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原來的晏子修
作者:磬歌      更新:2022-04-24 07:58      字數:4316
  第六十五章 原來的晏子修

    顧時亦看著他,眼神中隻有一句話,

    你自己做過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沒點13數嗎?

    還讓他仔細說說,到底他倆誰給景哥下的藥?

    晏子修也知道自己問的有些突兀,握拳放到唇邊咳了一聲,“那天,我也中了藥,所以有些事情記不清了。”

    是個狠人。

    光給景哥下藥還不算完,自己也得來一份。

    顧時亦看了黎風致一眼,然後道:“那天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多。”

    當初那件事畢竟是醜事,傳出去隻會讓外人看笑話。

    但顧時亦的母親與謝莞歆是親姐妹,聽聞景紹辭和晏子修結婚的事後,震驚之餘便問起了原因。

    謝莞歆說的也不多,隻說那晚景紹辭失去了意識,她被晏子修騙過去之後,看見的就是兩人裸身躺在一起的樣子了。

    黎風致還是頭一次聽這種秘辛,吃驚的同時,心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以前的晏子修能做出這種事,他一點也不會覺得詫異,但放到現在,他又覺得子修不會是做那種事的人。

    這種感覺有點像照鏡子,明明鏡裏鏡外都是一個人,但還是能分辯出真實與虛假。

    晏子修聽完這件事後,神情開始變的若有所思起來。

    從顧時亦的話來看,當初的事他也知道的很片麵,不如回家問過景紹辭再說。

    “黎經紀,我先回去了。”

    臨走前,他把同意跟星熠新人搭檔上綜藝的事說了。

    結果聽完他的話後,一旁的顧時亦卻壞笑著挑了一下眉毛。

    出門上電梯時,晏子修看著小紅道:“你在這裏守著,若是顧時亦對黎經紀圖謀不軌,你就將他帶走。”

    “帶走?”小紅雙手捧著臉,眨了眨眼睛道:“去地府那種帶走嗎?”

    晏子修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小紅,無論何時,你都不可以殺人。”

    手染鮮血必定化為厲鬼,其下場不是魂飛魄散就是墮為畜牲道。

    盡管他還不知道小紅死因為何,但能看出她生前應是一個好姑娘。

    這樣的人合該好生去輪回投胎,不該有那樣的下場。

    “是,大人,我知道了。”小紅蔫蔫的應了一聲。

    晏子修見狀,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小紅便立馬精神起來了。

    回到家後,他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

    [景紹辭,你今晚幾時回來。]

    景紹辭看到這條信息並沒有立刻回複,而是將行政秘書叫了進來。

    “下午和晚上有什麽行程。”

    秘書一一說了之後,景紹辭道:“財報會議照常舉行,其他的全部取消。”

    “好的,我知道了。”

    等秘書出去後,他才拿起手機回了消息。

    [再看。]

    晏子修看到這條消息後,疑惑的歪了下頭,不過一轉眼就拋到腦後去了。

    下午景紹辭到家的時候,晏子修正抱著謝崇允認家裏的盆栽植物。

    進門以後,他自然的把弟弟從對方懷裏接過,然後道:“你有事找我。”

    晏子修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麽早,開口道:“我們回房再說。”

    兩人先將謝崇允抱回寶寶房,然後一起回了臥室。

    景紹辭脫去外套,然後一邊解袖扣一邊道:“說吧。”

    晏子修微抿的唇角緊了緊,過了一會才道:“我給你下藥那日,我們可有行周公之禮?”

    ‘啪,’景紹辭右手的袖扣掉在了地上。

    他轉頭看向晏子修,黑眸中的情緒幾乎可以稱得上陰沉。

    不知過了多久,他嗓音幽冷的開口道:“你說有沒有。”

    晏子修看著他,這才猛然反應上來,“是我的不對。”

    景紹辭外露的情緒剛斂起一點,便又聽他道:“我都忘記你不行了。”

    景紹辭的神情瞬間勃然變色,一忍再忍,還是沒有控製住情緒,“晏子修!”

