現在的潘巧琳確實看起來楚楚可憐，但許墨秋更相信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之所以被人堵，原因再簡單不過，無非就是她惹下的感情債。

  潘巧琳兀自不知悔改，捏著拳頭道：“我……我又沒有錯，是他們自己願意這麽對我。”

  “潘巧琳，說實話，你是我的這些學生中，最冥頑不靈的一個！”許墨秋陰沉著臉，“你是不是很享受這種把別人玩弄於鼓掌之內的感覺？是不是覺得自己就是天之驕女？是不是覺得你接受萬人敬仰追求，是理所當然？”

  “是……”

  “是個屁！”許墨秋一口截斷她的話頭，站起身來，“人，貴有自知之明。我麻煩你自己拿出鏡子照照！你身上可有一處優點？”

  不等她開口，許墨秋又道：“還有，你不是萬人迷嗎？知道人家背地裏都叫你什麽不？”

  這個潘巧琳還真不知道，於是順口接話：“什麽？”

  “雞婆！”許墨秋冷冷一笑，“我相信你隻要智商沒問題，就應該懂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吧？”

  “我不是！”潘巧琳紅著眼站了起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怒道，“我沒有和任何男人睡過，他們憑什麽這麽說我？”

  “憑什麽？”許墨秋看了她一眼，“想想自己平日裏的所作所為，再來問我這個問題吧！”

  救護車終於來了，葉加傲被抬上了車，看著那自然垂下的手，潘巧琳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蜇了一下。

  經過一番搶救，最終，他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因為腦部受到重擊，陷入了重度昏迷，至於能不能醒過來那就不好說了。搞不好以後一輩子都會躺在病床上。

  他年過半百的母親，捂著臉坐在病床邊泣不成聲。

  許墨秋坐在她的旁邊，不停給她遞著紙巾：“大姐，發生這樣的事情，作為他的代理班主任，我也有責任……”

  女人不停搖頭：“老師，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怪隻能怪他自己，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陪陪他。”

  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許墨秋道了句：“如果有什麽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然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當了逃兵的葉家豪坐在椅子上，一臉頹然，盡管他萬般懊悔、內疚，但那又怎樣？時間並不能倒流，就算倒流他也未必有勇氣上前。

  許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安慰下你的母親，至於醫療的費用，不用你們擔心。”

  葉加豪木然地點了點頭，喉嚨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沒說得出口。

  潘巧琳一言未發，跟著他走出醫院。

  許墨秋跨上那輛破單車，拍了拍後座：“上車，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潘巧琳聲音有些嘶啞。經曆了這些，她的心像是一團亂麻。

  “到了就知道了。”

  秋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早。

  自行車拐過幾條街，來到一片霓虹燈閃耀的街口，這裏是粵江有名的瀟灑一條街，此刻隨處可見衣著暴露，打扮得分外妖嬈的站街女郎。

  至於她們是做什麽的，大家心知肚明。

  一名燙著大波浪，畫著煙熏妝的女人，不停朝許墨秋拋媚眼：“帥哥，跟姐姐去玩玩兒唄！”

  許墨秋沒有理會她，悶著頭抽煙。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潘巧琳表示不解。

  許墨秋抖了抖煙灰，說道：“看看她們，再看看你自己。然後再回去，好好想想之前我說過的話。”

  “什麽？”潘巧琳瞪大了眼睛，一臉憤怒，“你居然拿我和她們作比較？”

  “哎……”許墨秋搖了搖頭，“你是我第一個想要放棄的學生，沒有之一。你看不起她們？在我看來，你或許連她們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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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裏站十分鍾，一會兒再和我說說你的感受。”

  許墨秋推著車子站到一邊，很快便有好幾個男人上前和潘巧琳說著什麽，從她憤怒的表情可以看出，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沒一會兒，潘巧琳便鐵青著臉朝他走了過來。毫無疑問，剛才的人全是詢問價格的。

  許墨秋靠著牆，四十五度看天：“對於現在這個年齡段的你們來說，愛美、炫耀，很再正常不過的事，但是凡事也要有一個限度，太過了，那就是作。另外奉勸你一句，不要拿別人對你的好，當成你炫耀的資本。”

  潘巧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忽然把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一對男女身上。

  男的穿著背帶褲，留著漢奸頭，小臉煞白，上麵的粉底刮下來估計都夠蒸一籠饅頭了，手裏拿著個籃球，手舞足蹈跟個多動症晚期患兒似的，嘴裏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一名留著爆炸頭的女人倚在他身上，手更是放在不該放的位置，兩人親密得有些過分，旁邊的老太太看了都直搖頭。

  這個男人，便是潘巧琳自以為是她真命天子的餘菜菜，而那個女人便是下午動手打她的女人。

  謎題，瞬間解開。

  這一刻，潘巧琳的內心憤怒到了極點！

  看她渾身不停顫抖，雙眼噴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許墨秋大致也猜到了幾人之間的關係，歎了聲：“這種滋味如何？”

  潘巧琳沒有理會他，箭步上前，攔住兩人的去路，指著女人朝餘菜菜咆哮道：“菜菜，她是誰？”

  “喲喲喲，她是我女友，怎麽了吧？”餘菜菜沒有否認，依舊還是邊唱邊跳，那叫一個得意非凡。或許在他看來，劈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自己實在是太優秀了。

  “你……”潘巧琳睚眥欲裂，生氣道，“菜菜，你不是說隻愛我一個嗎？你怎麽又和她在一起？”

