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見過他失控的樣子嗎?
作者:磬歌      更新:2022-04-24 07:58      字數:4341
  第102章 你見過他失控的樣子嗎?

    副掌教聽了這話,也感歎一聲,“是啊。”

    人活一世,誰沒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手段通天又或是身具異能?

    可誰又能保證自己在淩駕眾生的時候,依舊保持本心,不為權色財氣所迷惑?

    這盞長生燈是他們清源觀開派祖師留下的,並傳下一條教規。

    但求長生燈者,需從山門最低處膝行而上,三步一跪,九步叩首,如此正心誠意,方可取得。

    就為了這一句‘正心誠意’,晏子修都沒有用靈氣護體,就那麽活活磕上來的。

    整整一天一夜,未曾有片刻停歇。

    要是換做他,不能說要強取豪奪,但也絕對不會依言照做,大不了‘借’用完之後再還回來就是了。

    鎮瓊道長聽完他的話,捋了捋胡子道:“歲不寒,無以知鬆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

    “師君正是有這樣的品行,所以才能修為天師吧。”

    兩人望完月準備回去的休息的時候,副掌教開口道:“明天我讓弟子們把山階上的血跡衝,”

    “不必了。”鎮瓊道長笑了笑道:“留著還有用處。”

    用處?

    副掌教的眼神一下就變了,沒想到師兄竟然還有這種怪異的癖好。

    在景紹辭說完那句話後,晏子修就低下了頭。

    他要趕他走了。

    過了不知多久,他抬起頭來,一字一頓的道:“好,那,再見,”

    景紹辭見他真的要走,倏地站起身來。

    可想說的話哽在喉頭沒說,反而變成了一句冰冷的話語,“把你的東西全部拿走。”

    晏子修的雙眸黯然了下去,心裏自嘲的笑了一聲。

    也罷,他這樣的人,隻能是這樣的下場。

    他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衣櫃前。

    晏子修想將衣物拿出來,可收拾的時候才知道,除了謝莞歆送給他的那兩件睡衣,他的所有衣服都是景紹辭買的。

    他原來的那些,都被身後這個人偷偷扔掉了。

    就在他收回手時,身後響起了一道微顫的嗓音:“晏子修,我景紹辭是不是都不配聽你一句解釋?”

    他生日的時候,晏子修甚至連想都沒想起來。

    他原本以為是晏子修的性格不懂給人驚喜。

    但在看到江禦的生日,晏子修不僅提前錄了VCR,還在這個節骨眼上無論如何也要去節目現場。

    就連他剛從昏迷中蘇醒,也攔不住對方出門的腳步。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識道,不是不懂,而是想給驚喜的對象不是他。

    景紹辭光是想到這些就覺得呼吸一滯,那種不安的恐懼感幾乎是在他的胸腔爆裂開來。

    因為他悲哀的意識到,無論他如何對晏子修,他永遠都看不清楚這個人的真心。

    晏子修聽到這句話,鼻間驀然一酸,但他的語氣卻平靜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景先生,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想我沒有向你解釋的義務。”

    他轉過身,一瞬不瞬的看著景紹辭道:“就此別過。”

    就在他邁步走向門口的時候,景紹辭用力的握住了他的胳膊。

    “就解釋一句可以嗎,一句就行。”

    求你了。

    晏子修帶著手套的手無力的下垂著,過了一會,他拉回了自己的胳膊。

    膝蓋上傷口流下的鮮血已經浸濕了他的褲腿,再糾纏下去,隻會露出破綻。

    “我沒什麽想說的。”

    晏子修離開後,景紹辭整整坐了一夜。

    他想,會不會這樣等著等著,那個人就又回來了。

    這次晏子修沒有去找黎風致,而是去了自己租的那個小房子。

    他將所有的靈力都灌入了長生燈中,現下就是為自己療傷也做不到。

    他現在的身份也不能去醫院,不然那些娛記狗仔恐怕不到五分鍾就會趕來。

    小紅不在,韓向琛擔心的站在床邊欲言又止。

    倒在床上的晏子修臉色白的嚇人,就連呼吸也十分沉重。

    他還從未見過大人這樣虛弱。

    “大人,就算不去醫院,你也讓朋友幫你買點藥吧。”