    正沉浸在思考中的晏子修抬起頭道:“何事。”

    看著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景紹辭咬著牙道:“在那件事之前,我是行的。”

    雖然他沒有碰過任何人,但生理反應正不正常他本人又怎麽會不清楚。

    晏子修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你行?!”

    那這就說明,景紹辭少的那一魄便是在那晚丟的。

    這樣看來,原主並非下藥,而是用了什麽陰司手段。

    想到這裏,他看著景紹辭神情凝重的道:“你可否與我講講他給你下藥的全部過程,最好事無巨細,任何能想起的小動作都切勿遺漏。”

    景紹辭驀然怔了一瞬,然後眯起黑眸道:“他?”

    晏子修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竟說漏了嘴,可他又不擅長說謊掩飾,過了好幾秒才將將擠出一句話道:“方才,是我一時口誤。”

    他所有的神情都被景紹辭盡收眼底,包括那些極不自然的情緒轉變。

    景紹辭眸中隱隱劃過一道暗芒,語氣忽然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你自己做過的事,讓我說給你聽?”

    關於這個問題,晏子修倒是提前想好了說辭。

    “我做壞事的時候太過緊張,其中過程大多已經忘卻了。”

    景紹辭還是頭回見一個人能把‘我做壞事’這四個字說的這麽冠冕堂皇,就像根本不是他做的一樣。

    他微挑眉梢道:“你想聽?”

    “嗯。”晏子修點頭。

    其實關於那天的事,景紹辭隻記得他喝過一杯茶,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再睜眼的時候就是母親出現在酒店房間內了。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雖然他和晏子修都沒穿衣服,但他絕對沒碰對方。

    晏子修用力蹙起眉,“茶?什麽味道。”

    景紹辭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道:“有些像劣質陳茶,入口時有腥味,咽下去那一刻,喉嚨處有股下過雨後泥土的味道。”

    蠱屍土。

    晏子修腦中迅速蹦出這三個字,神色間有些發沉。

    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景紹辭也沒有開口打擾,隻是默默的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晏子修又道:“那在這之後,你身上可有出現過什麽怪異的圖案?”

    景紹辭斂眸沉思,過了幾秒後道:“圖案倒是沒有,但右肩下方出現了一處紅斑,周圍腫起的部分有些刺痛,但沒過幾天就消失了。”

    晏子修咬住右手大拇指,食指屈起在唇上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

    現在關於魂魄丟失的事情,過程已經越來越明朗。

    但有一點他著實想不通。

    原主受景家照看,又想與景紹辭成婚,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都萬沒有害景紹辭性命的道理。

    就算是他貪圖景家的財產,先不論景紹辭死後謝莞歆能否再孕,但不管如何,景封易也絕不會把雲昇交到他一個外人手上。

    這一點他都能看清,對方在景家生活五年不可能不明白。

    所以,原主到底所圖為何?

    景紹辭看晏子修想著想著,忽然轉身拿起了桌上的手機。

    緊接著,他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了一下。

    點開標著晏子修名字的對話框,上麵竟出現了一條轉賬1000元的信息。

    “景紹辭,我要買你今晚的夢。”

    景紹辭僵硬的抬起頭來,“買,夢?”

    “不錯。”晏子修一本正經的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須得親自入你夢中一觀。”

    吃過晚飯後,兩人便早早回了臥室。

    洗完澡後,晏子修就拉著景紹辭躺在了床上。

    “闔眼後無需緊張,隻用不斷回想那天的記憶便可。”

    景紹辭低沉的‘嗯’了一聲,然後就躺下蓋上了被子。

    晏子修將事先準備好的符紙拿出,然後又用朱砂在自己左手掌心畫了些什麽,躺下後在被子裏與對方十指交握。

    景紹辭本來以為自己不會輕易入睡,可等晏子修躺到他身邊沒多久,他的意識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進入夢境後,時間瞬間退回到四年前。

    此時的景紹辭清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但他的一舉一動卻完全不受的他想法控製,就像上好了發條一樣,肢體和表情都在不由自主的發生變化。

    收到晏子修的信息,下午公司的事情結束後,他就直接去了地址上的酒店。

    推開餐廳的包間門時,晏子修便笑著起身道:“景哥,你來了。”

    景紹辭心裏泛起厭惡,但身體卻自動朝對方走去。

    晏子修提前點好了菜,等上齊之後,服務員就關上門出去了。

    “你發信息說有事要跟我說,是什麽。”

    當時的景紹辭對晏子修並沒有防備,因為在他眼中,對方跟顧時亦一樣,都是他的弟弟。

    晏子修揚起笑容,身體朝他那個方向靠近了一些,“我要什麽,景哥你都給我嗎?”

