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言之隱
作者:蘋果上的豹      更新:2020-03-29 22:47      字數:2346
  阿烏定睛一看,隻見靠窗的木榻上,躺著一個白胖的年輕人,不是常熟,又是誰?

  隻是,他的一條腿被包裹的嚴嚴密密,顯然是斷了,胖胖的頭上也纏著布條,當是受傷不淺。

  一位老大夫,正在榻邊為他搭脈。

  “你怎麽了?”阿烏脫口而出。

  “你怎麽了?”常熟也脫口而出。

  兩人相視,忽然一齊哈哈大笑。阿烏看常熟裹成了粽子,常熟卻是看阿烏瘦得脫了型。兩人彼此彼此,十分快活。

  旁邊伺候常熟的家人十分驚異,這是誰?居然讓心情惡劣、已經兩天沒有正常臉色的少爺笑了?還笑得如此開心?

  “你怎麽了這是?”阿烏問道。

  “別提了!**##”常熟一長串憤慨的話衝天而起。半天阿烏才聽明白,他是前天被一輛馬車撞了,萬幸因為天冷,他車廂裏墊的被子很厚,這才隻撞斷了一條腿,沒有出性命之憂。

  但是,腿斷得很嚴重,大夫說有可能長不好,會成為一個瘸子。

  “我**的才十八,就他*的要成一個瘸子了!”常熟眼裏蹦出淚花。

  阿烏不動聲色說:“我來看看。”

  正在給常熟搭脈的白發老大夫聽見了這話,卻是理都沒理這個胡子拉碴、瘦如餓鬼的年輕人。

  阿烏一靠近常熟的床榻,老大夫就從阿烏身上聞到了藥味、傷口腐敗的味。不禁鄙夷:自己一身傷都弄不好,還裝模作樣給常公子看腿,真是荒唐可笑狂妄。

  見老大夫冷著臉不讓座,阿烏沒有理他,徑自走到常熟榻邊,也不搭脈,直接用手摸了摸他的傷腿。

  “哎呦,痛!”常熟一咧嘴,馬上呼痛。

  也是,阿烏手上是使了五成勁兒的。阿烏的五成勁兒,已經很夠看的,何況常熟的腿還是斷的,阿烏捏在他的腿骨斷處,當然痛徹心扉。

  “你幹什麽?不要動!影響了病人腿骨的接合!”老大夫大喊。

  阿烏卻隻是一笑:“無礙。”說著,已經手快的打開那層層包裹。

  “你懂什麽?快走!”老大夫不顧自己年事已高,氣憤的繞過床榻,親手來推阿烏。

  阿烏輕輕一閃身,那老大夫就推了一個空,險險摔倒。

  阿烏笑道:“老人家火氣太旺了,會影響診脈的。”

  常熟馬上笑道:“王大夫,別上火,我朋友就是來看看我。”

  阿烏轉頭問道:“誰說的這腿長不好了?還嚇唬你說要瘸?”瞥了那老大夫一眼。

  老大夫一聽,更加生氣:“是老朽說的。老朽行醫大半輩子,說這話是有根據、有經驗的。不像有些什麽也沒見過的年輕人,光會嘴上說好話、哄人開心。”

  常熟對阿烏說:“這位王大夫,是白駝城最好的大夫了。”

  不怪那位老大夫傲慢,他是白駝城第一名醫,還有誰比他更有發言權?

  可是,如果他能知道阿烏的師傅是誰,也許他就不會這樣想了,他隻是白駝城第一,而那位,在整個青鳶都可以排進前三。

  當然,他不會知道。

  因為,阿烏忘了。

  就算沒忘,也不會告訴他。

  常熟為阿烏介紹這位老大夫的地位,一是好意提醒阿烏,再者,他不相信。阿烏說他的腿無礙,常熟當然聽了開心,但是他內心深處,卻是相信老大夫說的,以為阿烏隻是哄他開心的。心中不禁黯然。

  阿烏說:“他的腿骨雖斷,也有幾塊碎骨,但沒有傷成粉末,隻要接準了,就有愈合的可能。他這樣年輕,骨頭可以長得很快的。”

  老大夫毫不掩飾的嘲諷說:“聽你的意思,好像隻有不是傷成粉末,你都能保證接好咯。”

  阿烏愕然,麵對老大夫的挑釁,他自然有信心能以事實教訓這個胡子一大把的人,但是,有什麽意義?

  於是,阿烏低頭一笑道:“老先生,當然你是大夫,您說的對。不過,我就是特別希望我的朋友恢複他的潘安之貌、玉樹之風,心急了一些。”

  老大夫聽阿烏說得懇切,心裏卻道,此時向我說軟話,晚了!

  阿烏愈加誠懇的說:“我自己就是一個久病之人,有一點點心得罷了。稍後我還要求老大夫幫忙呢。我願給您打個下手,咱們共同把我朋友的腿治好,如何?哈哈,治好算您的,治不好算我的。”

  老大夫一拂袖:“荒唐!”

  阿烏笑道:“趁著您在眼前,也趁著骨頭剛接上還未長上,我現在就動手,扶一扶正。”

  說著不待老大夫表態,就雙手一握常熟斷腿兩邊,極穩極快的一抻一對,常熟還未呼痛出聲,他已經完成重新對骨。接著雙手在斷骨處摸索、捏合了幾下。

  這才上夾板,再把層層布條裹上。

  看著阿烏快如閃電的那一瞬,看見他行雲流水一樣的手法,老大夫有些瞠目,他是行家,自然識貨,心裏這才隱隱相信,阿烏對這一門手藝,可能是極熟練的。但,那又如何?

  常熟看著阿烏神乎其技的操作,心裏也是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阿烏笑著問常熟:“能不能先來點吃的?”

  夥計們一疊聲的答應著去了廚房,現成的飯菜熱騰騰端上來。

  阿烏稍稍吃了點,眾人已經看得心驚:該不是這家夥幾天沒吃飯了吧?怎麽這樣能吃?

  墊了墊肚子,阿烏才有些氣力一笑:“請夥計們不要在這裏旁觀了,我要請這位老大夫給我也看一下。”

  心思靈動的夥計已經在眼珠子亂轉了:如此避人耳目,難道,這位有那個難言之隱?

  隻剩下榻上不能動的常熟,與坐在椅子上瞪眼的老大夫了,阿烏才除下衣衫,請老大夫幫忙診治。

  倨傲的老大夫立刻看得目瞪口呆。

  這人從胸到背,胳膊以及腿,全身傷口無數。肋間塌下一塊,應是肋骨斷了一根。各種傷口重重疊疊,使得這個人看起來像個破碎的泥人一樣可憐。

  這些傷口雖然大多經過了處理,但明顯是多日前處理的,後來又添了不少新傷。難道這人在受傷如此之多的情況下,還與人又動手了?

  老大夫立刻想起,剛剛阿烏還說過,自己是久病之人有些心得,敢情這就是“久病”?這就是“心得”?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位爺確實是很有發言權的。

  想到阿烏剛才說的“隻要沒碎成粉末骨頭就能長好”,老大夫心裏打了個寒戰,這是什麽樣的人?這簡直就是個殺神!久經世事的老大夫立刻深悔自己竟然嗆了他半天。

  嚇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