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昊陵往東百餘米有一條老街，街上飯館林立，是本地人都很熟悉的美食街。

  初春的早晨，太陽還沒有露臉，街上有些冷嗖嗖的小風，但是老街幾家早早就開門營業的飯館，則是一派熱鬧景象。

  無論是號稱百年老店的東湖包子鋪，還是人氣最旺的羊肉湯館，都擠滿了來吃早晨的食客。

  這些食客大多數都是老年人，起得早，又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能坐下來慢悠悠地享用熱氣騰騰的早餐。

  上班的年輕人，大多數都沒這份耐心，也沒有如此充裕的時間，很多人為了能多睡一會兒懶覺，每天都是卡點到最後一秒鍾，才會著急忙慌地起床出門去上班，很多時候都來不及吃早餐，或者是在街邊隨便買一套煎餅果子、雞蛋灌餅，在路上湊合著吃。

  隻有這些已經退休的老人，才會懂得享受一天之中的第一頓餐點。

  他們當中，很多人並不是單純地來喝一碗羊肉湯，而是為了跟熟人胡吹海侃，相互交換最近聽到的一些八卦或者是奇聞異事。

  “聽說了嗎？昨晚有個年輕小夥兒從三樓跳下來，臉先著地，在地上趴了兩三分鍾，突然站起來跑了。”

  “我也聽說了，感覺不像真的，三樓……就算沒摔死，也得摔殘，別說站起來跑了，他能爬起來就見鬼了。”

  “真事兒，我當時就在現場，還是我幫那打的120急救電話，結果120還沒有到，那小夥就站起來跑了。”

  “你們說的這個事兒，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我要說的這個，那絕對假不了，我弟那個小區，他們鄰居家有個十九歲的兒子，因為車禍成了植物人，在家裏躺了三年，昨晚突然就能起床了，自己下樓跑出去玩了，昨晚上卻沒有回家。”

  這幾位老哥，聚在一起，喝著熱騰騰的羊肉湯，嘴還沒有閑著，聊起昨天聽到或者見到的怪事兒，說得唾沫星子橫飛。

  薑科是羊肉湯館子裏唯一的年輕人，坐在他們旁邊什麽也沒說。

  他匆匆喝完一大完羊肉湯，又讓店裏的夥計打包兩份，特意多加了五十塊錢的羊肉。

  薑科從羊肉湯館出來，又去對麵包子鋪買了些包子，然後帶著昨晚抱回來的兩株鮮石斛，立刻趕去薑小餘家了。

  薑小餘也沒有睡懶覺，一大早就跑到村子後麵樹林裏去撿柴火去了。

  當別人家的孩子還在被窩裏睡懶覺的時候，她已經撿了一捆柴火，全都是林子裏被風吹落的幹枯樹枝，背回家燒火做飯。

  村裏早就接通了燃氣，沒人願意燒柴做飯了。

  薑小餘家裝不起燃氣，交不起數千元的管道費和開戶費，更舍不得花錢燒天然氣，而且還得再花一筆錢置換燃氣灶，所以一直都在燒柴做飯。

  薑科騎著電動車，正好在路上遇見背著柴火回家的薑小餘。

  六歲大的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子，吃力地背著那麽大一捆幹樹枝。

  薑科看到之後，非常心疼，也有些自責，昨天隻想著帶小餘逛廟會買新衣服，忘了去廚房看一眼。

  如果早點兒發現還在燒柴做飯，肯定會先去買一個罐液化氣罐和燃氣灶，也就不用再燒柴火了。

  薑科趕緊接過那捆幹柴，放到電動車的踏板上，然後讓薑小餘坐在後座，一起回家了。

  薑奶奶正在院子裏掃地，精神狀態比昨天好多了。

  “小薑，這麽早就來了。”薑奶奶趕緊放下手裏的笤帚，過來跟薑科打招呼。

  薑科先把那捆幹柴放進廚房，然後提著打包回來的羊肉湯和包子，說：“奶奶，我給你和小餘買了羊肉湯和包子，趕緊趁熱吃吧！”

  “哎呀，又讓你破費了……這羊肉湯，肯定得不少錢吧？”

  薑奶奶知道，羊肉特別貴，兩大碗羊肉湯，而且看起來裏麵放了好多羊肉，肯定不便宜。

  “甭管多少錢，隻要吃得開心就好。”薑科幫他們把羊肉湯和包子擺到桌子上。

  薑奶奶看到隻有兩份羊肉湯，隨口說道：“您和小餘吃吧，我還不太餓，等會兒喝點兒米湯，吃個包子就行了。”

  薑科聽出來了，趕緊解釋道：“我是在羊肉湯館子裏吃飽了，確認這家店的羊肉湯湯鮮肉美，非常好吃，才給您和小餘打包帶回來，讓你們也嚐嚐。”

  薑奶奶也就沒再說什麽客套話，和小餘一起坐下來，喝還有些溫熱的羊肉湯。

  她都已經記不清羊肉是啥味了，上一次吃到羊肉，應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老伴還在，去工地上當小工，賺了工錢，給她買過一次羊肉串。

  今天再次吃到羊肉，喝到羊肉湯，太美味，太幸福了。

  薑科也看出來了，薑奶奶的身體比昨天好多了，說話的時候已經不怎麽喘了。

  “奶奶，等您吃過飯，我再給你針灸一次，然後這兩株石斛先放你屋裏養著，對你身體也有好處，等我把藥材湊齊了，到時用石斛一起煮，差不多就能把你的喘病控製住了。”

  “好，一切都聽你的。”薑奶奶對薑科已經非常信任了，言聽計從。

  薑科本來打算今天帶著薑小餘一起去上山采藥，但是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他趁著兩人吃飯的時間，鑽進廚房瞧了瞧。

  這是一間偏房，空間並不大，但是太簡陋了，除了一個灶台，就是一個破舊的案板，有一個油罐和鹽罐，一隻都磨損得幾乎隻剩手柄的鍋鏟和鐵勺，然後就再也沒有什麽了。

  沒有任何調味料，甚至連醬油醋都沒有。

  薑科決定先把廚房改造一下，然後再說上山采藥的事兒。

  他等兩人吃過早餐，給薑奶奶針灸之後，便立刻騎車回城買廚具。

  上午十點鍾左右，薑科騎著電動車，引領著一輛滿載貨物的皮卡回來了。

  湊巧，在村口遇見了薑小餘，正在被三個小屁孩子欺負，身上的新衣服都被潑了很多泥水。

  這三個小屁孩子，並不是昨天那幾個熊孩子，個頭比薑小餘高半頭，明顯是已經上小學的大孩子了，今天是周六，沒有去上學，卻在這裏欺負薑小餘。

  如此看來，薑小餘是村裏最可憐的孩子，很多孩子都愛欺負她，因為沒人能替她做主，這些孩子便有恃無恐。

  薑科二話沒說，在那三個小屁孩兒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揪住兩個孩子的衣服，一手提起另一個正要拿泥團砸薑小餘的熊孩子。

  “走，找你們家長去。”薑科冷著臉，故意嚇唬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