  “喲喲喲！你跟我開玩笑吧？像你這樣的都能腳踩幾條船，我這麽帥，就不能多幾個女朋友？”說著餘菜菜將背帶褲帶子猛地一拉，然後又開始了他的花式穿襠運球。

  結果還是不夠熟練，噔地一聲，籃球又和褲襠來了個親密接觸，一張臉瞬間變成了爛苦瓜。

  裝比不成還被砸襠，許墨秋看著油頭粉麵的餘菜菜，實在沒有想通，就這樣的家夥，居然也有這麽多人親睞？現在的小女生，都什麽審美觀？

  “菜菜，你沒事吧？要不要我給你揉揉？”爆炸女拉著他一臉關切地道。

  餘菜菜額頭上直冒冷汗，扶著電杆站直了身體，一拉褲帶子：“沒事，我……我好得很。”

  爆炸頭鬆開餘菜菜的手，看向潘巧琳：“喲嗬，小婊砸，還不長記性是吧？到這地方來，做生意啊？要不要老娘我給你介紹兩單？”

  “你……你們無恥！”潘巧琳終於體會到被人背叛的感覺是多麽難受，忍無可忍，揚起巴掌便朝爆炸頭臉上招呼過去。

  可惜爆炸頭練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一聲：“小婊砸，打我？你還嫩了點！剛才沒把你打爽是吧？成，老娘再讓你回味一下！”

  說著反手一個巴掌，朝著潘巧琳的臉上扇去，還沒呼到她的臉上，便感覺手腕一緊，轉過臉，一個帥得讓她瞬間就心跳加速的男子，此刻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這位美女，當著我的麵，打我的學生，隻怕是不太好吧？”

  “你……鬆手！”爆炸頭努力抽了抽，卻驚異地發現，這個男人手如同鐵鉗一般，自己根本不能動彈半分。

  “啪”這時，潘巧琳抓住機會，一個耳光甩在她的臉上，不過可惜，力氣是實在是太小，一沒出血，二沒腫，隻是打掉了一層粉底而已。

  盡管如此，依然讓爆炸女怒不可遏，哇哇大叫起來：“小婊砸，你敢打我？老娘今天要不踢死你，我就是你生的。”

  起腳的瞬間，許墨秋順勢把她一推，原本踢向潘巧琳的一腳，轉了個圈，直接踢中了後麵的餘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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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呯”，一聲悶響，正中褲襠中間。

  可憐餘菜菜剛緩過氣來，又挨了這勢大力沉的一腳。

  嗷一聲慘叫，瞬間化身為捂襠派掌門，兩手緊緊捂住褲襠，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腦袋杵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姿勢要多醜有多醜。

  自己這一腳什麽水準，爆炸女再清楚不過，急忙上前拉著餘菜菜的胳臂：“菜菜，你怎麽樣了？沒事吧？快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此刻的餘菜菜麵色醬紫，兩眼翻白，鼻涕泡和嘴角的哈喇子拖在地上，渾身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根本說不出話來，簡直淒慘無比。

  潘巧琳拉了拉許墨秋的衣袖，小聲道：“就是她動手打的人。”

  “哦，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許墨秋點了點頭，上前一步，看著爆炸女，“自己去自首，還是我送你去？”

  “大言不慚！別以為有幾分姿色，老娘就舍不得打你！”爆炸女仗著自己練了兩手，噌地上前，右手虛晃一晃，抬頭就是一記側踢，直接踹向許墨秋的腰子。

  “原來會點三腳貓功夫，難怪這麽囂張。”許墨秋早就看穿了她的動作，側身躲過的同時，撲身上前，反手就是一掌，切在她的脖子處。

  爆炸女兩眼一黑，軟倒在地。

  許墨秋拍了拍手，點燃一根香煙，看向潘巧琳：“怎麽，渣男在麵前，不甩他一個耳光？”

  潘巧琳搖了搖頭，一臉自嘲：“我和他，有什麽區別？”

  “看來你並非無藥可救。”許墨秋笑了笑，“走吧，已經有好心人替我們報了警了。”

  潘巧琳捏著衣角，小聲道：“我……想去醫院看看。他畢竟是為我才受的傷，我心裏有點……”

  “很好！不過在那之前，先帶你去個地方。”許墨秋拍了拍自行車後座，“上車。”

  “又去哪兒？”

  “理發店！”

  “哦。”潘巧琳沒有反駁，乖乖地坐到了後座。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麽班上那幾個女生，會對這個男人這麽著迷了。

  一個小時後，潘巧琳如同變了個人似的站在了許墨秋麵前。

  一頭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眼影、粉底、唇彩洗淨，穿著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整個人顯得格外清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邊臉有點腫，上麵還有幾根指拇印。

  仔細打量了她兩眼，許墨秋連連點頭：“不錯，清純可愛，倒是個小美女。比你之前那副尊榮好看多了。”

  “真……真的嗎？”潘巧琳臉上露出一絲羞澀。

  “我是誰？粵江第一老實人，什麽時候說過假話？上車，去醫院。”

  明顯這就是一句假話好吧，潘巧琳掩嘴輕笑，坐在後座拉著許墨秋的衣角，輕聲道：“老師。”

  “嗯？”

  潘巧琳問：“你是不是經常來這種地方啊？”

  “什麽地方？”

  “就是……剛才那種地方啊。”

  許墨秋趕緊正色：“打胡亂說，老師我潔身自好，不是那種人。”

  “哦。”潘巧琳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其實去也沒什麽啦，我爸爸就經常去，有時候還會帶著那些女人回家。”

  許墨秋冷汗直流：“看來你爸是個風流人物。”

  再次來到醫院，陪著坐了一會，許墨秋便帶著她離開。

  路上，許墨秋點著香煙：“其實葉加傲這小子挺不錯的，你如果想認真談戀愛，不妨可以試著和他交往一下。”

  良久，潘巧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是個好人，可惜，我們不合適。”

  萬幸，那個可憐的小子沒有聽到這句話，不然心裏指不定得有多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