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小區已經有些年代，除了後排新起的幾棟，其他清一色都是老樓房。沒有電梯，秦夢嫣順著樓梯很快便來到了6-9。

  拿出手機，對著屏幕整理了一下著裝，她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來，輕輕敲響了房門。

  屋內傳來拖鞋聲，沒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名約莫五十多歲，介於中年和老年之間的婦女出現在秦夢嫣的麵前。

  她正是許墨秋的師娘羅某。

  羅師娘一臉疑惑地看著麵前這位美女：“你是……”

  秦夢嫣急忙道：“您一定就是師娘吧？您好，我叫……”

  話音未落，屋內忽然傳出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都給你說了，這房子，把它賣了！給我把貸款還了，到時候你們租房子住，也夠你們過一輩子了！你守著這破房子，到最後還不是我的？早給晚給都是給，你現在給我有什麽不好的？”

  “你給我滾出去！滾！家裏的錢都被你敗光了，你現在還想來撬我這點老本是不？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老頭子，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可是你兒子！你不給我錢，他們明天明天就會弄死我！弄死我啊！我死了，你劉家就絕後了你知不知道？”

  “你出去！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給我滾！馬上給我滾！勞資打死你這不孝的東西！”

  接著便看到一名身材稍矮，戴著眼鏡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拿著掃帚杆子追著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從臥室奔了出來。

  從兩人的相貌上看可以確定，兩人一定是父子關係。

  年齡大的，他肯定就是許墨秋的老師劉明光，而另一男子便是他的兒子。

  那男子以手護臉，跳腳叫囂道：“老頭子，你今天不給我，明天你一定會後悔的！真的要後悔！”

  劉明光氣急敗壞：“我要是給了你，我更會後悔！你滾！馬上給我消失在我麵前！勞資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會有你這麽一個孽畜兒子！我不想再看到你，馬上給我消失！”

  “你等著！你一定會後悔的！”

  中年男子抱頭奔到門口，這才發現站在門口美豔不可方物的秦夢嫣，看到她兩手提著的禮物，他知道，這美女是來看望他家老頭子的。

  轉過頭，一臉怨毒的對劉明光道：“老頭子，我讓你把你的學生介紹一個給我，你總說沒有適合我的，這麽正點的女人，你藏著掖著，是不是打算吃獨食？”

  接著渾然不理氣得渾身發抖的父親，覥著臉對秦夢嫣道：“美女你好，我是你老師的獨生子，我叫劉光龍，我經常聽我爸提起你，哎呀！你皮膚真好，有男朋友嗎？肯定沒有吧。這樣，我請你吃個飯，咱們一起探討一下人生。”

  說著便要來拉秦夢嫣的手，卻被秦夢嫣閃身躲過。

  礙於情麵，秦夢嫣沒有對他出手，皺了皺眉，冷冷地道：“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了。你還是去找別人探討人生吧。”

  劉光龍揮了揮手，滿不在乎道：“嗨，那算什麽？名花雖有主，我來鬆鬆土。你男人一看就是中看不中用的類型，跟著我，絕對比你跟著他快活！”

  “你說的這叫什麽混賬話？勞資今天打死你這畜生！”

  劉明光的掃帚杆子再次襲來，劉光龍抱頭鼠竄，躥下樓道朝秦夢嫣大喊：“美女，記得加我微信，我的號碼是xxxxxxxx……”

  “我加你個仙人板板！你滾！”劉老氣得將手裏的掃帚朝他砸了過去。

  羅師娘急忙上前扶住劉明光，安慰道：“老頭子，你沒事吧？你有心髒病，不要生氣，都怪我沒把他教育好！都是我的錯。”

  秦夢嫣也放下手裏的東西，上前安慰道：“老師，你不要生氣，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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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沒事。”劉明光擺了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臉疑惑地看著秦夢嫣，“姑娘，你……是我的學生？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也難怪，作為一名把所有學生當成自己孩子的老師，每一位學生隻要站在他的麵前，他都能一口叫出名字來，可站在他麵前的這名漂亮女人，他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哦，老師，其實我是……”秦夢嫣咬了咬嘴唇，“我是許墨秋的女朋友，我叫秦夢嫣。”

  “墨……”劉明光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你是那混賬的女朋友？你該不是眼睛瞎了吧，怎麽會看上他這麽一個混賬？”

  一句話，把兩人都給罵上了，這讓秦夢嫣很是無奈。

  “死老頭子，怎麽說話呢？”昨天因為老頭子把許墨秋拒之門外，羅師娘便心生不快，現在人家女朋友來了，他又是這語氣，頓時不高興了，嗬斥道，“人家來看你，你怎麽擺出這麽一副臭臉？姑娘，別理他，進來坐。”

  “好的，謝謝師娘。”

  劉明光沒有多說什麽，甩了甩衣袖，坐到客廳沙發上，悶頭抽煙。

  羅師娘一臉熱情地拉著秦夢嫣來到客廳，安排她坐下：“姑娘，你先坐，我去給你洗點水果。”

  秦夢嫣連忙起身把她拉住：“師娘，不用去忙的，我不餓。”

  羅師娘拍了拍她的手：“瞧你這孩子，來了總不能幹坐著？老頭子，你們先聊著，我去去就來！”

  頓了頓，對劉明光警告道：“不準凶人家姑娘啊，不然有你好看！”

  劉明光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看著羅師娘端著水果走進廚房，劉明光將麵前的香煙朝秦夢嫣麵前推了推，意思再明顯不過。

  秦夢嫣連忙擺了擺手：“謝謝，我不抽煙。”

