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指婚
作者:馮苦懦      更新:2022-04-22 16:33      字數:3315
  第八十三章 指婚

    ,一家有女百家求。,

    尹嬋而今貴為郡主, 赴宮宴不能再著素淨,換上銀紅梅枝羽緞對襟衫,淺金鑲邊長裙, 梳起單螺髻, 戴一支寶藍垂珠偏鳳釵, 盛裝加身, 與父親一同進宮。

    宮宴在重英殿舉行,尹嬋不能和父親同路了, 由宮人引著, 到達女眷之處。

    她被安排在殿內靠前的位置, 兩旁分別是二皇子妃、如今的端王妃鄭寶融和尚書嫡女柳盼秋。

    尹嬋怡然落座。

    柳盼秋先是朝她擠擠眼,湊近低聲道:“你來了, 可知此次壽宴, 為何宣了諸多女眷進宮?”

    她想的是太上皇恩典,但柳盼秋眨著一雙意味深長的眸子, 顯然有門道,便問:“請柳小姐指教。”

    “太皇太後有意給皇上選妃。”

    尹嬋驚訝, 轉念想,又覺得再尋常不過了。

    皇上二十有五, 登基前還沒有成親, 不像二皇子,早早迎娶鄭寶融,且納了不少姬妾。

    柳盼秋想把打聽的消息告訴她, 一道尖聲喊:“皇上駕到,”

    眾人行禮,山呼萬歲。

    太上皇, 太皇太後與皇上坐在高台, 看時辰, 所有官員的家眷都到了。

    一道道獻壽禮的聲音傳出,珍奇異寶無數,引太上皇開懷。

    尹嬋乖巧坐著,上首相隔幾位的永章公主不停看來。尹嬋甫一抬頭,便對上公主笑吟吟的眸光,二人眼神傳話,好不樂趣。

    獻過壽禮,殿中傳膳。

    絲竹管弦聲,宮人歌舞堪稱一絕。

    尹嬋托腮賞看舞樂,高高坐在上首的太上皇,突然念了一個名字。

    殿內淺聲交談的女眷立即閉嘴,尹嬋更心跳加快,和眾人同時看向錦屏那方。

    “謝指揮使。”太上皇悠然捋須,“皇上說,你數次救駕,功勞不小,快上前,讓寡人看看。”

    錦屏後霎時靜若聞針。

    尹嬋放下骨筷,偏頭細聽。

    男子低沉的嗓音落下,如高山呼嘯的風,聞之肝膽俱悚:“臣謝厭,叩見太上皇。”

    尹嬋發現女眷處,此起彼伏都在議論他。

    連柳盼秋也興致盎然:“他竟是謝琰的兄長,不知是否和謝琰一般長相?也是個白麵書生。尹嬋,你留在太皇太後宮裏,可曾見過?”

    尹嬋一時沒聽清她的話,氣得柳盼秋扯她衣袂,又說了一遍。

    “容貌,”尹嬋唇角含笑,兀自回憶。

    柳盼秋驚訝:“你果真見過,快說說看。”

    尹嬋朝她彎了彎眼睛:“與我而言,自是極好。”

    這話一落,柳盼秋雙手捏緊,兩眼閃著光:“當真?”

    尹嬋點了頭,繼續聽錦屏對麵的聲音。

    卻沒發現,身旁的鄭寶融,在她說話的當口,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隨後挑起興味的笑。

    宮宴在太上皇賞賜謝厭一柄寶劍時,到達頂峰。

    此劍曾是太上皇年輕時禦駕親征所得,貴重不凡,在場官員看謝厭的眼神越發不一般了。

    先是蒙皇上信任,又得太上皇垂青,隻要謝厭不犯忌諱,必定官運亨通。

    因而,望向信陽侯一家的目光,也別有深意。

    在場都能咂摸出來,謝厭自進殿起,便沒有舍給信陽侯和謝琰半分眼神,視做無物。

    也對,自幼母亡,被父親安了不祥的“罪名”,遺棄到偏僻原州,不管不顧,誰能全無芥蒂。

    謝琰更被周遭的調侃,惹得渾身不適,恨不得離開。

    他從未想過,這疤痕猙獰的男子竟然就是兄長。

    憶起那日,謝厭跟隨尹嬋的父親來討要定親信物,便由不住的胡思亂想。

    他悄悄朝右上方盧國公的位置掃了一眼。

    尹稷也在看謝厭,但與旁人的豔羨截然不同,皺起劍眉,臉色沉肅,顯然不喜。

    謝琰略略鬆了一口氣,他果真想多了,謝厭這樣的人豈會和阿嬋牽連。

    宮宴漸近尾聲,曲樂鳴奏。

    年幼的公主和郡王紛紛依在太上皇跟前撒嬌賣乖,承歡膝下,太上皇撫掌甚悅。

    重英殿相比之前的拘謹,尤為放開了。

    幾位公子小姐為祝聖壽大展才華,得到皇上的賞賜,君臣同樂。

    歡鬧之際,太上皇微醺,支著下巴,在席間看了看,長聲喚道:“嬋兒在何處?”

    尹嬋立時起身,盈盈一拜。

    太上皇對她頗有眷顧,先是問了離宮回府的事,又點盧國公尹稷的大名,說起尹嬋已過及笄,適逢妙齡,合該定親了。

    “嬋兒承國公忠勇,宮變時侍奉禦前,寡人深感欣慰。”

    尹稷連忙拱手:“太上皇抬愛,小女愧不敢當。”

    太上皇不知是否醉了,搖頭輕笑,撐著額問他:“嬋兒姿容冠世,才華斐然,一有忠骨,二存良善,盧國公得女如此,真叫寡人歎羨,不知國公可有中意的女婿?”

