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是誰
作者:蘋果上的豹      更新:2020-05-07 21:58      字數:2394
  大約是阿烏的神色特別嚴肅,嚴肅中還帶著隱隱的肅殺之氣,又因為二爺的眼神也有些怪異,白圖有些不解。

  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阿烏的意思,不禁放聲長笑。

  阿烏麵無表情,仍然在盯著他。

  白圖笑道:

  “那夜是九月十五,月色是很好的。那天夜裏,所有的賊人都蒙著麵,小夥子你也蒙著麵,但是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對麵人臉上的表情和眼神。但是,最重要的並不是這些。”

  白圖一招手:“小夥子,你過來。”

  阿烏不動。

  白圖怔了一下,搖頭笑道:“是了,我應該過來。”

  他走到阿烏身後,阿烏馬上向旁邊移了一步。

  “小夥子,別動。”

  白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阿烏身後,並把頭放到離阿烏脖頸極近的地方,幾乎要貼著阿烏的後腦勺了。

  “你們湊近看。”白圖招呼道。

  小豬、二爺情不自禁就湊上前去。

  “哦!”他們一齊發出驚呼。

  唯有阿烏什麽也看不見,不禁有些焦躁。

  “看見了?”白圖又問。

  “是的,看見了!”眾人頻頻點頭。

  看見什麽了?阿烏倏地轉頭。

  “別動!”二爺喝道。

  “忍耐一下!”小豬喜滋滋地說。

  他們在阿烏的後腦勺和白圖的臉上比劃。

  就連有有,也好奇的過來圍觀。

  阿烏狐疑地看著小豬的臉,小豬衝他伸了伸舌頭。

  “到底怎麽回事?”阿烏再也忍耐不住。

  有有笑著跟外麵要了一麵鏡子。

  小豬把鏡子舉到阿烏側麵。

  阿烏斜眼看向鏡子。

  阿烏的側麵,與白圖的側麵幾乎靠在一起。一張英姿勃發,一張老氣橫秋。

  “喂,看這裏!不要對鏡自憐!”小豬笑道。

  阿烏瞅她一眼,才看向小豬提示的地方。

  那是阿烏的耳下,以及白圖的眉毛邊。

  一條幾乎連成一條直線的傷疤,出現在鏡中!而且,阿烏的耳下,原本應該是耳垂的地方,空空如也,一道切痕,在他的耳下,他的耳垂,不見了一小塊!而這不見的地方,正好與白圖眉毛邊的傷痕,連成一條直線。

  白圖這才緩緩說道:

  “剛才我說過,我們倆在滾下山坡的時候,賊人曾經一劍同時傷及我倆,就是這一劍了,它切下了小哥的一片耳垂,切破了我的眉毛,差一點就刺瞎我的眼。

  但是我的眼睛畢竟還好好的,所以我清楚的看見了那一劍,就在我眼前兩寸的地方,切下了小哥的一片耳垂。那夜月色極好,我看得極其清楚,甚至連傷口傾斜的走向、血珠冒出的樣子,我也看得清清楚楚,記得清清楚楚。

  以至於我時常在夢中看見這一幕,所以,我絕不會弄錯。即使我壓根兒沒看見過你的麵容,我也能憑這片耳垂,一下子認出你來。”

  阿烏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身上傷口頗多,哪裏能記得耳垂上何時受的傷?他還以為,這是很久以前的舊傷。

  原來如此。

  原來,自己真的不是去殺他,而是救了他。

  巨大的衝擊之下,阿烏的腿忽然有點軟。

  白圖正色道:“這位小哥,你叫什麽名字?我真得好好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阿烏道:“何足掛齒。”

  二爺瞥了阿烏一眼,對白圖說:

  “他就是因為救你,後腦被大石砸中,加之全身傷勢過多,沒有及時救治,他——失憶了。”

  白圖大吃一驚:“失憶!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阿烏搖搖頭。

  白圖內疚道:“這可怎麽是好?”他又問二爺:“連你也治不好?”

  二爺搖頭,神情複雜。

  白圖忽然問:“你可記得自己姓什麽?”

  阿烏黯然:“不記得了。”

  白圖再瞅阿烏一眼:“有些像……你可有兄弟姊妹?”

  阿烏:“唔?”

  白圖解釋說:

  “我以前認識一個人,跟你長得有幾分相像,但是他已經故去了。而且,他是個純粹的文人,不像你那樣悍勇。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兄弟姊妹。”

  二爺插話說:“白圖大人,哪怕您以前是他的熟人,但是您告訴他什麽都沒有用,他要自己記起來,才能算數。”

  白圖歎息不已。

  二爺繼續問白圖:

  “可是,白圖大人,您怎麽出現在這裏呢?”

  白圖的臉上顯現出一抹尷尬,有有也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白圖歎了一口氣,終於回答說:

  “後來,我被自己人救回了營地。聽說,我昏迷了幾十天,大家幾乎都認為我活不過來了,可是老天爺畢竟憐憫我,幾十天之後,我又醒了過來。

  這次雖然死裏逃生,可是我心裏也很清楚,危機並未解除,福林王爺身邊,甚至我自己身邊,可能都有賊人潛伏下的人。否則,我們的行蹤是極秘密的事情,如果沒有自己人透露,九月那次刺殺怎麽會那樣精準?

  而且,那次刺殺中,明顯有人在現場突然現身,幫助賊人,所以奸細肯定存在。

  隻要我沒死,就一定還會是他們的目標。果不然,我又經曆了一次投毒事件。於是,我就在我僅剩的兩名家將的護衛下,打算偷偷離開大營,回到十六寺去。

  誰知,我們人生地不熟,遇到風雪,又走錯了方向,掉到了這個山穀裏來,我也就成了人家的座下囚。”

  有有笑道:“白圖大人,我們可沒有虐待您,不但好吃好喝伺候著,還一直請人給您治病,誰知您竟然是裝病。”

  白圖笑道:“我也不知你們是宋元老先生的家人啊,這地方如此敏感,我哪敢暴露自己身份?要是落到白皚人手裏,我可就成了國之罪人了。我身上的傷,還是要感謝你們的,要不是你們悉心治療,我那樣重的傷,怎能好得如此快?”

  二爺若有所思:“那麽,您和福林王爺的營地,離這裏不遠了?”

  白圖尷尬笑道:“我們走了四天,又是從山崖上掉下來的。”

  有有說:

  “他們的營地離這裏還很遠,否則,那些人早就發現這裏了。白圖大人是從山崖上掉下來的,那裏不算路。

  宋元堡的位置,是山外山中的一個簸箕形的山穀,穀口向西,正好背離青鳶的方向,也就是背離他們的大營。從穀口出去的話,需要走很遠。

  不過,白圖大人說的他們遇刺那一晚的營地,如果從你們來的那條暗河走的話,相對來說,距離這裏不算遠。”

  二爺暗中計算道,他們在地下河中緩緩走,走了兩天,相對來說,可能不算太遠。

  原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