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天璿往事
作者:王命急宣      更新:2022-04-21 01:36      字數:2685
  晉地南北縱橫不下萬裏,江河自東北向西南分流再聚合,匯入渦流海後,江水便成了海水,小魚小蝦也有了更大的修煉空間,因為傳聞渦流海直通龍淵海域,那是此界六域之中,唯一一處妖族盛行的地方。

  地域廣袤,生靈繁多,人類多的話,國度就龐大,周邊小邦國也強悍。今時晉地凡人的一切繁華景象,都和汦水宗長期暗地裏改山換水,潤物無聲的幫助有關。

  不論是從大仁大義的角度,還是生而為人的角度來講,作為修士,無疑是應該庇護凡俗人間的,汦水宗乃是正統道家宗門,依照此界道家祖庭無量山的規矩,與魔物水火不容。

  飛在晉地西南邊陲的六庫山天空,陶方隱與吳夲仔細查看靈脈走勢,這裏原是處二階靈地,可惜已然化作黑色焦土,空氣中彌漫著烈陽灼魂的氣息,明顯是受過強人淨化魔氣的後相。

  吳夲這個人,陶方隱了解不深,隻知道是老早自晉地西渡來無月沼澤謀生的修士,聽司徒業說,此人還是有些看家本領的。

  銀白胡須飄搖,陶方隱負手浮立天空,望著下方成片的焦黑山嶺,問向吳夲:“吳道友出自晉地,可知此地是什麽勢力山門所在?”

  吳夲年歲當有將近兩百,但看樣貌就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憨厚男子,雖然看著憨厚,陶方隱接觸的這幾天,可不覺得他真憨厚,反而是心機太重,逐利之舉太過明顯。

  他棕色道袍紋滿器具符篆,這是煉器師獨有的特製裝扮,修為越高越精粹神異,據說吳夲身上披的這件乃是三階上品靈袍,不管他手藝如何,隻這一身行頭便算名副其實。

  內圓外尖的眼眸微微屈起,略有褶皺的兩頰臉皮微微上移,吳夲回應道:“此地乃是汦水宗分支一清門的地盤,往東南方向再走千裏,還有兩家小門派,同是六百年前自總宗分立出來的。前代一清門門主喚作苻堅,是汦水宗丹堂苻姓子弟,築基巔峰修為,一手排雲分水術甚是了得,可惜還是逃不脫魔物殘害。”

  陶方隱捋須皺眉:“汦水宗乃是元嬰大宗,他家元嬰老祖足有三位之多,在整個東洲都有威名,晉地為其守護之地,按說不該出現魔物才是,怎的……”

  吳夲眺遠查看清晨雪景,“道兄對汦水宗還是不夠了解。那宗門並非是三位元嬰老祖,而是四位。當年東洲初定,有幾處較大魔巢一時清不幹淨,隻得教分封宗派自行看守封印。

  這之中有四處魔巢凶名最盛,分別是清水湖檮杌魔巢、天雷城修羅魔巢、拘魔山蠱雕魔巢,渦流海帝江魔巢。

  前三處魔巢均有化神力量鎮守,直至如今還未徹底消除,唯獨最後一處帝江魔巢在九百年前就被清消淨化了,且汦水宗完全沒有靠外人化神大能,靠的僅僅是自家一位即將化神的元嬰老祖,喚作‘陸斂’。

  此人本是有望化神的,當年也不知發生了什麽,清消魔巢以後,其無法再寸進半步,一直活到如今,壽元即將耗盡。

  我想來,今番魔災不知是不是和當年的事有關聯,若是不是,那便不知緣由了。”

  陶方隱一聽吳夲將這種事娓娓道來,頓時覺得這人不簡單,想想連自己這種門派傳承一千六七百年的人都不知道關於魔巢的事,吳夲怎麽知道這些的?

  赤龍門雖然一代代沒落下來,但當年的清靈山典籍密藏無數,很多資料秘聞是能知道的。

  陶方隱好奇一問:“貧道觀道友非是泱池出生,難道本是汦水宗的弟子?”