    眾人便猜到太上皇有意給尹嬋指婚,一時全都看向謝琰。

    女眷這方,則偷眼打量起孟柏香的神情。

    雖不知當年豔羨京城的親事何故解了,但肯定不簡單,否則信陽侯一門豈會放棄如今尹家的尊貴。

    大都猜想是尹稷假死,加之叛國罪,謝家唯恐惹上一身騷。

    此時,皇上卻朝謝厭輕睨一眼,果真見他神情有異,臉色也黑了,便以手掩唇,猛地咳嗽兩聲。

    謝厭抬目,皇上眯起眼睛,朝他搖了搖頭。

    這舉動是警告,趙決深知謝厭的脾性,讓他切勿在宮宴放肆。謝厭餘光輕晃,頓了頓,斂去一身煞氣。

    太上皇既起指婚的心思,一時難消,今日又是壽辰之喜,他心甚愉,不禁想尹嬋早過十六的生辰,再不定親,年紀可差了。

    其實,他有意讓尹嬋入宮。

    皇上至今後宮空置,尹嬋家世性格都堪配。

    不過,想歸想,卻不打算幹涉後宮諸事。

    一則既禪了皇位,事關國事本該交予趙決處理,二則他深知尹稷性情,全無讓女兒為妃為後的念頭。

    若趙決和尹嬋都有心,他何嚐不能多個乖巧的媳婦。

    但若無意,憑他擅自做了主,屆時宮廷俱亂,帝後不和,才是大忌。

    念及此,太上皇迷蒙的雙眼微微清明,抵著額頭看席間眾人。

    晉國公的小公爺似乎不錯,文武雙全,宣武侯的嫡次子品貌非凡,再者,南淮莫家的長子秉性溫和,溫文爾雅,似是十分般配。

    太上皇,掃過席上年輕的男子,一時眾人的心中,皆騰起波瀾。

    且不說尹家現今的尊貴,隻談尹氏女的美貌,就足矣引世家公子的傾慕。

    當初,尹嬋有婚配,那些遐思不得不棄了,但眼下的尹嬋無親事束縛,自然誰都有資格求娶。

    太上皇自來洞察人心,短短須臾,覺出眾位的心思,捋著胡須,幽幽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國公不舍女兒,實屬常理,但嬋兒進宮一趟,寡人隻拿她當親生女兒看待。若國公放心,嬋兒的親事便交由寡人了。”

    “這,”尹稷豈有拒絕的道理。

    太上皇抬手:“自然,說一千道一萬,婚儀大事,還得有國公做主才行。”

    尹稷這才放下了心。

    但一言一語,已讓尹嬋眉眼俱跳,心亂如鼓。

    宮宴為祝太上皇聖壽,怎就談起了她的事?

    尹嬋咬了下唇,猶豫著悄然往錦屏望去,隻得見到一眾蒙矓的身影。

    皇上和父親似已定下,全無她拒絕的路,殿內靜默一瞬,她隻能硬著頭皮,福身道:“臣女敬謝太上皇厚愛。”

    清泠如泉的聲音,柔而不懦,軟卻不膩,山澗涼溪,林下清籟,淙淙淌進許多人焦熱的心口。

    太上皇適時說:“都坐下,繼續奏樂。”

    低徊婉轉的琴音,緩緩而起,尹嬋無暇與柳盼秋說話,對她一應的調侃打趣不置可否。

    正當她思索太上皇究竟要指哪家哪府的親事,錦屏對麵,青年邁步到殿中,聲音溫和清澈,拱手道:“微臣不才,願作一幅永壽圖,祝聖體康泰,萬壽無疆。”

    尹嬋不知誰在說話,柳盼秋卻聽出來了,悄聲耳語道:“顧大學士的幼子。”

    顧公子打頭陣,有才者躍躍欲試,各顯身手。

    “久聞太上皇偏好辭賦,微臣愚拙,曾作《泉石賦》,望太上皇不棄。”

    “臣擅禮射,發而中,”

    “臣弈棋有教,”

    “臣拜畫聖康明柳為師,丹青妙法,書畫俱通,”

    重英殿儼然成施展才華之地,萬花齊放,盡其所能。

    偏生太上皇看得津津有味。

    趙決不知父皇正暗裏計量著分數,試圖為尹嬋尋覓良人。他隻笑吟吟地,端詳殿內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心尖卻連連咯噔,掐著虎口才能勉強抑住麵上的緊張。

    餘光輕瞥一旁,謝厭低垂眼睫,抿唇不語,鎮定坐在席位,與左右歡鬧大有徑庭。

    趙決狂跳的心口頓時安定了。

    也是,謝厭在原州養過兵,殺過人,經曆萬千諸事,豈能不知分寸。

    看來不會鬧什麽,是他驚弓之鳥了。

    趙決輕輕籲出一口氣,欲與父皇同賞雅琴名畫。

    可惜他仍是失了策,趙小侯爺玉局大勝,棋盤正撤下時,穿蝠紋金絲官服的謝厭撩袍起身,靜立殿中,眼神堅定道:“臣謝厭,願獻劍舞,恭賀太上皇壽辰。”

    話一出,滿室皆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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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評論:

    【謝厭:我也有才藝:)】

    【哈哈哈哈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