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走
作者:終晚夏      更新:2022-04-23 19:07      字數:3671
  第49章 別走

    宋稚早上醒來時, 深刻認識到什麽叫宿醉後的人身分離。他全身無力,腦袋發脹,胃也跟著抽痛。

    所以他昨晚是抽風嗎?為什麽要閑著無聊去喝酒, 還要空腹喝,誰再喝酒誰是傻逼。

    宋稚揉了揉肚子看表,已經上午十點。不知道蘭姨早上有沒有做粥, 好餓。

    自從他參加心動百分百回來後,蘭姨隔三差五就會做燕麥粥給他喝, 顯然是看過節目後知道了他的喜好。

    都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喜歡看這種。

    宋稚搬進這裏兩年,一直由蘭姨照顧他的起居,宋稚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等將來搬出去後,哪怕花重金,也要把她挖過來。

    蘭姨每天固定八點做早飯, 十點收拾完家務離開, 現在下樓還要自己熱粥,可他渾身無力根本不想動。

    算了,再麻煩也比餓死強。

    宋稚揉了揉肚子從床上爬起,目前家裏沒人,他衣服都懶得換,偏扯著睡衣領, 一雙手還塞在衣服裏撓。他晃晃悠悠下樓, 而後頓在樓梯口,雙腿發軟。

    出於高等動物的條件反射技能,宋稚驀地轉身, 也顧不上酸痛的身體合胃,牟足勁拔腿就跑。

    “你去哪?”

    宋稚多希望此刻的他還躺在床上做夢, 果然這輩子總要死在吃上。如果不是為了喝那碗粥,也不會發生這麽喪盡天良又淒淒慘慘的事情。

    人為食死,鳥為財亡。

    “沒、沒……”

    宋稚急忙把手從衣服裏掏出來,又整了整睡成雞窩的頭發。

    他為什麽連臉都不洗就這麽出來,還有睡衣最上麵的兩顆扣為什麽不能扣好。光天化日的,會不會被嚴淮哥哥誤會,他一大早就不懷好意勾引他?

    不,嚴淮哥哥一定能明白,哪有誰勾引人連臉都不洗,還穿成這樣,現在他隻會越發堅信自己是個神經病。

    “過來,坐下。”對方的口氣一如既往的嚴肅、恐怖、不近人情。

    宋稚也搞不明白,為什麽節目上能假裝那麽恩愛,演的那麽逼真,一下節目就原形畢露,這難道就是塑料關係的最極致表現?

    協議婚姻還沒到期,老公正在叫他,除了聽話,宋稚別無他法。

    可他反過來想,是不是離婚以後,他就可以不聽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

    宋稚僵硬轉回身,乖乖坐在靠嚴淮最近的方凳上。

    他學聰明了,深知哪怕坐遠,也會被人強行要求坐回來。

    既然如此,就別難為自己了。

    嚴淮放下報紙,從廚房出來時還帶著一個冒熱氣的碗。

    裏麵是香噴噴的粥,宋稚坐正身子偷偷瞄,粥裏的食材很豐富,有山藥、紅棗、桂圓等等。

    瓷質碗底輕磕在木質桌麵。

    “最近一周都喝這個。”嚴淮的聲音在宋稚耳朵裏輕飄飄亂逛,“對胃好。”

    宋稚貼在桌邊揉了揉肚子,他怎麽知道我胃不舒服的。

    “最近幾個月,不要再讓我發現你喝酒。”

    宋稚腦袋懵,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嚴重的問題,昨晚他不會是……

    嚴淮的威脅還在繼續,“也永遠不要讓我發現,你再去gay吧。”

    宋稚的胃裏翻江倒海,反酸的嘔吐感突然襲來。如果再不跑,他會毀了這碗養胃粥。

    而宋稚更沒預料到,當他難受又痛苦的時候,嚴淮哥哥還要不解風情的跟在他身後,他真的隻想安靜地吐一會。

    宋稚撐在水池邊,全身無力眼前發黑,額頭上的冷汗如同胃裏了酸水一般拚命往外湧出,燒得他喉嚨生疼發燙。

    直到他倒入溫暖的懷抱,耳邊的強硬語氣又變回他喜歡的溫柔,“你怎麽樣了,哪裏不舒服?”

