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親他
作者:馮苦懦      更新:2022-04-22 16:33      字數:4921
  第三十五章 親他

    ,本能地靠近他,甚至還想索取更多。,

    隻屏氣斂息已是好的了, 幾名護衛險些沒忍住,驚出尖叫聲。

    誰也想不到土匪會提這種要求。

    說好的打家劫舍,竟在寥寥幾言間, 變成兒女之情的糾葛。

    原州冷落偏僻, 天高皇帝遠, 早已與皇城的管轄割裂。這些年, 謝厭主掌原州,城防嚴苛, 外人難進, 裏頭的百姓更需層層審查方能出城。

    故而, 便是離原州最近的穀城,也毫不知其內裏情狀。

    穀城蒼盤山的土匪亦是。

    原州表麵是州牧統管軍政, 實則乃謝厭獨大。更早早發過話, 轄下百姓,不可同外人提及身份。

    謝厭初掌那年, 令行禁止,雷厲風行, 攪得原州天翻地覆。有人不信邪,同外頭暗傳消息, 當日, 雙方便被謝厭關押,狠厲手段無出其右。

    自此,原州成了唯謝厭所有的匣子。

    旁人不知當家做主的是誰, 這也是眉州官員被土匪擄綁,而歐陽善卻被放出的緣故。

    原州之外, 無人知曉謝厭的性情。

    但在護衛眼裏, 謝厭雖與歐陽善要好, 卻從來不是他那般慣愛拈花惹草,美婢環繞的。

    他幾乎稱得上冷血。

    跟隨謝厭日久,當年還沒收歸謝厭手下時,便聽說過他在謝府的事。

    一個被父族驅趕的不詳之人,日日被關在破院。偶爾出來,也是一身肮髒,衣衫襤褸。披頭散發遊蕩在街巷,乞丐追著打,富家公子和小姐嘲諷鄙夷。

    這樣的人,誰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身旁會跟著位傾國傾城的姑娘。

    姑娘溫柔嬌美,眉眼含媚。素淨衣裙,尋常的發髻,也似開在野草堆的花,散著清甜香氣。

    而現在,這一朵花,要俯下花瓣,去和身旁最醜陋的野草親昵。

    護衛不敢相信,瞪大眼睛緊盯過去。

    一行裏較冷靜的,約莫隻楚楚和宋鷲了。

    但聽見土匪的詭異要求後,也沒忍住,遞去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山口風大,嗚嗚颯颯撫亂了車頂的流蘇。

    一行人正被二十餘土匪,以馬車為中心死死圍堵。

    尹嬋護著謝厭,麵前是焦老二的譏嘲:“這疤長得厲害,右臉大塊的胎、是胎記吧,這也罷了,左邊還有傷疤。嘖,要是無意碰到了,豈不得血肉模糊。”

    “住口!”尹嬋手腕發抖,捏緊了拳頭,如何還能聽得下去。

    焦老二冷嗤:“喲,小娘子替夫君抱不平?”

    邊說邊笑,抱著手臂,悠悠端詳兩人,一側嘴角挑起:“就是不知是真夫妻,還是為了騙,”

    “閣下好笑。”尹嬋瞪眸看向焦老二,不閃不避道,“難不成,我的夫君還需你首肯?”

    美人咄咄逼人也別有一番滋味兒。

    焦老二舔了舔唇,心癢難耐,立時撫掌道:“行行,那便請吧。”

    說著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動作,意圖不言而喻。

    尹嬋厭極了焦老二時不時的冷笑。

    用帶著嫌惡與諷刺的眼神,從上到下掃視謝厭,好像把他當做一件物什,任由羞辱。

    他憑什麽?尹嬋貝齒緊咬,委屈又難受。

    分不清是被焦老二的羞辱刺到了,還是想起謝厭曾在她麵前展露的卑微。

    腦子裏被謝厭的喜怒哀樂灌得滿滿當當,更叫氣息淩亂,心神難安,在焦老二的冷嘲熱諷中,霍然轉身。

    焦老二一愣,眯起眼。

    尹嬋雙手不知該放何處,索性伸出,細長白嫩的指尖泛著輕顫,攥緊了謝厭腰間革帶。

    倏而用力,便不管不顧地將他上半身拉下。

    謝厭意識一瞬渙散,眼皮輕跳,萬萬沒想到尹嬋真會這樣做。

    一時沒有反應,隻情不自禁跟著她的動作,彎了彎腰,離尹嬋愈發近,牢牢盯住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交融的氣息,迷亂了謝厭的理智。

