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逆轉開始(六)
作者:冷出塵      更新:2020-03-29 21:17      字數:3915
  同一片空間裏的兩個孤獨的影子,明明伸手不及卻相互惦記,記憶是連接的紐帶不斷傳送者彼此的思念,好似經過了千萬年的光陰後在這一刻相遇了。隻是一個眼神的碰撞就擦出了晃人眼球的火花。明明距離那麽近卻咫尺萬年,視線模糊了那已經拉近的焦距,冰涼的液體不受控製的從眼眶中溢了出來。

  啪嗒!

  滴落在著烽火狼煙的戰場之上,也滴落在了帝弑天的心中。在那一瞬間,原本冰涼的液體卻突然變得滾燙了,灼痛了那鋼鐵鑄就的心。

  棱角分明的線條勾勒出那挺拔的身姿,醒目的銀發妖嬈的飛舞在身後,被淚水模糊的眸子雖然朦朧了記憶中那張剛毅的臉,可是隻要一個音符就能完美的在腦海中重現,那是印上心上最深切掛念。

  黑色的蟒袍服帖的穿在他的身上,身後不再是千軍萬馬也不複往日的車馬繁華,可即便如此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君臨天下。

  這就是帝弑天!

  這就是那個不管麵對怎樣惡劣情況都能麵不改色的鐵血君王!

  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

  “嗬嗬嗬嗬…”忽然,近江牧野笑了。“世人都說帝弑天無情無欲不近女色,如今看來,這傳言還真是不可信啊。”即便帝弑天與這個女刺客之間沒有太多的交流,可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很快的就洞察了他們之間的貓膩。

  這兩個人,關係匪淺。

  不說別的,光是看帝弑天那凝重的神情就知曉了。

  帝弑天這個人幾乎是沒有情緒的,更被說能有人影響他的情緒。可是這個女子出現的一瞬間,他的臉上卻流露出了太多不應該屬於他的情緒。

  先是驚喜,後是驚恐,再到如今的怒氣。盡管這情緒波動在他臉上表現的痕跡很少,可是對於研究了帝弑天這麽多年的近江牧野來說,根本逃不過他的法眼。

  嗬嗬嗬,似乎事情的發展,越發的有趣了呢…

  鋒利的匕首依舊抵在近江牧野的脖子上,陽光沐浴在上麵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靈兒握著刀柄的手緊繃著不敢有一刻的放鬆,她知道,必須要堅持著,堅持到敵軍全部撤出城門之外。近江牧野這個人狡猾如狐,要是不仔細著些還不知道他會耍什麽鬼花招。

  刻意的不去看帝弑天的眸子,可是卻也感覺芒刺在背。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此刻的帝弑天似乎有些緊張過了頭。一雙丹鳳眼中布滿寒冰,就連周身的空氣都凍結了。

  那個小東西,真是不讓人省心!

  他都已經告訴過她身邊的人,不要將這些煩心事透露與她,她現在根本不適合這般勞心費力,這太危險了。

  “過來!”聲音比起剛才,更加凝重了幾分。雖然隻有簡短的兩個字,可是卻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帝弑天此刻的怒氣。

  他真的生氣了…

  靈兒也有些氣不過了,就算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可是她已經做了他幹嘛還這麽凶?況且她又不是那種養在深閨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千金小姐,他明明知道她是有能力的。為什麽這麽凶,難不成他也是大男人主義在作祟,覺得被一個小女子救助很丟人嗎!

  真是不可理喻!

  剛才湧出來的思念之情轉眼之間就被氣惱代替了,這下更好了,剛才是刻意的不看帝弑天如今卻是賭氣不想看了。

  仔細著這兩人之間的互動,近江牧野的腦中快速的思謀著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靈兒突然感覺眼睛模糊了片刻,使勁搖了搖頭之後,好像又清醒了。

  這一個及其微小的動作卻沒有逃過近江牧野,掩在袍袖下的手不知道拿出了什麽粉末,一把推開了靈兒,然後將藥粉灑在了空中。

  靈兒反應過來之時,眼前隻見白茫茫一片,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口鼻卻為時已晚。適才那種眩暈感再次襲來,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身子好像已經不由得自個兒控製,不斷的變輕再變輕,然後緩緩的朝著地麵倒下…

  “小東西!”

  一直注視著靈兒的帝弑天在看見這一幕後不由自主的喊了出來,聲音還未落下人就朝著靈兒的方向飛了過來。

  近江牧野在靈兒失去力氣的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朝著靈兒的心髒刺去。

  視線已經很模糊了,卻也隱約看得見。那聲痛苦的呼喊她似乎也聽見了,可是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點力氣也提不上來。隻能任由這一切自然發展,任由自己的身體倒下,任由那鋒利的寶劍一點一點的朝著自己的心髒靠近。

  這就結束了嗎?她重活的一世。這就結束了嗎?她還有那麽多事沒有做完。這就結束了嗎……

  她不甘心不認輸,可是她真的無能為力了,甚至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快沒有了。紫色的眸子裏似乎氤氳出一層水汽,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那個男人深深的眷戀。

  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中浮現,初見的模樣,在帝宮中的寵溺,幾次共曆生死,他對她的點點滴滴…

  眼皮緩緩的閉合,在最後一瞬間她聽到了寶劍刺入皮肉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藥效的作用,她竟連一絲疼痛都不曾感覺到。

  嗬!

  這算不算老天對她的最後一絲慈悲心,讓她毫無痛苦的死去。不過即便是這樣,她也不會感恩的。因為老天爺戲耍了她兩世!