    晏子修微闔著雙眸,氣息近乎微弱的道:“不必了,你出去吧。”

    韓向琛張了張嘴,本來這次他想說小紅很多天沒回來的事情,但現在見晏子修這樣,他也不好開口了。

    韓向琛出去後,晏子修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隔天早上,黎風致一起床就拿起了手機,但聽到聽筒裏的關機提示音後,心頭頓時疑惑起來。

    昨天錄製結束後他就想帶晏子修去醫院,但對方卻說已經看過醫生了。

    他原本想打電話再問問情況,但從昨晚開始,晏子修的手機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黎風致坐在床邊想了一會,又打了景紹辭的號碼。

    也關機?

    他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來,猶豫了片刻後,迅速起身穿衣服。

    一個多小時後,助理敲門進了辦公室。

    “總裁,前台說有一位黎先生想見您。”

    景紹辭依舊垂眸看著眼前的文件,麵無表情的道:“你親自去跟他說我在開會,讓他先走吧。”

    “好的。”

    助理出去後,景紹辭靠向椅背,眉眼間滿是頹然。

    他不知道黎風致來的原因,或許是勸和,又或是解釋什麽。

    但他昨天已經給過晏子修機會,他不想從另一人嘴裏聽到原因。

    助理下到一樓,走到了黎風致麵前。

    “抱歉黎先生,總裁正在開會,現在恐怕不方便見您。”

    黎風致蹙了蹙眉,然後抬腕看了一下時間。

    “那中午呢,我可以跟景先生一起吃午飯嗎?”說完他又強調了一句,“我有重要的事想問他。”

    助理猶豫了一下,然後道:“請您稍等。”

    對方去一旁打了個電話,過了一分鍾後,走過來禮貌的笑著道:“不好意思,這個我現在還不能給您準確的答複。”

    黎風致失望的點了點頭,然後勉強笑著道:“好,謝謝。”

    他原本也是路過來雲昇碰運氣的,畢竟按照景先生緊張子修的程度,子修受傷了對方不一定會來公司。

    結果不僅來了,還有些不想見他的意思。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黎風致上午還約了廣告商談事情,眼看要到時間了,隻好先行離開。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他再次來到了雲昇。

    這次助理給的答複是讓他去地下停車場,黎風致出了電梯後,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了他麵前。

    司機下車道:“黎先生,總裁讓我送您去餐廳。”

    “好,謝謝。”

    路上大約開了十幾分鍾,車子停在了路邊。

    黎風致走到餐廳門口,服務員就將他帶到了裏麵的隔間。

    門剛一關上,他就迫不及待的問道:“景先生,子修他還好嗎?”

    景紹辭的神情格外冷漠,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的道:“他好的不能再好了。”

    黎風致既詫異又疑惑,可還不等他問出疑問,景紹辭就寒聲道:“你還有什麽事要說嗎。”

    說完這句話,他就一瞬不瞬的看著黎風致,像是在期待對方開口。

    可這時的黎風致卻忽然迷茫起來,因為他覺得景紹辭好像又變成了一年前的那副模樣。

    冷絕倨傲,隻要有關晏子修的事,一句都不想多聽。

    “那就,沒什麽事了。”他猶猶豫豫的說完,然後站起身道:“景先生,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剛喊住對方景紹辭就後悔了,但他隻能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道:“我送你回去。”

    路上他讓司機開慢一點,黎風致總該抓住機會說了吧?

    兩人走出餐廳門口,在等司機將車開過來的時候,一個帶著口罩和帽子的人注意到了他們。

    這人原本想直接上前打招呼,但猶豫了一下,又沒過來。

    “景先生,你平時還是多關心一下子修吧。”

    這話黎風致從早上憋到了現在,本來按照兩人現在的感情趨勢,他這句提醒就是多餘。

    但一看景總今天的態度,他又實在忍不住。

    景紹辭聽了這話,神情間不僅沒有本分波動,反而冷笑一聲道:“晏子修一向從容自若,用的著我關心?”

    他一想起晏子修昨天那個無所謂的態度,心頭就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刺穿了一樣。

    “他總是那副漠然的樣子,你當了他經紀人這麽久,見過他情緒失控的樣子嗎?”