    尹嬋緊攥住革帶,他身軀傾下時,宛如一座山峰覆在眼前。

    不久前,她覺得四周群山綿亙,壓得她喘不過氣,但巍峨的山遠不敵謝厭的壓迫。那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沒隔多久,竟就親手讓這座峰巒,傾倒在眼前。

    她不躲避,反倒迎上。

    謝厭帶給她的哪還有壓迫,更無喘息不勻,隻剩一顆心擂鼓如亟,給她白生生的麵頰上,施與了酡紅的檀粉。

    她闔住了眼,再睜時已然顧不得什麽,目光緊鎖著謝厭的疤。

    這是一塊幹涸的土地。

    是崎嶇的路,猙獰的獸,是被鬼怪攀附過的地界。

    這是真真切切的瘢痕,血肉在上麵交錯盤旋,輕輕一碰仿佛都要流血。

    右臉整整大塊的胎記從脖子一路往上蔓延,深褐之色杜絕了所有讚美容貌的辭藻。

    謝歧的貌如美玉,歐陽善的器宇軒昂,而他,沒有半寸完好的皮膚,是觸目驚心。

    左臉要好些,卻也被狹長的疤占據了大半。

    尹嬋猶記初見他時,被嚇哭了。

    她真的害怕,自小到大,何曾見過這等麵貌。

    可現在不知著了什麽魔,一看謝厭的臉,就率先被他烏雀似的眼睛引誘。

    好美的眼,黝黑發亮,深邃如淵。

    她無比歡喜。

    也明白自己最最喜歡的,是被這樣一雙眼睛癡迷又火熱的注視。

    愛極他獨獨看向自己的眼眸,這會讓尹嬋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始終有一處溫暖且熱烈的地方,是她的歸屬。

    宛如此刻,她不知謝厭所想,但那雙眼依舊不曾離開自己分毫。

    心跳漸漸囂張,不爭氣地想沉進謝厭烏黑的眸子裏,甚至,甚至想,倘若,有朝一日,叫他困鎖在自己身邊,該有多好?

    每時每刻都被他癡望。

    他的眼睛裏除了自己,再沒有旁的。

    尹嬋唇瓣輕輕抖顫,喉間啞澀,難以置信這樣古怪惡心的念頭是出自她。

    咬唇強忍著叫它別再顫了,後脊連同頭皮一陣陣發涼,在快忍不住洶湧起伏的心潮、快被謝厭發現端倪時,慌慌忙忙湊近,正對準他深褐的疤。

    她想親,想一寸寸撫過。

    一下、又一下地索取那裏,用唇舌悄悄濡濕,讓臉頰的紅暈,沾惹上謝厭的滾燙。

    尹嬋喉間發緊,偕同著用未有過的膽氣,拋去了所謂深閨繡戶的矜持,在所有人的震駭中,踮起了繡鞋。

    近在咫尺的刹那,謝厭偏開了臉。

    尹嬋蹙眉,微微一頓。

    謝厭喉結滾動,麵容看起來過分的平靜和無情,目光越過尹嬋,睨向焦老二,嗓音沉啞艱澀:“我們並不是,”

    一句完整的話尚未落下,尹嬋飛快踮起腳,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話語戛然,謝厭瞳孔猛縮。

    尹嬋整個撲去,幾乎掛在了謝厭身上。BaN

    他方才的話帶著拒絕,尹嬋聽出來了,沒來由的委屈和自厭,眼圈霎時通紅。此刻離謝厭如此近,稍一偏頭便是他青筋勃動的脖頸,以及側臉的胎記。

    尹嬋起了咬他一口的衝動,悶悶的。

    須臾,在他耳旁低聲惱道:“公子糊塗。”