  世界徹底法人黑暗了,她也徹底失去了意識。

  並沒有像預期的那般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躺在了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帝弑天一隻手摟著靈兒,另一隻胳膊上一個醒目的傷口流血不止。

  沒錯,近江牧野那一劍並沒有落在靈兒的身上,而是刺進了帝弑天的肉裏。

  結局似乎並沒有讓他這個罪魁禍首太失望,看著帝弑天流血不止的傷口他感覺痛快極了。當然了,這小小的傷口並比不上帝弑天臉上的悲痛來的更讓人愜意。

  聯軍已經撤退了有一段距離,加上跟著帝弑天衝上來的影衛,近江牧野並沒有多做糾纏就閃身逃走了。

  盡管這一次看起來貌似是他輸了一籌,可是能讓帝弑天痛徹心扉,他也感到很是快哉。

  不僅如此,而且他還掌握了帝弑天的又一個弱點。原來除了太後那個老女人世界上竟然還有另一個女人可以要挾到帝弑天。

  隻是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王上!您的傷口在流血,您還是先包紮一下吧。”隨後衝上來的柳民生一眼就看到了帝弑天胳膊上的那道口子,皮肉外翻,甚至都隱約看到了骨頭。

  該死的近江牧野,他這一劍刺得真狠。

  帝弑天顧不上搭理他們,徑直抱起靈兒,朝著最近的醫療點兒走去。

  柳民生見狀,心中雖然有疑惑,可是也沒多問,趕緊跟了上去。

  “太醫,太醫,快,快來給王上看看傷口,這刺得這麽深,千萬別留下什麽後遺症才好。”剛到目的地,柳民生就立刻大聲呼喊太醫。

  他心裏是著實的著急啊,之前王上的傷就沒好,這會兒卻又添了新傷。獨孤丞相走的時候,再三叮囑,一定要保護好王上,可是如今看來,他真是失職啊。

  一聽到是王上受傷了,太醫立刻先放下手裏的工作跑了過來。因為年紀大了,這麽急跑幾步就氣喘籲籲的。

  “微臣…微臣叩見王…”太醫還沒跪下,就被帝弑天一把拉住,拉到了靈兒身旁。

  “給她看看。”

  太醫深吸了兩口氣,還沒來得及平穩呼吸,就立刻按照帝弑天的指示,伸手拿脈。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家的姑娘,不過能被王上這般看重,想來大臣們頭疼的事情就快要解決了才是。

  手搭在靈兒的脈搏之上,太醫的眉頭是皺了又平平了又皺,看起來神情相當的糾結。

  帝弑天在一旁看起來穩如泰山,實則都快急死了。尤其是在看到太醫那宛如調色盤一般的臉之後,真擔心這小東西的身體出了什麽大問題。

  當然了,這著急的人除了帝弑天之外還有一個,就是柳民生了。不過他急得是,這太醫瞧個病怎麽這般墨跡,沒看到王上的胳膊還在流血嗎!

  許久,都不見太醫開口說話,帝弑天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如何,嚴重嗎?”

  太醫給皇親貴族瞧了這麽多年的病,還是第一次聽到王上主動開口詢問病況,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這不問還好,帝弑天這麽一問,太醫心中是更加糾結了。

  可見王上對這姑娘的重視程度,這診對了還好,萬一診錯了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姑娘的脈相實在是詭異啊,哎呦我的天哪,這下可如何是好…

  帝弑天也看出了太醫的糾結,“說!”無論如何,他都得知道小東西的情況,即便是最壞的。

  太醫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的跪在地上,“回稟王上,這姑娘的脈相微臣…微臣也有些拿不準。好像是中毒了,可又好像是…好像是…”

  “是什麽?”太醫越是這樣吞吞吐吐,帝弑天心中越是著急。該死的近江牧野,那粉末中果然有毒是嗎,他就知道近江牧野那家夥心腸歹毒,他扔出來的東西,肯定有問題。

  小東西現在在特殊時期,倘若這個時候中了毒,那…

  “回稟王上,這姑娘的脈相,又好像是…喜脈,可是又好像不是…微臣行醫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微臣學醫不精,還望王上恕罪!”說完,太醫立刻把頭磕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來。

  他行醫這麽多年,在這一行就算說不上第一,也算得上個中翹楚了。沒想到老了老了還鬧出這樣的洋相,竟然連一個喜脈都拿捏不準。這要是傳出去了,以後他在這一行還怎麽混下去啊,這不是貽笑大方嗎…

  此刻就算是王上不責罰他,他這張臉都不能出去見人了。

  真是慚愧啊!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想太醫所想的那般。

  聽完他的診斷,帝弑天似乎並沒有太意外或者是生氣。隻是有些緊張的問了一句,她中毒的情況。

  “回稟王上,這毒微臣雖然不曾見過,可是根據適才脈相顯示,這姑娘體內的毒似乎在自行消除。所以這毒對於這位姑娘而言,並無大礙。隻是…”

  “隻是如何?”有話也不一次性幹脆的說完,真是急死人了。

  好吧,其實這並不能怪太醫。他是想講完的,隻不過王上太心急了,老是打斷他。

  對於王上此刻心中的抱怨,他表示恨無辜啊…

  “隻是如果這位姑娘真的懷有麟兒,微臣怕這毒性會影響到胎兒的發育。當然了,這姑娘究竟是不是喜脈,微臣真的不敢下定論,還請王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