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石川麻呂一時沒開口，李壽在同盟軍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蘇我元侄娘說：

  “父親，李大哥還是同盟軍的大軍師，專門為同盟軍出謀劃策。他說的話，絕對沒假。”

  蘇我石川麻呂長歎一聲：“我知道他們撐不了多久，可我們始終是一家人，實在做不出對不起他的事。”

  李壽心裏反而有些矛盾，現在還有這種想法的人，一般都不會是壞人。

  “任何事都要分清對和錯，蘇我入鹿他們錯了，所以大人才活得很累，不想為官。既然他們錯了，大人就應該站在對的這麵來，起碼能為蘇我家保留一些香火。要是全錯？蘇我家被滅族，到時大人更對不起蘇我家的列祖列宗。”

  這話很有說服力，張惠娘流著淚說：

  “老爺，你就聽聽李大人的吧！我們倒沒什麽，侄娘她們還小，不能讓她們也受到牽連。”

  蘇我石川麻呂想了好一會，終於沒有再回避：

  “我能做些什麽？真能取得那些人的諒解嗎？”

  “有我在，那些人都會諒解你們。”這事李壽很有把握：

  “你隻需做一件事，不但無過，還有很大的功勞。憑這份功勞，還可以救蘇我家其它無辜之人。”

  ……

  蘇我入鹿終於迎來春天，久經沙場的老將木穀元司，已率兵去討伐同盟軍。

  怕他不相信，木穀元司還將家人送進京城。這個誠意太大，蘇我入鹿反而不好意思。

  另一個大軍閥岸渡秀信，在木俗元司的勸說下，也答應來京守衛。

  他的堂弟蘇我石川麻呂，仿佛看到勝利的曙光，答應出山相助。

  一切都走上正軌，蘇我入鹿將京城的戒嚴，也放鬆許多。

  李壽一直住在蘇我石川麻呂府，這天，李壽教了蘇我遠侄娘一些醫學常識，蘇我遠侄娘問他一個問題：

  “我聽有些人說李大哥是大唐的越王，李大哥知不知道？”

  李壽對蘇我遠侄娘沒有其它心思，完全當成妹妹看待。笑著問：

  “知道，你認為是不是？”

  蘇我遠侄娘想了一會：

  “我和麻美猜過，應該不是。大唐的越王身份尊貴，怎麽可能會來這裏冒險？”

  李壽不忍心騙這個將他當成親人的妹妹：

  “我是越王李壽，來這裏，想為一個好友報仇，順便來解決沿海海寇的事。”

  蘇我遠侄娘驚呆，好一會才恍然道：

  “難怪，聽說越王殿下醫術無雙，李大哥你的醫術如此了得，我們應該早就能猜到的。”

  按常理，許多人都能猜到。但越王親自來這裏，許多人都不敢相信。

  李壽給蘇我遠侄娘說了一些大唐的事，蘇我石川麻呂匆匆趕來：

  “李大人，木穀元司在落石崖被同盟軍伏擊，大敗，正在趕往京都的路上。”

  木穀元司的事，李壽並未給蘇我石川麻呂說。

  “蘇我入鹿那邊怎麽樣？”

  “蘇我入鹿讓岸渡秀信去支援木穀元司，岸渡秀信可能也怕了，沒答應。蘇我入鹿十分惱火，在軍營大發脾氣。”

  外麵的事都已安排好，李壽不擔心：

  “你給蘇我入鹿說，現在的局勢不穩，外人難保不會有異心，你負責皇宮看守皇家的人。還可以給他獻計，讓他不必再派人去討伐同盟軍了。將兵力全集中到京城來，京城有數萬大軍，就算不守，也可以和同盟軍決一死戰。”