    宋稚組織語言的能力完全喪失,他難受的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

    他被嚴淮抱起,擠在對方懷裏逐漸失去意識。

    宋稚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門口能聽到一個人和嚴淮說話的聲音。

    如果宋稚沒記錯,說話的男人似乎是嚴淮哥哥的私人醫生。之前他有一次發高燒,又趕上蘭姨請假回老家,就是這位醫生闖進家給他看病的。

    宋稚努辨析兩個人的對話,症狀好像是急性胃腸炎導致的發燒和嘔吐。

    怪不得會這麽難受,原來是發燒了。

    宋稚掀起眼皮,頭頂就是輸液吊瓶,血管冰涼發脹,以後再也不這麽喝了。

    門外二人的交流聲停止,輕緩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

    驚慌失措間,他迅速閉眼裝睡。單憑腳步,宋稚也能判斷出是嚴淮。

    聲音停在床邊,輸液的手被人輕輕托起。手背有柔軟的觸感,宋稚努力抑製不安的心跳,擔心被另外的人發現他低劣的裝睡技能。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吻手指了,對方的溫度和唇紋的脈絡走向,在宋稚記憶裏一清二楚。

    “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嚴淮的聲音帶著害宋稚抽疼的顫聲。

    他用盡全力咬緊牙關,也沒能控製住胡思亂想的心。

    已經下定決心忘記你了,為什麽還要給他這麽多不切合實際的想法。

    本就一無所有,根本沒資格做夢。

    他討厭現在的嚴淮,更憎惡拚命喜歡他的自己。為什麽一切都在改變,所有的發展都在他的掌控中,卻唯獨沒法忘掉他。

    情有獨鍾是個貶義詞。

    宋稚眼眶傳來的一絲溫柔的熱感,隨著淚珠滑落的速度,一層一層幫他撫平淚痕。

    忘掉喜歡的人,真的好難。

    *

    生病又難堪的綜合結果,致使宋稚在家裝睡了一整天。在這期間,嚴淮除了接工作電話,全程陪在他身邊。

    最早宋稚還期待他趕快去工作,直到天色漸暗,宋稚終於認清現實 ,嚴淮哥哥今天壓根不上班。

    睡前,嚴淮無數次幫他測量體溫,確保不發燒後,終於從宋稚房間離開。

    腳步聲逐漸從臥室消失,宋稚鬆下一口氣,再沒有比裝睡更難的事了。

    他在床上熬了半個多小時,而後跑到門口蹲守好幾次,確保嚴淮哥哥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他連拖鞋都不敢穿,躡手躡腳來到廚房。

    一天沒吃東西,宋稚徹底超脫了。

    宋稚往餐桌上瞟,有嚴淮哥哥在家就是不好,連點剩飯都沒有。

    以前家裏隻有他自己,即便他不吃,蘭姨也會把一天三頓的飯留在桌上。

    尋找剩飯未果,宋稚又打開冰箱。

    他不會開火,家裏連泡麵都沒有,宋稚拿出一盒牛奶,也隻能喝這個了。

    宋稚擰開瓶蓋,因溫度較低,紙質外壁液化出一些小水滴,冰涼的觸感傳入手心。

    直接這麽喝,胃病不會嚴重吧?

