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進去換衣服，外頭的英子和秀秀媽兩人就開始討論她這衣服。

  　　“好看，好看啊！”英子依舊忍不住的誇讚。

  　　秀秀媽卻忍不住告訴她，“她這衣服打算自己穿呢。”

  　　英子突然停頓下來，朝她看去。

  　　秀秀媽繼續說道：“這衣服顏色那麽紅，這穿著出去不合適呀！”

  　　“對啊！”英子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沈檸雖然穿在身上，但是她卻沒想到這一層。

  　　“她自己穿嗎？”

  　　“嗯。”秀秀媽點頭。

  　　而後，又忍不住說道：“這衣服好看是好看，我看了也覺得漂亮，但是穿不出去啊！咱們這些農村的婦女，穿成這樣，會被人說三道四的。沈知青更不用說了，她現在這情況……”

  　　後麵的話，秀秀媽沒說完，但是英子也聽明白了。

  　　寡婦門前是非多。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有時候倒不是寡婦的問題，主要是寡婦家裏男人死了，有些人就算不能把你怎麽樣，也能編排各種東西。

  　　男人會覺得你好欺負，就算不敢亂來，言語或者別的，總會讓寡婦不好過。

  　　女人就會看你生活中是否和男人接觸了，一旦和誰接觸了，總會把人往壞了想。

  　　這也是導致很多女人的男人死了，他們要麽就基本不怎麽出門，要麽就是那種早早找個男人嫁了，不讓人嚼舌根。

  　　不過英子又說道：“我妹子又不是那些人，人家城裏來的，穿的好看點也是屬於正常的啊，這麽好看的衣服，你說要是不能穿出去，多浪費啊？”

  　　秀秀媽點點頭。

  　　他們現在家裏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穿到破損再縫補再穿再縫，根本就不允許有壓箱底不穿的衣服。

  　　隻是，這衣服顏色到底鮮豔了點。

  　　“要是過年還好。”秀秀媽說道。

  　　英子讚同的點點頭，“嗯，也是。”

  　　正說著，沈檸換好衣服出來了。

  　　她朝兩人看去，“在說什麽呢？”

  　　英子笑道：“說你這衣服真的好看啊，你什麽都會，真的太厲害了。”

  　　沈檸笑道：“我也就自己瞎搗鼓，這布買回來白的很，穿著白衣服也不好，我就想著自己找點東西染個色，這顏色染的倒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是挺好的。”

  　　“你們也很喜歡這裙子吧？”沈檸問道。

  　　秀秀媽和英子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們都很想說很喜歡，可顏色這方麵……

  　　沈檸看出他們的擔憂，笑著道：“沒事，你們實話實說就行了，不用忌諱什麽，咱們都是女人，喜歡好看的東西也是正常的，不要想那些不能穿啊，不能什麽的，就說你們看了這衣服，喜不喜歡。”

  　　英子聽完，拍著大腿說道：“你要這麽說的話，我要說不喜歡，那就是騙人了，你這裙子是真的好看，我一眼看了就喜歡。”

  　　“不單止喜歡，也想穿上身是吧？”沈檸笑道。

  　　英子沒否認，還爽快的點頭承認，“對，這麽漂亮的裙子，應該沒有女人能拒絕吧？”

  　　她說著還朝秀秀媽問道：“嫂子，你能拒絕嗎？”

  　　秀秀媽被問的一臉尷尬。

  　　但是從她眼神盯著沈檸手上的裙子可以看出，她自然也是喜歡的。

  　　沒有女人不喜歡漂漂亮亮的。

  　　聽別人說買什麽雪花膏，說買什麽漂亮衣服，是個女人都喜歡。

  　　但是，現實告訴他們，這些東西再漂亮，他們首先不適合用，然後就是要花錢。

  　　家裏本就貧窮，沒人願意在這些東西上花費太多錢財，自然漸漸的，就不會再談喜歡了。

  　　可現在被沈檸這樣詢問著，秀秀媽也難得的說了一句：“要說喜歡，那肯定是有的，但是……”

  　　“誒，別說但是。”沈檸打斷她的話，“你說了喜歡，證明自己也想要擁有這樣一件裙子的，不說是裙子，就是這樣顏色的衣服，也肯定覺得好看的。”

  　　秀秀媽沒說話。

  　　英子則說道：“它好看，也想要，但是沒地給你穿啊，再好看也是沒用的。”

  　　“怎麽會沒地穿呢，咱們自己穿著就這麽去幹活，上山劈柴，河邊洗衣服，都是可以穿的。”

  　　“那……那怎麽好意思穿？”英子笑道。

  　　“怎麽會不好意思？別人穿衣服，我穿衣服，我這衣服除了顏色鮮豔點，沒別的毛病，和別人買的布料是一樣的，憑啥別人能穿咱們不能，你說對吧？”

  　　英子仔細想想沈檸的話，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可是……”

  　　“反正我是覺得，同樣的布料同樣是衣服，我不過是顏色不一樣一些，有什麽不能穿的？我穿了好看，心情還好上不少呢。”

  　　見沈檸這麽說，英子好像覺得也有道理。

  　　見兩人沒再說話反駁，沈檸知道，自己說的話，他們聽進去了。隻是，他們還是被困在自己認知的世界裏。

  　　沒錯……

  　　這個年代，人們穿的衣服都比較樸素，簡單的淡色係，以灰藍綠為主。

  　　但是，並不代表大家都隻是喜歡這種顏色，而僅僅是因為別人都這麽穿，自己就算有那種異樣的心思也隻能壓著。

  　　不過，農村還沒有太多這樣心思的人，但是城裏，早已經隨著時代的變遷，開始追求好看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