    謝厭身子僵住,喉嚨艱澀得不敢咽動,呼吸也因此遲鈍半晌。

    “難道要我嫁給土匪?”尹嬋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胸膛,和石頭有何差別,傻愣傻愣。

    明明當日嗅她手指時,膽子大過天了,滿臉的理所當然,誰想現在卻,

    若在平時,她定要與謝厭好好折騰,非問出一二三,把他沉默沉默再三沉默的嘴巴撬開。

    眼下卻沒空了。

    焦老二在旁盯著,她隻能恨鐵不成鋼地緊了緊手,叫自己離他更近。

    貼近他耳畔,聲音壓得一低再低,故作鎮定地繼續問:“還是說,你此刻便動手,叫土匪都死無葬身之地?你忘了我們要入匪地?現在這樣,是最好的法子。”

    謝厭眼睛一空,癡癡盯著地麵某處。

    尹嬋的胳膊很軟,很長,牢牢圈著他的脖頸,就像把他收進獨屬於尹嬋的私地。

    溫熱的氣息明明繞在頸處,卻早已鑽入皮膚,在骨和血裏盤旋。

    她離自己太近太近了。

    謝厭忍住摟她入懷的衝動,閉了閉眼。

    他沒有糊塗,更不可能讓尹嬋被焦老二覬覦。他自有辦法,叫土匪心思落空。所以,沒必要因為進匪窩便舍棄尹嬋。

    在謝厭看來,她親吻自己醜陋的疤,何嚐不是一種犧牲。

    幹幹淨淨的尹嬋,如何能踏足他最肮髒卑劣的地方。

    可是尹嬋卻在他耳畔輕輕歎了一聲,很疲憊,很累的,低低地呢喃,像撒嬌:“手好酸,”

    謝厭睜開眼睛,呼吸一沉,猛地箍緊尹嬋的腰。

    尹嬋撞進了他懷裏。

    同時也泄了些力,胳膊隻輕搭著他肩。

    尹嬋一偏頭,視線對準謝厭的下巴,那裏猙獰的褐色疤痕正在隱隱躁動。

    她沒有再理會謝厭的想法,唇貼了上去。

    仰起臉,依偎著他,像一株長在大樹旁的花,依附著參天古木。

    尹嬋先是貼著,試探地輕輕碰了下。果然和眼見的一樣,是一塊活生生的荊棘叢林。坎坷不平,一塊塊一條條的痂痕觸目驚心。

    還沒吮,一碰上唇瓣便有些刺疼。

    尹嬋纖密的眼睫顫了顫,下意識蹙了眉,朱唇被刺得發癢,可心跳卻越來越張揚。

    還想再接著碰一碰。

    有些明白謝厭為何要嗅她的手了。她現在,也很想很想。

    尹嬋垂了眸,似一朵花在汲取樹幹的養分,說不出為什麽,本能地靠近他,甚至還想索取更多。

    她變得不滿足,慢慢悠悠的唇瓣輕貼已遠遠不夠。

    她感受到謝厭的臉在泛熱,而如此滾燙的火熱,正與她蠢蠢欲動的心思不謀而合。

    猶如被什麽招引,她張了張唇,輕輕地、羞怯地用舌探了一下。

    謝厭箍住細腰的雙手猛地收緊。

    身體的四肢百骸俱已僵硬,直愣愣站著,額角筋脈不停地跳,呼吸頓重,顯然被尹嬋的親昵折磨得神智盡失。

    這一定是尹嬋的施舍。

    他視作珍寶,情難自主,雙手越來越用力,骨節泛白,恨不能將她揉進骨子裏。

    尹嬋眉尖攏了攏,腰有些疼,手抵他的肩膀,輕喘息道:“鬆些。”

    謝厭立刻緩力,虛虛攬著她。

    尹嬋眼皮垂了下來,因他的溫馴低低悶笑,仿佛褒獎,在謝厭毫無防備時,唇舌愛憐地碰他臉頰。

    謝厭掌心發燙,滿腦子紛亂無章。

    焦老二早在尹嬋摟住謝厭之時,就嫉妒紅了一雙眼。

    現在再看,那二人宛如緊緊纏繞的藤蔓。

    他還能說什麽?

