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東廂記
作者:蘋果上的豹      更新:2020-03-29 22:47      字數:2429
  阿烏在山右會館的夜宴上喝得酩酊大醉,被夥計抬到一個小房間休息,再也無人打攪。

  可是。

  夥計剛走,“大醉”的阿烏就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他眼睛閃亮,哪有一絲醉的樣子?

  他吃下一顆藥丸,嘴裏、身上的酒氣很快消失。

  本來,他是一個無名的夥計,不必這麽小心裝醉,但是,作為一個諜子,他還是習慣謹慎對待一切事物。

  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讓人懷疑到自己這裏。

  他悄悄離開了山右會館。

  他回到家裏,帶著烏鴉和爺們出門,在一處地方,將它倆放下。

  兩個小夥伴按照阿烏早已交代的,飛奔而去,消失在黑夜裏。

  安排了烏鴉和爺們後,他就悄悄的進了一座大宅子。

  他知道,宅子的主人,並不在宅子裏。宅子裏的護衛,也有一部分會去十六寺後門。

  此時剛剛起更,許多人還沉浸在晚飯後的懶散中,他們的警惕性,還沒有上升到最高峰。

  所以,他選擇在這個最薄弱的時節,來夜探此地。

  這座宅子,就是馬宅,熟青馬家店鋪的宅院。

  馬自芳此時正在山右會館生著悶氣拚酒,他心情十分不好,因為他的夥計因為偷常家的馬車技術,被抓住了。估計,酒後人散去,常老爺子、王老爺子,和馬自芳還會就此事有一番擂台可打。

  阿烏相信,馬自芳多數情況下,會大醉,會回來的很晚。

  至於馬宅的護衛,當然是因為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去了十六寺後門。

  這是馬宅內裏最空虛的時候。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阿烏十分忌諱那個到當鋪取書畫的白板臉張爺,希望他也去了山右會館,或者十六寺後門。

  阿烏心中緊張而警惕,但是越是緊張,他越是施施然走在馬家院子裏。

  他的身上,並沒有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他隻是尋常穿著一身普通的衣服。

  可是,如果有人知道馬家的情況,就會發現,這樣的一身普通衣服,恰好是馬家的夥計們穿的衣服。

  阿烏的這個“恰好”,是因為在山右會館,那個被捉住的馬家偷車夥計,早已經在驚恐和迷惑中,“恰好”被人剝去了外衣。

  因此,隻要不是和院內的人碰了個麵麵相覷,遠遠望去,誰也不會懷疑阿烏。

  阿烏首先進了書房。

  然而,他居然很快就出來了。

  因為,馬家的書房裏麵,並沒有多少書,叫做賬房反而更恰切些。但是,阿烏看不太懂那些賬,也不耐煩浪費時間去查賬,他隻搜檢了一番有無書信、信物之類的東西,但是非常令人失望,沒有任何書信。

  難道馬家掌櫃的不識字?

  阿烏又潛入到正房門外。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竟是毫無人息,後院裏居然沒有家眷。

  正房有兩層,二層是臥房。阿烏進了臥房門,開始快速而細細的搜檢,就連床底下、欄杆處也不放過。

  不過,這次更加失望,臥房裏空空如也,抽屜及櫃子裏麵普普通通,沒有珍寶,沒有銀子,沒有暗器,床底下也沒有暗格,甚至床上的被褥,似乎都很久沒人動了。

  阿烏深深驚愕,連忙溜了出來。

  沒人住在這裏?

  不可能。這個宅院的格局與其他店鋪相似,前店後宅,旁邊帶跨院,沒有很複雜的樣子。

  前麵店裏有不少夥計,院裏的廂房裏也住得有人,不可能正房的大房子沒人住。

  阿烏悄悄的進了東廂跨院。

  一邁進門,阿烏就馬上一閃身,躲在了月洞門邊上的一棵海棠樹下。

  有人在悄無聲息的巡視。

  待那人過去,阿烏伏在黑影裏,順著牆根兒溜到了北屋柱子邊上,然後再次凝住身形。

  又一個人影兒無聲的從對麵牆根兒下露出身形。與先前那人對了一個手勢,各自交錯,繼續前進。

  一個不大的跨院裏,竟然有兩名高手在巡邏。

  阿烏心頭一緊,這裏的戒備,要嚴密得多了。

  阿烏在柱子後麵小心移動著身子,始終處於對方的暗麵。待那人轉彎,趁前麵那人沒有回頭,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身子一竄,雙手一長,勾住柱子頂端的橫梁,翻身上去。

  他耐住性子等待。待那兩個人巡視了兩圈下來,阿烏已經摸到了他們巡視的間隔規律。

  等到第三圈巡視完畢的時候,阿烏剛想翻身落地,卻見兩個人改變了原有的巡視路線。

  阿烏大驚,有什麽問題?自己剛摸到他們的規律,他們可不要隨心所欲開啟新的模式。

  那兩人巡視交叉後,一同轉身,向旁邊走去——推開廂房門,進去休息了。

  阿烏無聲的透了一口長氣。

  立刻翻落下地,拿出懷裏的工具,悄悄的打開了房門,一閃身進去。

  那把鎖,依然掛在外麵,不湊近看,不會覺察異樣。

  阿烏人一進門,馬上行動。

  他的時間不多,外麵的兩個人隨時會發現不對。

  這是一明兩暗的三間房子,東邊有床,西邊有榻,原來是一套臥房。

  阿烏恍然大悟,原來馬家的主人,並沒有住在外麵看起來像是臥房的房間內,而是住在東廂。

  房間內異常潔淨,異常整齊。

  說明它的主人非常整潔,非常謹慎。

  阿烏越查越焦躁,因為什麽也沒發現。

  如果什麽也沒有,外麵那兩個人為何如臨大敵的嚴密看守?

  所以,這裏一定有什麽。

  阿烏查遍了每一個可疑的地方,仍然一無所獲。

  他沮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上的視線低了下來,他舉目四顧,竭力讓自己安靜下來。

  他的目光在房間裏快速掃動,突然打了一個突。他驀的停住視線,慢慢回頭,將眼光集中到那張靠牆的榻上。

  阿烏前兩天剛剛被常熟強迫著在榻上躺過一夜,所以他對榻記憶猶新。

  而眼前這張榻,卻有些不太一樣。

  常熟家的榻,是木質的、可移動的,類似單人床的一種低矮家具,眼前的榻,卻是長長方方,像一個炕。

  它和榻有什麽不同?

  榻是可移動的,可以抬起來走的,炕,卻是在地上壘的,不能動。

  這張榻,似乎就是固定不動的。

  阿烏飛快的爬過去,細細查看。

  果然,這張像榻的東西,並不能動。

  阿烏爬上榻麵,將上麵層層的狼皮褥子和墊子掀開,細細摸索。果然,他摸到了一道四四方方的木縫,和一個小小的凹槽。

  這是一塊可以活動的木板。

  它的裏麵,藏著什麽?

  阿烏心頭一陣跳動。

  “卡塔……”忽然門口處傳來一聲極輕微的響聲。

  然而傳到阿烏耳朵裏,卻不啻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