  “那就好。”劉明光點了點頭，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香煙，對著煙頭續上，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不要跟著那個混小子學！那家夥，我教了他三年，他抽了三年！中午還到我辦公室裏裏偷煙抽！哼！別以為我不知道。”

  “嗬，是是……”秦夢嫣連連點頭，心裏卻把許墨秋罵了個半死，連老師的煙都偷，你都幹的些什麽混賬事兒？要臉？

  但轉念一想，認識他這麽久，貌似還真沒有他幹不出來的事。不要碧蓮，這四個字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你是不知道，那混小子，當初差點沒把我給氣死！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發生在他身上。想當年，我可沒少給他擦屁股。你是不知道，他簡直都把學校當成他自己家了！那次……”

  劉老的話匣子打開，便如同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嘴裏說出來的全是許墨秋幹出來的混賬事，中間不帶一件重複的，秦夢嫣除了點頭附和根本插不進話。

  盡管他一口一個混小子，但從他的言語中，秦夢嫣可以深切的感覺到，劉老對他的愛，甚至已經超越了父子。

  有這樣的老師，實乃人生一大幸事。

  不過，那時候的許墨秋，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呃……想想自己上高中那會，貌似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打過的人，更是不會比他少。

  慶幸，沒人揭自己的老底。

  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羅師娘有些聽不下去了，打斷他的話頭：“老頭子，你怎麽盡在人家姑娘麵前揭人家男朋友的老底呢？照我看啊，墨秋這個孩子其實挺好的。”

  “好什麽好？他好個屁好！”劉明光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目圓睜道，“你知道他當初放棄高考，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的心裏有多痛嗎？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你看看他現在混成什麽樣子？也就是小秦眼瞎，不然誰會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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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虧你還為人師表，你怎麽說話呢？沒事兒你罵人家姑娘幹什麽？”羅師娘頓時拉長了臉，轉過臉急忙朝秦夢嫣賠笑，“小秦，你不要聽老頭子胡說八道，其實啊，墨秋這孩子挺善良的……”

  秦夢嫣滿臉堆笑，絲毫沒有生氣：“沒事的，他什麽樣，我心裏很清楚。”

  劉老一臉憤怒：“是啊！善良到什麽黑鍋都敢背，什麽事情都敢做！他也不想想，那時候他隻是一名學生，有些事情是他能扛下來的嗎？即便是扛下來了，他又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前途不要了？”

  羅師娘一臉不快：“哎，我說老頭子，你今天是吃了槍藥還是怎麽回事？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就抓著人家的小辮子不放？你不記得當年他替光龍頂包的事情了？”

  “你說起這個我更來氣！就是因為他這脾氣，才毀了他這一生……”

  高二那年，劉光龍駕車撞人逃逸，事後找到許墨秋頂包，他二話不說就承認了，如果不是劉明光感覺這事兒有蹊蹺，堅決要求徹查，被判刑的那就是他許墨秋了。

  “好了，好了！當著人家姑娘的麵，這些話題給我收起來！”羅師娘打斷劉老的話頭，拉著秦夢嫣的手，“小秦啊， 昨天墨秋來，你怎麽沒和他一起過來啊？今天他怎麽沒來？”

  劉老又接了一根香煙，撇嘴道：“誰稀罕他來？他來了我也不見！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又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去鬼混了！哼！爛泥扶不上牆。”

  這死老頭子！羅師娘一聲爆喝：“你給我閉嘴！我沒和你說話！”

  “我……哼！”劉老把頭撇到一邊，看向窗外悶頭抽著煙。

  秦夢嫣學著陸明月的樣子，兩手置於膝蓋上，身體坐得筆直，嘴裏道：“昨天我有些忙，就沒和他一起過來，師娘，其實我今天來……”

  劉老忍不住插話道：“是來給他說好話的吧？我告訴你，說啥都是白搭，我不會原諒他的。死了這條心吧。”

  羅師娘頓時怒了，拍桌而起：“死老頭子，你今天是不是要上天了？”

  “我怎麽了？我又沒有說錯什麽！”劉老強著脖子道。

  “你……”

  “那個……劉老師，師娘，你們先別吵了。”秦夢嫣趕緊打斷兩人的爭吵，看著劉明光，“劉老師，我承認，今天我確實是來替他說好話的，您也許聽不下去，不過我這裏有些照片，我希望您能看看。”

  劉老抖了抖煙灰：“什麽照片？看了又能怎樣？”

  “您還是先看看在說吧。”說著秦夢嫣便拿出了手機，調出了昨晚拍攝的幾十張，他和‘地獄班級’那些學生們的合影。

  劉明光推了推老花眼鏡，看著照片，皺眉道：“你是想說他買了別墅？他很有錢？”

  合著，您老還以為我是來炫耀的？秦夢嫣哭笑不得：“當然不是，他窮酸得要死，怎麽可能有錢買這樣的別墅。”

  “我就知道他沒什麽出息……”

  羅師娘把眼一瞪，伸出手狠狠掐了他一把：“你能不能聽人家姑娘把話說完？我給你臉了是不？”

  劉老咂了咂嘴，沒敢回嘴。

  秦夢嫣繼續道：“實不相瞞，其實這是他和他那些學生們的合影，昨晚從您這裏回來之後，他們班的學生便找了上來……”

  “等等！”劉明光打斷秦夢嫣的話頭，一臉不可思議道，“你剛剛說什麽？他的學生？他哪裏來的什麽學生？”

  “其實……他現在和您一樣，也是一名光榮的人名教師。這些都是他的孩子。”

  這一刻，秦夢嫣終於懂了，許墨秋之所以會選擇當一名教師，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他有這樣一位為了學生可以付出所有的老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