  誰也沒想到，繼甲能元紀之後，比甲能元紀名氣更大的木穀元司，也敗給同盟軍。

  還好木穀元司敗得沒那麽慘，兩萬五千人，帶回一萬三四千回京。

  回到京城，蘇我入鹿沒敢發脾氣，賜了不少東西，讓他好好修整。

  這天，黑沢候率大軍兵臨城下。

  蘇我入鹿見隻有六七萬兵馬，和他們城裏的差不多，又鬆了大口氣。

  聽木穀元司的勸說，暫時沒出城一戰，和隻堵在城東的同盟軍，對峙起來。

  ……

  入夜，若大的扶桑皇宮，隻亮起幾處燈火，顯得格外冷清。

  李壽第一次來這裏，要不是有蘇我石川麻呂解說，他差點就被假象所騙。

  這裏燈火雖不多，暗樁不少。

  有些人藏身在黑暗處，聽蘇我石川麻呂，現在在皇宮裏的守衛，有一千二百人，隻為保護皇家那幾十號人。

  李壽原本可以不來，他帶來的人都在冒險，他不好置身事外。

  蘇我石川麻呂已負責皇宮，他們一路暢通無阻。以檢查的名義，順利來到後宮。

  他們來到一座大殿，看到的一幕讓他們呆住。

  一男兩女，正圍在一個醉鬼身邊哭泣。

  現在的舒明天皇已大變樣，身瘦臉白，不過壯年，頭發白了不少。

  不知喝了多少酒，躺在床榻上打著呼嚕。

  見他們到來，一個長著一張冷臉的壯年少婦，瞪著蘇我石川麻呂：

  “你這奸賊，來這裏做什麽？”

  蘇我石川麻呂急了：“娘娘，臣是來救你們出去的。這位是同盟軍的軍師李大人，別說那麽多了，快將天皇弄醒，讓他和皇子穿上侍衛服，隨我們出宮。”

  一家人不敢相信，中大兄皇子問：

  “你們真是來救我們的？”

  “不要再耽擱了，”蘇我石川麻呂問李壽：

  “這可如何是好？天皇不醒，穿上侍衛服我們也帶他不出去。”

  “打些冷水來。”

  李壽又是冷水又是針灸，費了不少力才將舒明天皇清醒幾分。

  此時舒明天皇的另一個皇子，已被中大兄皇子叫來，又一個新問題出現。

  舒明天皇的小兒子不到十歲，遠沒有一個成人高。李壽想到一個辦法：

  “大人帶東西出去，那些人會不會檢查？”

  蘇我石川麻呂不知道李壽的意思：“稍帶一些東西，不會檢查。”

  “找個麻袋來，將他裝到裏麵去。”

  蘇我石川麻呂呆住：“你是說將二皇子裝進麻袋？這？”

  李壽簡直無語了：“都什麽時候，還顧得了這些？”

  二皇子雖小，心智頗為成熟：“隻要能逃出去，我不怕，”

  皇子的事搞定，舒明天皇的一後一妃，跪在他麵前大哭起來：

  “天皇，臣妾拜別天皇。老天保佑，天皇能平安逃出去。”

  這一哭，舒明天皇父子也跟著哭起來。

  中大兄皇子見都是李壽拿主意，也用唐語說：

  “大人，救救你將我母後她們帶走，她們不走，我們也不走。”

  蘇我石川麻呂沒打女人的米：

  “李大人，不能再帶人了。人數懸殊太大，會被發現的。”

  李壽也沒想到，會對扶桑的天皇一家產生同情。

  “皇宮應該不止一個門吧？我們從另外的門出去如何？你來檢查，從另外的門出去很正常。”

  沒過多久，蘇我石川麻呂帶著一群侍衛，從皇宮次門離開。

  一條離城門口不遠的街道，停了八九輛馬車。

  在中間一輛馬車中的蘇我遠侄娘，頻頻揭開窗簾看向後方。

  一陣馬蹄聲傳來，看清來人後，蘇我遠侄娘驚喜大喊：

  “父親和李大哥他們來了。”

  負責接應的都是自己人，李壽一行很順利。

  這裏的人，不隻有蘇我石川麻呂家，木穀元司的家人也在。

  蘇我入鹿接受岸渡秀信的建議，讓他和木穀元司的人各守一邊，蘇我入鹿負責守兩邊。

  理由是自己負責調派自己的人，更能配合好，有戰鬥力。

  城門很快打開，酒醒得差不多的舒明天皇，在馬車上，抱著兩個愛妃哭成一團。

  第二天清晨，李壽出現在城東門外，他們正式向蘇我入鹿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