    黎風致正要開口回答,兩人身後卻傳來一道悶聲:“我見過。”

    見景紹辭倏然轉過身來,那人走上前摘下口罩,堅定的回答道:“在你受傷的時候。”

    這人正是曹行。

    昨天他終於結束了戰空劇組的魔鬼訓練,今天本來想上街大吃一頓,結果偏偏這麽巧,正撞上景紹辭從餐廳出來。

    本來想上前打個招呼,但一想到對方的身份,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是刻意套近乎。

    他也不是故意要偷聽兩人的談話,隻是因為黎風致提起了晏子修,所以他才沒走。

    在馬路上不方便說話,三人又重新返回了餐廳。

    “木樓裏的那個東西,你還記得吧?”

    那次節目結束後,他們在醫院就跟有關部門簽訂了保密協議,如果泄露出去,以後就別想在娛樂圈待了。

    “在你受傷昏迷以後,晏子修變成,變成,”曹行說的吞吞吐吐,最後幹脆豁出去道:“反正他當時的那個表情,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黎風致聽得一頭霧水,畢竟當時節目組給的解釋是說幾位嘉賓因為遊戲環節驚嚇過度,至於真實原因他什麽都不知道。

    景紹辭聽完曹行的話,瞳仁顫了一瞬,“你是說,那次晏子修失控了。”

    “他何止是失控啊。”一想起那個女鬼被晏子修招來的百鬼撕咬吞吃的模樣,曹行就連牙根都是涼的,“他那會都有點不像人類了。”

    他這話不是在罵人,隻因晏子修當時那種沉默的瘋狂,實在讓他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去形容。

    景紹辭聽完這句話,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意識蜷了一下。

    過了片刻,他看向黎風致道:“黎經紀,晏子修現在在哪?”

    “什麽?”黎風致被問的大吃一驚,“子修他不是在家裏養傷嗎?”

    景紹辭倏地神色大變,“養傷?!”

    晏子修昏迷了一個上午,再睜開眼睛時,從喉嚨到胃幹渴的像是要燒灼起來似的。

    他勉強翻了個身,然後用胳膊肘強撐著爬了起來。

    晏子修剛站起身,雙膝傳來的劇痛卻讓他摔倒在了床邊。

    他掙紮了一下,卻隻能狼狽趴在地上。

    他沒力氣了。

    韓向琛遠遠的站著,心裏急的要命。

    大人現在這麽虛弱,他甚至連靠近都不能,生怕自己身上的陰氣會雪上加霜。

    過了不知多久,晏子修用手抓著床邊,不顧傷口的崩裂,咬牙爬了起來。

    家裏沒有瓶裝水,更不會有熱水。

    晏子修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從臥室走到了衛生間,短短的十幾步距離,冷汗就將他額前的發絲全部打濕。

    他走到洗手池旁,擰開了水龍頭。

    透明的冷水在他用手去接的那一刻,瞬間就被染上了紅色。

    其實台子上有一個玻璃杯,但晏子修此刻神誌模糊,就算在他手邊也沒看見。

    韓向琛看著他喝水的模樣,焦急的喊道:“大人,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晏子修沒有回話,隻是在一口一口的捧著水喝。

    此時,一陣強烈的暈眩衝進後腦,他向後退了兩步,想抓住洗手台的時候卻將杯子碰到了地上。

    這一次摔倒,晏子修沒有爬起來,手心的傷口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殷紅的血液瞬間漫出。

    謝莞歆接起景紹辭打來的電話,剛說了兩個字,就被自家兒子近乎狂躁的聲音打斷了。

    “媽,我昏迷那天晚上,晏子修到底去了哪裏?”

    “他,”謝莞歆猶豫了起來,畢竟修修那晚懇切的讓他們隱瞞事實,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媽,我求您不要再瞞著我了。”

    謝莞歆一聽他是這種語氣,趕忙道:“修修到底出去做了什麽,我和你爸真的不知道,就是在你昏迷以後他消失了一天一夜,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就拿著一盞銅製的油燈。”

    油燈?

    景紹辭的心髒一陣倉惶,腦中忽然響起了晏子修的聲音。

    ‘不必如此,把你們道觀正殿的那盞長生燈送我即可。’

    清源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