    宋稚往二樓看,這種時候放到微波爐裏熱,很容易吵醒嚴淮哥哥。

    算了,就喝一次死不了。

    宋稚擰開牛奶蓋放到嘴邊,仰頭。

    廚房頂燈閃亮,宋稚看到一張比冰箱還冷的臉,毫不猶豫從他手心奪過牛奶瓶,強硬蠻橫將他抱起往樓上送。

    “幹、幹嘛……放開,我、我餓。”

    既然人贓並獲,宋稚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他一整天就輸了點營養液,想吃飯不可恥也不丟人。

    嚴淮不顧宋稚的掙紮,幹脆利落把他塞進被子裏,雙手包裹住他的腳麵。客廳和廚房都是大理石地磚,蘭姨每天上午和下午各擦一遍,地麵沒有塵土,但帶著涼意。

    “冷嗎?”嚴淮眉頭皺得緊。

    發涼的腳底被一股溫熱感包裹,熟悉的觸感順著皮膚往心口蔓延。

    這個位置對於宋稚來說,是一片極其極其私密的區域,要十分親密的人才能觸碰。

    宋稚避開他關切的眼神,牙齒直愣愣打在嘴角,搖了搖頭。

    嚴淮的手心順著腳板在腳背和腳踝處按摩,直到腳麵的溫度等同於手心後才肯放開,走把宋稚的腳收進被子裏蓋好。

    嚴淮起身將他扶靠在柔軟的床頭,“在這裏等我,很快。”

    宋稚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也不敢去問,隻是點了點頭。

    幾分鍾後,宋稚聽到廚房開火的聲音,伴隨從門口蔓延而來的飄香氣味,肚子更沒出息了。

    不出十分鍾,嚴淮端著湯碗坐在床邊。

    宋稚的胃十分脆弱,即便是熱好的牛奶也會刺激胃酸分泌,更何況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涼牛奶。

    “湯是三小時前熬的。”

    嚴淮不清楚宋稚什麽時候會醒來,他中午熬了一次,怕不新鮮,晚上又換了一次。

    清香的氣味順著碗口傳來,宋稚的胃開始翻騰。

    嚴淮盛出一勺輕輕吹,溫度合適後才移至宋稚嘴邊,“嚐嚐和不合胃口。”

    宋稚早就饞得不行,又怕被嚴淮嫌棄,還故作鎮定的慢慢含下一口。

    “怎麽樣?”

    “好好、喝。”宋稚盯著湯碗裏的那塊紫薯,眼睛都快直了。看起來好像還挺好吃的,它長這麽誘人可不怪我。

    嚴淮順著他的視線往裏看,不禁揚起嘴角,把湯碗裏的紫薯弄下一塊,吹涼遞過來,“再嚐嚐這個。”

    既然嚴淮哥哥都說了,那我隻能勉為其難了。紫薯煮得軟,入喉即化,香甜軟嫩的口感充斥著口腔,“好,好吃。”

    一碗食材豐富的湯汁沒多久就被宋稚喝光,他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瞅著空碗。嚴淮哥哥肯定熬了好大一鍋。

    嚴淮像是看透他的想法,指尖掃了下他的鼻梁,“你胃還沒完全恢複,吃到半飽就行。”

    “哦。”宋稚又舔了舔嘴唇,早知道剛才就在慢點吃了,還能再多享受一會。

    “想吃明天還給你做。”

    宋稚點頭。

    嚴淮放下碗去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可以打會遊戲。”

    宋稚搖搖頭,他腦袋還有點暈,打了個哈欠。

    嚴淮摟住他慢慢把人放回床上,“不玩就早點休息。”

    對方幫他掖被子的手在床邊徘徊好幾次,像是有目的,卻又無從下口。直到他最後的視線落在宋稚枕邊,“今晚,需要我陪嗎?”

    宋稚並不希望被剖析想法,沒人教過他,當麵臨喜歡人的詢問時,到底要怎麽回答才算是滿意答案。

    逃避又成為最爛卻最有效的方法。

    當即沒能得到的回答,換來的隻可能是拒絕的想法。

    嚴淮攥住被角的手從床邊垂落,“好,晚安。”

    客廳明亮的日光燈順著門口投射進來,肆意刺痛宋稚的眼。他別過頭不看,卻控製不住去抓另一人的衣擺,“別、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在醞釀離婚的小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