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低垂著眸子，密長的睫毛在臉上落下兩片淡淡的陰影，他語調不變。

  “屬下不知。”

  “你不知？東西是你親自放的，你不知？”

  墨以哲上前走了幾步，停在他跟前，因為暴怒，他的臉色看起來分外陰鷙。

  黑衣人渾身一顫，下意識把頭低得更低了，完全不敢去看他的臉色。

  “是屬下失職，屬下甘願領罰。”

  “你領罰？罰你有什麽用麽？罰你能讓本皇子解除禁足，重新回到朝堂麽？”墨以哲氣急敗壞地踹了他一腳。

  黑衣人沒敢躲開，被他一腳踹到心窩子，忍不住再次吐了口血，疼得差點喘不上氣。

  緩了緩劇痛，他低聲道：“屬下該死！”

  “你的確該死！”墨以哲怒不可遏地甩了甩寬袖，眸光如刃，直直刺向她，恨不得一寸一寸將他淩遲了，“你老老實實回答我，你確定書信真的已經放在君府書房了麽？”

  撐在地上的手微微緊了緊，黑衣人依舊低著頭，“屬下確定！”

  他的確按照他的吩咐，將那東西放入了君府的書房，隻是……隻是他後來又返回了書房，將那東西偷偷拿了回來。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可當他離開書房後，腦海卻是莫名浮現出了君言雪的樣子。

  她曾對自己說過的話，一遍一遍回蕩在他腦海，讓他精神恍惚了許久。

  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回到書房，匆匆將那幾封書信偷回來燒掉了。

  甚至，他到現在竟還有種隱秘的慶幸。

  慶幸自己將東西拿回來，君家沒有因此入獄。

  “你沒有背叛我？”墨以哲目光銳利。

  黑衣人立即正色，認真道：“屬下的命是殿下給了，沒有殿下，屬下當初早就餓死街頭了，是以，屬下這輩子都不會背叛殿下的，屬下曾發誓，會用一生效忠殿下的。”

  隻是，唯獨毀了君家這件事，他做不出來，也完全狠不下心來。

  墨以哲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目光堅定，不似說謊，心頭的怒火這才小了些許，勉強打消了對他的懷疑。

  “記住你說的話，起來吧。”

  黑衣人倒抽了口涼氣，捂著胸口站了起來。

  這事墨以哲越想越覺得怪異，卻又百思不得其解，兀自皺眉困惑道：“這就奇怪了，難道君府還安插了其他人的眼線？”

  想罷，他突然看向地上跪著的黑衣人，問道：“你在君府，可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黑衣人認真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回道：“回殿下，不曾。”

  這話倒不是騙他的，他是真的沒在君府看到什麽可疑的人。

  除了在君言雪的事上，他還從不曾違背過他的主子。

  見問不出什麽，墨以哲有些不耐煩了，擺了擺手，道：“罷了，你先回去，不要讓君府的人起疑，這段時間仔細觀察一下君府，若發現可疑之人，就殺了他！”

  “屬下遵命。”

  黑衣人應了一聲，隨即無聲無息地離開大皇子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君府。

  江燁拿著兩瓶膏藥，在彩清房前徘徊了許久，糾結著要不要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