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陽謀

  十五日之後，便是今年鄉試開考之日。

  若不是尚雲瑤今日新得了小馬駒泥紅，心情好，起了去逗一逗她二哥的心思。

  若不是泥紅才半歲，對香料的氣息過於敏感。

  若不是泥紅是個活潑且大膽的，尚雲瑤讓它上前給二哥打個招呼，本是帶著玩鬧的意思，結果誤打誤撞的，一個噴嚏引發了她二哥這段時間應該是一直在努力控製的狂躁情緒，並且進一步引起了娘親的狐疑和查證，讓二哥長時間處在這樣亢奮的環境下……

  別說是考解元了，怕是還沒有等到科舉那日，她二哥就得出事兒！

  而且，到那個時候，她二哥手上的這些熏香也已經用完了，她們家便是想查，也根本查無所證！

  是誰想要害她二哥？！尚雲瑤心中一凜，不知為何，又想起了上輩子二哥突然莫名死亡的事情。

  這兩件事，真的沒有關係麽？

  趙淑蘭沒有注意到尚雲瑤異樣，隻是點點頭，示意候嬤嬤繼續說。

  “奴婢已經細查了二少爺的院子裏每個角落，二少爺雖然讀書學習刻苦，但十分注重規矩，這熏香隻在書房裏用。

  且二少爺讀書習字的時候，不習慣旁邊有人伺候，舞文弄墨兩人平日裏多是守在門外的，雖然也受到了一些影響，但都很輕，兩人都沒放在心上。

  二少爺的臥房裏雖然也沾染了一些味道，但並不濃重，想來應該是二少爺身上衣服上沾上了熏香的氣味，回臥房休息的時候，帶過去的……”

  聽著候嬤嬤的解說，確定尚雲達的院子裏隻有他書房和臥室裏全是那熏香的味道，其他地方並未發現有這些熏香的蹤跡，尚雲瑤嬤嬤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至於到底是什麽還好，尚雲瑤又有一些說不清。

  接下來，趙淑蘭命人封了尚雲達的院子，而後又親自審問了尚雲達跟前的小廝，尤其是舞文弄墨兩人。

  這一盒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香料的來曆，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這一盒香料，確實不是尚雲達自己買的，確切的說，根本就不是他們家人慣用的任何一種香料。

  這是前些時日，尚雲達的一位關係非常親近的友人送的。

  根據兩人提供的線索，趙淑蘭手下的人很快將這件事查了個水落石出，至於那個暗中算計尚雲達的書生，自然是直接被關進了大牢。

  謀害皇室宗族，可是大罪。

  這事兒說起來，看上去要說簡單也簡單，要說複雜，也稍稍有那麽一些複雜。

  那人原是尚雲達從前在五嶽書院時候的同窗，與尚雲達是同一年考進的五嶽書院，又被分到了同一班學習，甚至還是室友。

  同學多年，尚雲達又是一個跟誰都能交好的性子，兩人在五嶽書院的時候，關係自然十分不錯。

  今年那人來了華京城之後，又聯係上了尚雲達，迅速與交遊廣闊的尚雲達恢複了聯係，並且跟著尚雲達一起，結識了不少朋友。

  隻是，跟尚雲達明明品學兼優，性情更是豪爽大氣，深受山長和幾位大儒喜愛，卻因為尚雲瑤的一封書信，決定提前退學離開五嶽書院，連結業典禮都不曾參加不同。

  那人當初能夠考進五嶽書院，本就是依靠著家中長輩與五嶽書院山長之間的關係，又請了山長親自指導，刻苦攻讀半年書，才考進去的。

  在五嶽書院的那幾年，他也一直表現平平。甚至就連去年下場考試，最後也不過得了一個童生，所以才會灰溜溜的回了華京城，指著家中長輩托關係，為他弄一個監生名額。

  這人也是回了華京城之後，才聽說尚雲達去年鄉試的時候，玩兒似的，便考了個頭名，雖說不過是個秀才罷了，放在這人才濟濟的華京城根本不值一提，但還是讓這人嫉妒不已。

  不過，這份嫉妒他隱藏的很好，尚雲達並未察覺到。

  甚至是在尚雲達在那日大家一同喝酒的時候，聽到尚雲達立下狂言，說他一定要拿到今年的解元的時候，還跟著大家一同叫好。

  也是因為那日尚雲達的狂言，以及後來酒醒之後，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張狂，知道華京城能人眾多，他還當真未必能對解元十拿九穩，所以後來兩人私下裏聊天的時候，尚雲達在這人麵前懊惱過幾句。

  而這人也是“一片好心”的，在尚雲達最惆悵的時候，“建議”尚雲達可以用一些提神醒腦的熏香，能夠幫他更加清醒頭腦，才能做出更好更讓那位主考官大人有可能會滿意的文章來。

  甚至就連這一盒熏香，對方都是直接言明，這是他“千辛萬苦”從外商那裏買來的，裏麵添加了幾味南苗那邊特有的奇藥，這幾味奇藥的存在，才是讓它比市麵上的那些提神醒腦的熏香效果要更明顯的精髓所在。

  而且，這些熏香的效用隻是一時的，等他停止使用一段時間之後，效用便會消失，並且不會有任何的其他不良反應……

  甚至，尚雲達在這樣上癮一般的連續長期使用這款熏香之前，還曾經做過實驗，是確定它正如那人所說的那樣，雖然效果明顯，但藥效時間很短，而且隻需要睡一覺，效果便會自然消失，他才會安心用的。

  尚雲柔從頭到尾一直跟著她娘，自然也跟著一起看到了所有的證據和進展。

  等從阿文和阿墨那裏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她嘴角抽抽，簡直不知道該說她二哥什麽好。

  虧她二哥一向自詡聰明，防人之心就隻有到這種程度而已，還聰明？

  笨死了！

  趙淑蘭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在兩人確認他們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報告清楚了之後，擺擺手讓兩人先退下，各自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雖然這兩人吸入的這種熏香量很小，並不像尚雲達一樣深受其害，需要禦醫細心調養，但為了這兩人好，他們還是需要喝幾天藥，好好休息一下。

  趙淑蘭不是苛待下人的人，既然已經查明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尚雲達自己在犯蠢，這兩人都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她也不至於遷怒兩人，還大方地給兩人放了假。

  “什麽都不要想，這件事錯不在你們，咱們家也一向不是會遷怒下人的人，你們回去好好歇著，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了，再回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