  吳夲知道陶方隱對自己的來曆生了好奇之心,也不隱瞞,苦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權且簡略為道兄講說一二。

  我本是汦水宗分支天璿門弟子,天璿門與這六庫山一清門別無差異,都是總宗分支。隻不過我原本所在山門多有金丹長輩存立,在晉地也算大勢力,總宗內亦有強大幫手。

  剛入門那會兒的光景尚且平緩,可惜到我而立以後,天璿門金丹一輩受總宗打壓,各種前代遺留的禍患一同爆發,沒過幾年便消了道祿,我們這些資質不好的弟子直接被掃地出門,不得已之下,我往西來無月沼澤謀生。

  若非當時有骨氣跑出來,怕是如今也結丹不得,一切緣法機運,實不好談。”

  陶方隱點了點頭,看來這吳夲也是苦難環境下闖出來的人,怪不得行事利字當頭,雖無惡意,但透著一股爭殺之氣,要知道煉器煉丹師有這種氣度的,很難修煉精深。

  陶方隱問道:“聽道友來說,汦水宗下屬應有不少分支,為何不將所有山門收歸總宗,分支越多,內耗豈不越發嚴重?天璿門這等金丹強勢門戶都會被傾覆,其它小分支哪有活路?”

  吳夲看了一眼陶方隱,“道兄豈知家業一大,管控梳理之痛?總宗人口逐年增多,若是不分支立戶,內耗可比現下更可怕。晉地汦水宗分支不下百家,天資上等的弟子要優先供給總宗,你說是哪種方式對汦水宗的發展更好?

  盤龍山上的那些元嬰老祖活了千百年,眼光比我們可遠了不知多少倍,似天璿門這等存在,本是有崛起的希望,總宗也樂見其成。

  隻因三四百年前家裏一位魚姓金丹長輩和總宗的元嬰老祖孫兒輩有染,婚事不合導致間隙生出,其後一方意外喪命,一方逃去他地,留下不可解的矛盾壓在門派頭上,才使得天璿門一步步演化傾覆。

  都是無奈之舉也~”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陶方隱想起清靈山時期的赤龍門,亦是前代掌門交友不慎所致,結局何其悲哀,自自己發下宏遠‘長養後人興山門,佑我赤龍登宗首’以後,對於很多細微小事特別關注,生怕言兒犯了前代們犯的那些錯,因從走老路導致家破人亡,可就真憋屈死了。

  吳夲瞅著天上越飄越多的雪花,說道:“再怎麽說,晉地是不會有大麻煩的,盤龍山的那幾位,還有渦流海的那位老祖,隨意一人出手都能鎮壓平滅境內所有魔災。

  反觀我們的明月城可就大不妙了,那白麵魔物既有招呼同類的本事,下次卷土重來之際,必然更加強大,若是不提早做好防護準備,屆時可要吃大虧了。”

  吳夲這算是在自言自語,因為明月城怎麽樣,對於陶方隱來說沒有任何關係,明月城能存在著,自家就能繼續做生意,存在不了,教家裏那些小兒輩都北上槐山全力經營鬼市,收益很大概率比現在要強百倍。

  心裏能這麽想,明麵上卻不能這麽說,陶方隱一向是希望多結交一些練氣煉丹的大師,自家往後很需要和這類人打交道,於是問道:

  “吳道友可有什麽應對之法……或者你我現下能不能追查到那白麵魔物,以我的手段,管叫他灰飛煙滅!”

  吳夲苦笑,“道兄高看我了,這世間有的是能看清事實卻什麽也做不了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當年小劍山鬥擂,率領眾多南疆弟子北上爭奪,為的就是怕有朝一日無月沼澤出什麽問題。

  都知道這片沼澤毗鄰蠻荒和亂魂海,稍有不慎,毀壞是很容易的。我見慣了天地之災,實在對危險之地存不起久居的念頭,往後在槐山還要多靠道兄提攜幫扶呢。”

  這些話說的赤誠直白,陶方隱也發現這吳夲若是認真誠懇起來,還是挺能得人心的。

  捋須笑道:“往後自該長久合作,我赤龍門傳承久遠,幾經飄零終於安家穩定,門內亦有了爭殺的實力底氣,正到了發展商事擴展各方盟友的時候。”

  話裏話外夾著不小的言外之意,吳夲聽了老半天,愈發覺得這銀須老家夥神秘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