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我蝦夷的大轎裏麵，就像一間豪華的房間。

  比李壽打造的馬車要豪華多了，裏麵還隔有一個衛生間，有一張床、兩把椅子、一張桌子。

  該有的都有，蘇我蝦夷在路上也能辦公。

  蘇我遠侄娘也不知道，頂是不是鐵所造，隻是說看起來並不像鐵。

  東西太多，那個頂就像一個屋頂，李壽不相信會是鐵弄的。

  臨別時，蘇我遠侄娘再次向李壽感謝：

  “今日真是要多謝公子，公子要是有時間，可去我家坐坐。我家在城東蘇我府，我父親很喜歡結交朋友，尤其像公子這樣的年青俊才。”

  李壽有點不好意思，本來出自一片好心，結果還是利用人家。

  “有時間一定來拜訪。”

  ……

  李壽回到客棧，小井川晃告訴他一個好消息：

  “先生，我們已將臨街的兩間廂房租下，太郎他們已住下。”

  第二天一早，高野浩一來訪。

  “李大人，出大事了。高句麗權臣淵蓋蘇文發動政變，殺死榮留王父子，立榮留王的侄子高藏為王。”

  這段曆史李壽不知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榮留王死不死又怎樣？沒死還不是由淵蓋蘇文管事？”

  “影響非常大，”高野浩一說：

  “淵蓋蘇文是個有野心的人，對唐國並不友好，就像蘇我蝦夷。一旦他手握大權，一定會向新羅發動大規模戰爭。到時唐國和我們也會被卷進去。今天蘇我蝦夷提出，兵發新羅，也想去分一杯。如果唐國出兵援助新羅，我們就會兵戎相見。”

  李壽並不意外，大唐遲早要被卷入那場戰爭。多一個扶桑，一起揍就是。

  “淵蓋蘇文開了個壞頭，你們也要小心，蘇我蝦夷學淵蓋蘇文。突然搞個政變，到時你們君臣？”

  高野浩一呆住：“不會吧？蘇我蝦夷雖手握大權。真鬥起來，他並無多大勝算。”

  李壽不過是嚇嚇高野浩一，見對方輕易就鑽進來，不妨挑撥一下。

  “這種事，遠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就拿這次的淵蓋蘇文來說，他何嚐有多少勝算？一旦將反對的君臣弄死，下麵的誰敢說半個不字？這事好比兩人各拿一把弩對射，誰先扣動扳機，誰就能笑到最後。”

  高野浩一聽得惶惶不安：“等會我就去給犬上大人說說。”

  高野浩一不能作主，李壽也隻能挑撥到這一步。想到蘇我遠侄娘，問對方：

  “蘇我石川麻呂此人如何？”

  蘇我石川麻呂是蘇我遠侄娘老爹，黑沢候也不清楚。高野浩一說：

  “此人還算正直，雖是蘇我家族的人，對天皇忠心，並不像其它蘇我家的人那樣飛揚跋扈。他的夫人還是個唐人，蘇我家就是因為此事反對，才和蘇我石川麻呂鬧翻。”

  ……

  下午，李壽帶著人，在離皇宮不遠的區域活動。每條街、包括巷道，全都仔細檢查，比他動手術還細心。

  不止城內，城外也有他們的人在熟悉地形，李壽這次傾巢而出，一百多人全被動員起來。

  逛了一圈，李壽來到大街，一座四層高的客棧前方。

  這座叫鴻運的客棧，在京都也很有名氣。

  第一二層是食樓，三四層是宿舍，每層還有還有兩米寬的涼台。

  涼台離正街有三米遠，離街中心，有十米遠。

  李壽有一次能舉起五百斤的大力士，但沒有能將五百斤物體，拋出十米遠的神人。

  所以李壽站在目標位置，反複計算。

  根本拋物線的原理，十多米高，起碼要能拋出六七米，才能砸中十米遠的目標。

  物體可以減到三四百斤，這麽高砸下來，鐵皮頂也沒用。

  但一塊肯定不可能，起碼要準備四塊。

  從四樓兩個涼台上扔下，每塊石頭準備一兩個大力士。

  轎子太大，就算有兩塊石頭砸中轎頂，也沒絕對的把握將裏麵的人砸死。

  計算這些是個技術活，李壽感覺比動手術更累。

  不知不覺沉醉其中，一道聲音將他驚醒。

  “你想死嗎？站在中間幹嘛？”

