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別嫌姐姐小氣

  陸雲瑤的語氣很溫柔，不緊不慢的，好似當真是在訴苦一般。

  隻是這話聽在陸雲芝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

  陸雲瑤抬了抬眼眸，看了看悄悄換了個姿勢的陸雲芝一眼，語氣裏帶起了幾分慶幸。

  “幸而陛下與太子殿下還惦記著我這個小輩，又有太子妃娘娘憐愛，特特從自己的份例裏各自勻了一些燕窩於我。

  然而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二兩的量罷了。就連娘親跟外祖母那邊，都未曾得。

  隻因禦醫都說這燕窩滋補，最是適合阿瑤這般底子薄，需要溫養之人。

  隻可惜到底是禦賜之物，姐姐這裏也沒有多少，卻也不便轉贈妹妹，也隻能借花獻佛，予妹妹嚐一碗了，還望妹妹莫要覺得姐姐小氣才是……”

  陸雲瑤笑眯眯的一番話，在陸雲芝看來，分明是在炫耀自己的得寵，嘲笑她陸雲芝的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麵。

  同時暗指陸雲芝當初與吳光則兩人狼狽為奸，暗算她落水，她陸雲瑤現如今能給她端一碗燕窩嚐嚐，簡直是太大方了的意思。

  聽得陸雲芝心裏一萬個不痛快。

  但偏偏，陸雲芝臉上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半分。

  畢竟若這燕窩當真如陸雲瑤所說，乃是宮中那三位從自己的份例裏勻給陸雲瑤的，那得是多大的體麵？

  即便是現如今後宮最得寵的賢妃，亦或者是前朝首輔大人，怕是也沒有這樣的資格。

  陸雲芝到底嫁給吳光則之後，多多少少受到吳光則的影響。

  尤其是這段時間，吳光則一直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各處可沒少使力氣，更是輾轉巴上了四皇子趙牧康，才得了這次升遷的機會。

  又有胡氏這個婆婆在陸雲芝身邊，明裏暗裏的提起一些譬如她兒子多麽優秀多麽厲害，如果她能夠借助趙淑蘭的身份，幫助吳光則升官，是多麽大的體麵……

  即便因為自小以來的習慣，讓陸雲芝打心眼兒裏依舊覺得陸雲瑤沒有什麽了不起的，但對皇權的敬畏與攀附之心，卻顯然比她閨閣之時要更加強烈。

  也是因此，陸雲芝臉上的嫉妒，才更顯得明顯。

  陸雲瑤將陸雲芝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但不知為何，本應感到暢快的心情，這會兒她卻有些莫名的失落。

  陸雲瑤理不清自己的情緒，眼神有些微微放空，抬眼便瞧見阿元已經拎著食盒回來了，從食盒裏盛了兩碗燕窩，給兩人端了上來。

  陸雲瑤從小就開始吃這些東西，今日的燕窩，雖說並不像她故意擠兌陸雲芝的時候說的那般珍貴，但也確實是宮中前幾日剛送過來的。

  陸雲瑤知道宮中的規矩，每個人每個月的份例都有規定，即便是盛安帝和趙牧野，身為帝王和太子，也一向不會揮霍無度。

  更不要說宋雅韻才剛剛入宮，雖說貴為太子妃，但後宮一向複雜，宋雅韻身為太子妃更是要謹言慎行，一舉一動都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

  這次陸雲瑤收到的燕窩雖然質量如同往常一樣，但分量明顯比以往要多出來半分，隻要稍微一想，陸雲瑤便想明白了，這應是宋雅韻從自己的份例裏劃出來的。

  隻是盛安帝與趙牧野兩人都是男子，本就不喜歡這等東西，即便以前沒有陸雲瑤的時候，這些東西盛安帝不是賞給了後宮貴人，就是送到了長公主府上。

  後來陸雲瑤身子弱，自打她能夠進食這些滋補之物起，兩人的份例便素來是直接撥到了陸雲瑤這邊。

  可宋雅韻隻是太子妃，份例本就不如他們父子二人，這分明是將她所得的這一份全都給劃給了陸雲瑤。

  雖然說陸雲瑤知道宋雅韻素來對自己當做自家妹妹疼愛，且又有陸雲瑤先前幫助在前，宋雅韻感謝陸雲瑤也是正常的，但這樣的舉動依舊讓陸雲瑤感動。

  也是因此，陸雲瑤雖然不喜歡吃，但卻也不願浪費大家的心思。

  大概阿元正是抓準了陸雲瑤的心思，所以這些時日，每日早上阿元必會讓小廚房那邊準備好一份燕窩粥，在灶上溫著，隨時等著陸雲瑤開口。

  瞧見阿元手中的那碗冰糖燕窩，不知道是因為那雨過天青色的瓷碗，羊脂白玉瓷的湯匙，都將這燕窩粥襯托的愈加珍貴。

  還是因著陸雲瑤先前對這燕窩來源的那番炫耀，讓陸雲芝瞧著眼前的燕窩，仿佛也沾染上了幾分宮廷出身的貴氣。

  總之，瞧上去與她過去吃過的燕窩不太一樣。

  陸雲芝抿了抿唇，縮在袖子裏的手，狠狠攥成拳頭，在手心留下兩排月牙印。

  她知道，這一局，她一如既往地，遠遠落了下風。

  陸雲瑤甚至不需要多做什麽，隻需要如同過去曾經無數次那樣，姿態隨意且熱情的，將她手上的好東西拿出來，滿是無辜的與陸雲芝分享，就足夠將陸雲芝原本的驕傲打擊的體無完膚。

  更不要說，此番陸雲瑤根本就是有意為之。

  陸雲芝恨得牙癢癢，但瞧著陸雲瑤的手已經執了湯匙，正低著頭，專注的在小口小口的喝著麵前的燕窩粥，陸雲芝到底還是端起了麵前的碗。

  她倒要嚐嚐，這據說宮中貴人們都難得的燕窩，到底有多好！

  實際上，即便是最珍品的燕窩，說到底本質上也不過是一樣的東西，難不成還能指望從燕窩裏吃出鮑魚的味兒來？

  最多陸雲瑤這裏用的材料更好一些，不管是燕窩還是冰糖，都用的是貢品級別的。

  且熬粥的廚子，是昔年宮中禦廚的徒弟，手藝與禦廚不相上下，所以對火候以及味道的把握更精細一些罷了。

  陸雲芝帶著挑剔的心思，嚐了一口後，在心裏輕哼了一聲，也不過如此麽。

  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美味。

  陸雲瑤正垂著頭進食，並未注意到陸雲芝的表情，垂手立於陸雲瑤身後的阿元卻看得一清二楚。

  “二小姐可是覺得這燕窩不合您的口味？”

  阿元突然開口，打破了陸雲瑤與陸雲芝之間看似平和的氣氛，陸雲瑤輕輕放下手中的湯匙，也跟著抬起頭，不解的看向陸雲芝。

  “怎麽了？二妹妹可是吃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