    是土匪沒錯,但焦老二還有一點微末的良心。

    他們兄弟仨強盜劫掠什麽都幹,唯獨不能壞人姻緣。

    “夠了!”焦老二暴躁一吼。

    轉身,悶聲悶氣地對匪頭說道:“大哥,不耽擱了,先把他們全部帶回去,免得被官兵發現。”

    大哥看他一眼,無奈搖頭,揮手大喊:“弟兄們,回山!”

    土匪立馬該拖箱子的拖箱子,攆人的攆人。

    未免被報官,每回攔劫,都得把人帶回去關幾天。待吃了苦頭,再放不遲。

    不過那時的再放,便不一定是來時幾人回幾人了。

    焦老二不想看兩人膩歪,手握砍刀,朝護衛吼道:“還不動!要我請?全部站好,敢耍陰招,小心白刀子紅刀子出!”

    護衛紛紛收回偷瞄主子的眼神。

    尹嬋的唇離開時,謝厭滿腦子隻剩了一個念頭。

    他沉默不語,突然轉身,走到楚楚麵前,伸手:“有繡帕嗎?”

    楚楚早被方才那幕驚嚇,磕磕巴巴,低聲道:“有是有,公子要、做什麽?”

    “給我一塊新的。”謝厭沒有解釋。

    楚楚莫名其妙,怕土匪瞧見,悄悄鑽進馬車,一晃眼出來了,將嶄新的繡帕放在他手裏。

    馬車另一旁。

    尹嬋麵頰紅撲撲,做了那樣的事,方才不覺,此刻卻已羞得想鑽進土裏躲著。

    她,她膽子何時這麽大了。

    越想越臊,慢吞吞低了頭,不知道待會該如何麵對謝厭。

    要不,便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好了。或者、或者不和他說話,待徹底忘了此事。

    尹嬋絞著手指,站在原地別過了臉去。

    一株剛經曆了風吹雨打的花,風雨過後,隻想安生紮在土裏。不料,狂風暴雨又襲來了,是謝厭正朝她走近。

    尹嬋耳尖染紅,眼皮顫著,在猶豫該躲開,還是抬頭迎上。

    “擦一擦,髒。”謝厭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尹嬋一愣,慢慢抬起眼簾,麵容驚愕。

    什麽?

    她囁嚅著唇,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眼中隻有顯見的失望。

    謝厭寬大的手伸在她麵前,掌心放著錦帕。

    尹嬋目光停頓了一會兒,撇開眼睛,認命了,謝厭這人,他、他實在很讓人生氣。

    口中滿是酸澀,尹嬋鬱悶了一息,突然就笑了。

    牢牢盯住謝厭的眼眸不放,輕輕“嗯”一聲,伸出手去。

    在謝厭認定她要取走帕子擦嘴時,尹嬋心一狠,猝然抓起他滿是粗繭的手,什麽都不想了,狠命咬住那勁瘦細長的食指。

    繡帕飄飄而落,被風吹著搖曳遠去。

    “嘶,”謝厭吃痛,皺著眉呼吸一頓。

    土匪清點了財物和人,隻有尹嬋和謝厭還沒有老實地來排隊。

    憨老三回頭,正要衝他們喊,恰恰撞見這一幕。

    他雙眼放光,火急火燎地扒拉著焦老二的胳膊,興奮道:“二哥快看,他們是新婚吧?,天,好甜蜜啊。”

    焦老二再受刺激,眼睛都紅了,心梗道:“滾他娘的,誰是你哥!你沒哥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ssssophie 20瓶;子燏ya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最新評論:

    【阿嬋好會哦!】

    【每次女鵝的心理描寫都能讓我爽到】

    【男主這!還不上!】

    【哇哦~】

    【哈哈哈哈,老三好憨阿】

    【哈哈哈哈哈老三好憨啊喜歡吃瓜嘛】

    【很甜的一章恭喜男主暗戀成真、得償所願!】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