  李壽還以為人家說得很有禮貌，後麵有幾輛馬車被他逼停。左右也有車轎，難怪中年馬夫會發火。

  李壽剛讓開，第二輛轎車簾被掀起，出現一張才認識的臉：

  “李公子，你在這裏幹嘛？”

  “蘇我小姐，”李壽朝蘇我遠侄娘的轎子走近幾步，隨便找了個借口：

  “我準備找個客棧住下，正要進去。”

  蘇我遠侄娘對同轎一個臉頰消瘦、長相不錯的壯年女子說：

  “娘，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李葉李公子。他現在沒住的地方，我們能不能請他去家裏作客？”

  壯年女子露出幾分笑容：

  “我是張惠娘，多謝李公子替我設計輪車。希望李公子能去我府上作客，讓我們有機會感謝。”

  李壽對蘇我家充滿好奇，難得有這機會：

  “既如此，打擾了。”

  ……

  蘇我石川麻呂，是一個比較嚴肅的壯年男。他為能和唐人的張惠娘成婚，不惜和家族鬧翻。

  這種重情義的人，本性都不壞，李壽對他的印象不錯。

  一翻閑話說完，張惠娘說：

  “我是揚州人，有十多年沒回去了。但常聽說那邊的事，聽說現在大唐很不錯。還辦了官醫，可以用少量的銀子，就能治病。”

  在異國它鄉碰到同胞，李壽都會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說話也很放開。

  他將大唐現在的情況說出，蘇我遠侄娘問：

  “聽說大唐的越王李壽，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神醫，現在任廣州都督。請他醫一次病，需要多少銀子？”

  李壽看了眼張惠娘的腿，他很想給對方醫治。

  可惜前幾次已暴露他的醫術，不敢再擺顯：

  “銀子倒要不了多少，你們要是能去廣州，他一定會給你們治。”

  “李公子認識越王李壽？”蘇我石川麻呂也來了興趣，李壽點點頭：

  “認識，越王是一個心慈重義之人。你們萬裏迢迢去治病，他一定會給你們治。”

  蘇我遠侄娘說：“太好了，父親，我們什麽時候去廣州？”

  蘇我石川麻呂也很高興：“最近有點忙，夏天去吧，你們也能好受些。”

  怕這家人空跑一趟，李壽還是沒忍住。

  “我也學過一點岐黃之術，能不能替夫人看看？”

  “有勞李公子。”

  李壽檢查完，鬆了口氣。

  “夫人隻是經脈受阻，我也能治好夫人的病。”

  蘇我遠侄娘差點給李壽跪下：“李公子，求你給我娘治治。”

  蘇我石川麻呂沒有女兒激動，反而帶著幾分疑色：

  “李公子需要什麽，說出來我們聽聽。”

  張惠娘的腿去年才受傷，時間並不長。李壽有絕對把握治好，隻不過耽擱兩天而已。

  “隻要些藥而已，這樣吧，我寫幾副方子，將藥抓來，我現在就替夫人醫治。”

  ……

  夜色來臨，犬上禦田鍬府，大廳門緊閉，裏麵不但亮著燈，還有一群人。

  “今天蘇我蝦夷，派了段田利明去軍中，和中柴利明等將密談，內容暫時不知。”

  一個老頭說完，另一個中年男子說：

  “今天下午，不少官員去蘇我府看蘇我麻仁，在那裏待了不少時間。這其中，不可能隻是看個病人。”

  一個個消息，從這些人的嘴裏說出，聽得一些人心驚肉跳。高野浩一忍不住了：

  “大人，不能再等了。誰先扣動扳機，誰就能笑到最後。”

  許多人都不知高野浩一話的意思。犬上禦田鍬知道：

  “牽一發動全身，這種事，必須再三考慮清醒。”

  一些聰明的人猜到了，一個中年男子說：

  “現在容不得我們再猶豫，淵蓋蘇文就是最好的例子。蘇我蝦夷的勢力，更勝淵蓋蘇文。淵蓋蘇文都能成功，蘇我蝦夷更有可能。前車之鑒，他不會視而不見。”

  “山秋大人說得是，”犬上三合也沒忍住：

  “父親，要是沒有淵蓋蘇文的事，我們還可以等。現在我們願意等，那邊也不會給我們時間了。”

  犬上禦田鍬掃了眾人一眼，多數人一臉期待，長歎一聲：

  “罷了，大家都去準備吧！成敗在此一舉。”

  李壽萬萬沒想到，他的忽悠，居然真起了作用。

  當然，最主要是淵蓋蘇文一事的影響太大，讓許多人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