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銀邙將軍
作者:王命急宣      更新:2022-04-21 01:38      字數:2318
  一直向南回到蛛穴上空,通往二層的洞口已經陣法密布,鍾紫言帶著楚留仙站在下方觀望,四野鼠屍奇少,那些黑鼠顯然是被鼠妖意誌引領,極其自律嚴整,盡然沒有來攻。

  “前輩,他們……”楚留仙怯懦問道。

  鍾紫言淡然回應一句:“傷亡不輕。”

  思索片刻,又吩咐道:“你上去將應星傳喚下來。”

  “是。”楚留仙灰頭土臉飛浮進上空洞口。

  那陣法是在頂部布置,好在自己人都有聯絡方式,楚留仙很快飛到頂部,見陣外諸人都在看著他,頗覺無地自容,提著勇氣喊道:“宋兄,是我,勞煩開一個陣門。”

  宋應星揮手安排身後的人,圓形靈璧微微洞開,楚留仙走近眾人,衣袍破爛鼻青臉腫,好不狼狽。

  “掌門呢?”宋應星皺眉問。

  “他在下麵,讓我喚你下去。”楚留仙掃視己方道友,一百多人的隊伍隻剩下七八十人,一多半都負了傷。

  老魏雙腿已斷,坐躺在地眯眼盯著楚留仙,宋應星望來時,他沉聲道:“教劉道友和天山子道友一同隨你下去。”

  這個節骨眼上,沒帶什麽信物來傳話,小心提防總不會錯,楚留仙再笨也知道老魏是什麽意思,頷首道:“也可。”

  四人再下洞道,落地後果然看見了鍾紫言,皆都鬆了口氣,執禮拜見:“鍾掌門。”

  “嗯,應星,傷亡如何?”鍾紫言直問。

  宋應星臉色難看,“剛才有三位道友沒撐住,也去了,如今還剩七十九人,老魏、高勝、郭曉夢、冉孤竹等十六人身負重傷,行動不便。”

  群體作戰,最怕的是受重傷,真要是就地死了倒好,省了別人照顧,可如果受了重傷,就得最少耗費一個人力去照應,這是極其打擊整體戰力的事。

  鍾紫言心頭震顫,百餘築基戰力,此時已經消殆一半,多番謹慎,還是遭此重創,真叫人痛惜。

  未免士氣低落,他歎了口氣,平靜道:“世間萬事,大體如今日一般,劫難突如其來,教人痛心難過。

  此行若不能宰了那頭鼠妖,怎能對得起死去的道友們!”

  劉小恒和天山子亦握緊拳頭,壓著報複之心,“鍾掌門,咱們細細謀劃,定要教這群妖物化為齏粉。”

  鍾紫言點頭道:“走罷,上去看看,稍後你另派二十人護送重傷同道離去。”

  “是。”宋應星頷首回應。

  ******

  天妖坑第四層往下的區域幽禰曲折,越往下越混亂,多的是數不清的鬼頭樹穿插在各種土石之間,有些地方的魔氣和陰氣混雜輪轉,已成修真者觸之必死的絕地。

  位居北區鼠巢底端的幽晶洞中,此時那頭天瘟鼠妖正弓著身子抱拳嘰喳:

  “唧唧…將軍…他們退走了,我…勝了那個…人……”

  幽黃的眼珠滿是激靈和邀功之色,赤紅鼠尾安安靜靜貼在地麵,時不時將沙石摩挲的沙沙作響。

  這幽晶洞格外寬敞,遠近百餘丈,最裏麵有一台黑石王座,其上坐著身穿鐵甲的骷髏鬼物,那頭盔像染了千年的鏽跡,黑紅破裂,其內藍白鬼火明滅不定。

  其散發出的氣息根本不是金丹修士可以查探,鼠妖稟罷,老老實實等著上首這物開口。

  “唔,最近太多生魂闖進這裏,你做的不錯,收下獎賞,出去罷。”

