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王爺看了我一眼
作者:蘋果上的豹      更新:2020-06-11 00:07      字數:2426
  文成木笑道:“宋姑娘家是商賈大家,走南闖北,兼博學多才,十分難得。”

  二十七爺聽文成木這樣肯定的說,才真正確定,這的確不是掌珠濟爾根,一顆心不由沉入水底。

  當他問出那句話時,他就已經失敗了。

  念及此,他麵如冠玉的臉龐罕見地有些紅了,心中狂怒,瞬時明白自己被人在背後擺了一道。不會有這樣湊巧的事情,自己在苦苦尋找掌珠郡主的消息,就有這樣一個以假亂真的少女讓自己上當。

  但是,明知這裏麵一定有鬼,明知道不是自己的情報係統出問題了,就是北山大法師擺了自己一道,此時卻又不好怪罪北山大法師,也不能衝那位美少女發火,自己籌劃多日,興衝衝而來,卻吃了一個啞巴虧,不禁一時鬱憤得無以複加。

  這時,那位美少女已經隨眾人起身,婷婷嫋嫋來到二十七爺身邊,再次向二十七爺施禮:

  “民女宋有,一介草民,門戶低淺,禮儀不周,方才不知王爺大駕,多有冒犯,還請王爺諒解。民女孤陋寡聞,信口開河,有辱清聽,王爺大人大量,祈請不要放在心上。”

  二十七爺沉了沉心,冷靜觀察這位姑娘,隻見這叫做宋有的姑娘眉目如畫,一雙眼睛尤其清幽似水,端莊雍容,真不似普通門戶裏出來的,竟是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心中暗想,難道北山大法師竟然早有準備,數年前就加以培養,暗中預備了這麽個“贗品”?否則怎麽來得及?

  想到這裏,二十七爺又是一陣羞惱,知道前番是自己小瞧了這個草原上的外邦人。

  這時,正好那群各色的“民間人士”紛紛過來行禮,拜見這位難得一見的天龍之子。

  北山和文成木找來的這些“民間人士”成分很雜,有多年跑草原的外地商旅,也有白駝城的坐地戶,甚至還有拉駱駝的車馬行老板,這些人沒見過什麽大世麵,此時一擁而上,唯恐二十七爺沒看見自己,失去了抱大腿的機會,於是場麵一時有些亂。

  二十七爺更加心中有氣。正好看見一位商人模樣的小夥子擠到了自己身前,而這個小夥子顯然是個暴發戶之流,完全不懂得低調高雅,竟然將一隻精美的翡翠鼻煙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掛在了衣襟之上,二十七爺不禁更加不爽。

  慢著!二十七爺忽然發覺這個精美的翡翠鼻煙壺是這樣的眼熟,他立刻想起了什麽,心中劃過一道冰冷的流光。

  他向後退了一步,冷眼看向那個佩戴翡翠鼻煙壺的人。

  恰巧,佩戴鼻煙壺的小夥子也抬起頭來,笑容滿麵的看向二十七爺。

  二十七爺忽然覺得這個小夥子生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在他的笑容之下,他瞧向自己的時候,眼睛裏似乎有千言萬語。

  這千言萬語裏麵,有詢問,有期盼,也有淡淡的探究,以及說不清什麽東西的別有用意。

  二十七爺的心忽然感到一跳,這個小夥子眼中的什麽東西令他感覺警惕不安,他一瞬間竟然有了一種被餓狼靠近身邊的錯覺。

  麵對北山大法師和文成木,他還能保持風度和笑容,也必須保持風度和笑容,可是乍然麵對這樣一個螻蟻般的商人,他的鋼鐵心境卻有了一絲裂痕,讓他罕見的突然有些失態了,沒能完美的保持住自己一向自傲的無人看透。

  所以他下意識的做出了以他的本意不應出現的姿態:他立刻深深的看了那個小夥子……以及他身上的翡翠鼻煙壺一眼。他本應該漠然的眼神裏,帶出了火一般的灼熱,和劍一般的寒鋒。

  而且更加令他莫名不安的是,那個小夥子顯然看懂了他的眼神,回之以更加幽深、更加看不透的眼神。

  這種深切的不安,甚至幹擾了他在北山大法師那裏感到的挫折,他的心神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才轉回到北山大法師這邊。

  ——北山大法師堅持說掌珠濟爾根不在他這裏,使得他策劃好的刪繁就簡的逼婚計劃已經無法完成。

  隻要掌珠濟爾根一直避而不見任何人,那麽任何人都無法得到她的態度,她就能借此一直不表態,既不提前站隊,也不得罪任何人。

  偏偏他知道濟爾根家在想什麽,也抓取了最合適的機會,怎奈還是沒有達到目的。

  而且,剛剛北山大法師還有意無意的透漏出一個信息:落陽部的阿拉木大汗也向濟爾根家求親了。言下之意,是要平等對待他和阿拉木大汗了,如果對他特殊些,阿拉木大汗那邊就是個問題,而眼下,與落陽部阿拉木大汗的關係正是微妙時期,相信即使聖皇,也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允許自己因為兒女婚姻,而影響大局。

  這就是問題所在。

  北山果然夠狡猾。

  北山大法師在歉然的微笑,文成木尚書在油滑的溜走。

  事已至此,仿佛行至水窮處,仿佛文章已經被生生卡住,再也寫不下去了。二十七爺明白,此處已經不能戀戰,隻能再想其他辦法,關鍵是一定要找到掌珠濟爾根,她一定還在白駝城。

  二十七爺手裏畢竟持有著皇太後的親筆信,麵子還是極大的,因而北山大法師不免再三致歉,但是他沒有多談掌珠郡主,而是以憎惡的語言,痛恨起數落起近年草原的混亂和不易,白皚人的貪婪殘暴,落陽部的步步相逼。

  二十七爺非常配合的順著北山大法師的話題講下去,大家一起“哈哈”一笑時,這個尷尬的題目就暫時揭過去了。

  隻是,二十七爺永遠有和麵孔上的笑容不一樣的內心,他沒有氣餒是因為他還要繼續把這件事做下去,他不會就此罷休的。與流金部聯合,絕對不僅僅是門親事,它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必需。

  如此的必需,怎能半途而廢?怎能失去最良好的機會?他還會繼續的。

  他還要查清為什麽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報失誤,讓他陷入如此難堪的窘境,今天場間幾個可疑人物的底細,比如那個美少女,比如,那個帶鼻煙壺的小夥子,他們肯定都有問題,必須查清。

  微雪的巷子中,李先生安排的人已經綴上了那位烏掌櫃。

  ……

  烏掌櫃絲毫沒有發覺背後的人,興致很高的樣子,繞著十六寺的院牆欣賞了半天雪中梅花,然後又到了一家書鋪子裏,花了幾文錢,買了一本當前最流行的話本,然後施施然進了白駝城最好的酒樓,就在最敞亮的桌邊坐了下來,要了酒菜,一個人憑窗賞雪,喝酒看書,竟然自得其樂起來。

  也不知道他在等誰。

  直到中午喝酒的人都已酒醉飯飽、熏熏的相扶將著下樓而去,這位年輕的掌櫃的還是一個人在獨酌無相親。直到手中的話本看完,他才意猶未盡的結賬、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