    景紹辭以為他又看上什麽東西想買,於是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

    晏子修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更甚,拿起一旁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道:“還是你對我最好。”

    景紹辭聽了這話並不認同,但還是在對方殷切的目光中拿起了茶杯。

    就在這一刻,一隻蒼白修長的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腕。

    突如其來的變化,像是打破了他身上的桎梏。

    景紹辭順著指尖望去,竟看到了一個頭戴紫金玉冠,身穿銀龍黑袍的男子。

    對方散落下來的墨發與素帶一並垂至腰間,哪怕看不清長相,景紹辭也感覺到了什麽叫天姿神貌。

    猶如朗月懸於蒼穹,即便隻是這樣望著,也會讓人有一種神聖廣寒之感。

    他一瞬不瞬的看著男子,直到一旁的晏子修出聲將他拉了回來。

    “景哥,你在看什麽?”

    晏子修好像看不到他身旁的男子。

    意識到這點的景紹辭下意識隱瞞,隻是漠然的道:“沒什麽。”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握在他手腕處的那隻手忽然消失了。

    景紹辭瞬間又回到了原劇情模式,拿起茶杯抬到了嘴邊。

    此時,一隻微涼的手貼在了他的手背上,快要入口的茶水就這樣硬生生的轉了方向,直接倒在地上。

    晏子修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一驚,臉上顯露出幾分慌張來,“景哥,你,你怎麽不喝。”

    “這茶有些涼了。”

    景紹辭並未張口,這句話是他身後的男人說的。

    但晏子修像是毫無察覺,拿起茶壺又重新給他倒了一杯。

    茶杯遞過來的時候,男人順手接過,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此時景紹辭心頭猛地掀起駭然,脫口而出道:“晏子修,不要喝!”

    就在這一瞬之間,晏子修從景紹辭的夢境之中跳脫了出來。

    他醒了,可對方卻沒有醒。

    景紹辭在夢中喊完這句話後,便直接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次恢複意識時,他發現自己竟站在一處形似地宮的地方,周圍站著十幾個手持火把的士兵。

    景紹辭環顧四周,待低頭看去時,他發現自己穿著一身玄鐵鎧甲,腰間還有佩刀。

    地宮十分空闊,隻有正中間擺著一副四龍抬棺的沉木棺材。

    雖然是在夢中,但此刻他卻覺得心痛如絞,那種絕望而痛楚的酸澀湧上喉頭,讓景紹辭忍不住紅了眼睛。

    他強忍著這股淩遲之感,一步步朝棺材走去。

    上麵的棺材板已經半掩著,裏麵躺著一個身穿銀龍黑袍的男子。

    男子的臉蒼白的有些可怕,像是渾身的鮮血已經流盡,未留半點。

    景紹辭看著自己伸手進去,可就在要碰到男子麵頰的時候,卻又蜷住了手指。

    “我知道,你不是。”

    不過是說了這幾個字,他便有字字泣血之感,每一下都像生生割在他的心髒上,剮的他口中都泛起了血腥味。

    “你不是。”

    他不知道是怎樣的絕望,竟讓男人選擇用消亡來結束一切。

    曾經的那些權傾天下,肆意張揚,已經全部黯然隕落。

    男人就這樣靜靜的躺在棺木中,再也聽不到他說的話。

    那具單薄的身體,像是已經苦撐了許多年,才在闔眼的那一刻終於得到了解脫。

    景紹辭就這樣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副將用沉重的語氣道:“主子,到時辰了。”

    他眸中的眼淚此時終於墜落,滴在了男子的眉心。

    景紹辭張開口,薄唇顫抖的道:“你知道嗎,他就是什麽也護不住,才隻好裝出那副萬事淡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