  鬼王尖利的手指自鐵甲中伸出,將一枚不足拇指大小漆黑中透著幽黃的晶石拋給鼠妖,鼠妖接在手裏,用鼻子嗅了嗅:

  “銀邙將軍…唧唧…先前承諾…是兩顆……”

  它剛說罷,晶洞中突然冒出無盡藍白鬼火,盡數依附在鼠妖表皮之上,灼的它嘰喳哀嚎,好不疼痛。

  “得寸進尺的家夥。”銀邙鬼王發出雄渾的男子聲音,單手緊緊握住,隨著他力道加重,鼠妖拚命嘶吼求饒。

  “饒…唧唧…饒命…將軍饒命……”

  晶洞中的淒厲哀嚎持續了半炷香,嘭的一聲,鼠妖軀體重重摔在地麵,此時的它已經失去了原本精狡的模樣,學著人類的行為匍匐在地,“多謝…將軍…我這就…走……”

  它磕了三個響頭,像是逃命一般離開晶洞,全程沒敢抬頭對視銀邙鬼王一眼。

  鼠妖走後,幽晶洞中再次陷入死寂,鬼王那雙跳動著鬼火的眸子隨穴風明滅,手指摸索著沒有皮肉的骷髏下巴沉思自語。

  “唉,該怎麽做呢,殺了小的還有老的,殺了老的還有更老的,人族修真者不好惹,也殺不絕啊!”

  他歎了長長一口氣,洞中的穴風忽然呼呼作響,就像是中年男子喉嚨間止不住的惡顫之音,聲音持續了良久,某一刻,鐵甲眼眶中的鬼火平靜下來,他哈哈笑了一聲:

  “給嗜桖那家夥增補點食物,他該不會拒絕吧。”

  瞬息間,鐵甲中的骷髏生機盡失,眼框內的鬼火消隱不見,這偌大幽晶洞中隻剩下那些詭秘冰冷的幽晶還在發著微弱光亮。

  而在黑石王座之後,一朵暗金色靈花已經沒了花瓣,隻剩下一呼一吸散著靈氣的根莖重新孕育果實。

  ******

  天妖坑東北區域第二層,黑霧毒沼外,兩個年輕築基隨意站著監查,身著地兵穀服飾的年輕人問:

  “梁墓,這都第八日了,你家那隻蜈蚣趴在沼澤裏一動不動,不會被毒氣害死吧?”

  開口的這位年輕披著白色道袍,其背後畫著一柄火紅色錘狀圖案,這是地兵穀火煉堂弟子的標誌。

  “放屁,我師父的七尾蜈蚣天下至毒,區區沼澤毒氣能害了它?大補之物還差不多,它沒動彈說明沒有敵人,你該慶幸才是,閑出鳥屎來了?”

  梁墓是澹台慶生唯一的弟子,穿著學了他師父那一套,渾身裹著白帶屍條,按照他們這一脈的修煉法門來講,祭煉裹屍布幾乎是必修功課。

  掀開翠綠葫蘆蓋慣了一口酒水,梁墓繼續靠著木樁閉目養神,卻又聽身旁之人撇嘴呢嘀:

  “一天天學人家常自在喝酒,連你師父都不一定鬥得過人家,你那點本事,瞎得瑟什麽。”

  “詹鐵棍,你是不是存心找茬?皮癢了?”梁墓睜開厭煩瞪他。

  被喚作詹鐵棍的人本名‘詹镔’,忙擺手:“別別別,我多嘴了,咱繼續看蜈蚣吧。”

  梁墓秀氣的麵龐翻了翻白眼,換了個姿勢閉目養神,一邊說著:“誰說我師父打不過常自在,你見過麽?即便沒有血煞僵,我師父亦能和薑殿主打成平手,常自在算什麽。”

  詹镔心道:‘吹什麽牛。’

  下一刻,一聲轟響震驚二人,毒物沼澤中的七尾蜈蚣翻動巨大軀體,嘶鳴狂叫,它身上已經被三根赤血觸手纏裹,正在艱難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