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曦沒走遠，就在門前站定。

  妄真看了她片刻，唇角帶著點點弧度：“施主昨天對小僧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殺人嗎？”

  帝曦懶懶的，嗓心也是漫不經心的，視線時不時看向身後的房間，明顯的心不在焉。

  “嗯。”

  “他比他們重要多了。”

  帝曦不以為然，也帶著對生命的漠視。

  妄真靜了下：“殺戮會讓您承受業障。”

  “嗬……”帝曦笑的格外涼薄，“不過是幾個人罷了，哪天真有人敢傷他，我會屠城的。”

  一語成箴。

  多年後，帝曦真真為他做到了如此地步，那天的她如同他的神，用熾烈的決絕，讓雲上邪的靈魂都跟著痛，可……

  而此時的她，說的那麽隨意那麽的滿不在乎，而眼底也都是涼薄。

  可妄真不會懷疑。

  她是認真的，非常認真。

  妄真問：“為何？”

  “大概是因為，你們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抔沒有存在意義的黃土，而他是我心上肉。”帝曦邪氣抬眼，“這能比嗎？”

  妄真依舊不解：“為何？”

  帝曦想了想他的反問：“因為偏心吧。”

  “偏心？”

  妄真不懂什麽叫偏心，他一直以來所懂的是博愛，他需要將一切奉獻給天地存在的一切生靈。

  他不能偏私，更不能用主觀決定它們的存在意義和價值。

  他一直都做的很好，直到遇見渡不過的帝曦。

  這一切，她似乎都不放在心上，卻偏偏有執念。

  “為什麽要偏心？”

  帝曦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蠢，她說：“我就是想把他當心頭肉寵著慣著養著，哪有那麽多原因。”

  門後偷聽的雲上邪眼睛越來越亮，亮如宙宇星辰，還有無法描述的歡喜，連帶著妄真帶來的危機感都跟著消失無蹤。

  他是她的心頭寶。

  她離不開她。

  許久，妄真說：“您喜歡他？”

  “是挺喜歡的。”

  妄真此時已經回複了從容，他輕聲笑了笑，此喜歡可非彼喜歡，帝曦竟是誤會了。

  “你就想說這些？”

  “不是。”妄真搖頭，“小僧是想提醒您，和他保持距離，過多的接觸對您和他都沒有好處。”

  頓了下，妄真眸光幽深起來：“他會毀了您。”

  雲上邪雙眼驟然一深，青筋遍布。

  他這一生，總在被提醒被警告，他是災厄是禍端是被詛咒被天地拋棄的人。

  這一刻，沒有什麽比這句話更殺傷力十足。

  這個修道者說，他會毀了她，毀了他最愛最想要的人。

  這是刀是劍，那麽無情的刺穿了他。

  氣急攻心，雲上邪身體直直的跌向地麵。

  帝曦剛想反駁，就聽到門後跌落的聲音，她連忙開門，就見渾身氣息紊亂的雲上邪不斷的吐著血。

  他強忍著，用力按住胸口，但還是止不住的渾身顫栗。

  那股壓抑痛苦的情緒，讓她的心也揪著。

  帝曦臉一變，立刻上去，想要扶他。

  “不要碰我！”

  “啪！”

  帝曦的手剛伸過去，雲上邪怒吼著用力扇開了她。

  空氣，就這樣安靜了，安靜的可怕。

  雲上邪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拿過桌上的麵具戴上，擋住自己猙獰的臉，頭也不回，落荒而逃。

  緋色一閃而逝，雲上邪就這樣離開了。

  帝曦就那樣站在原地，緊握的雙拳，指尖發白。

  她穆然轉身，冷冽的視線射向妄真。

  妄真依舊笑著，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