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作者:落雨秋寒      更新:2022-03-28 12:57      字數:4368
  第90章

  林蔚然還來不及深思, 門房就來報, “老太君, 國公爺, 各位主子,田家來了好些人, 在外求見。”

  田家果然來了。

  國公府的人對視一眼,國公爺吩咐,“先將人領到花廳,我們稍後就到。”

  門房得了令, 小跑著出去傳話。

  他們這邊也準備動身去往前院的花廳。

  宮大夫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大伯娘, 您就別出去了。”林蔚然忍不住道。

  這件事已經將她刺激得不輕了, 田家來者不善, 誰也不知道一會會發生什麽, 場麵太不可控了,她大伯娘最好是別去。

  聞言, 宮大伯的眉眼鬆了鬆。

  老太君忙點頭, “對, 令箴媳婦說得對,你就別去了,還有琨瑤媳婦,也別出去了, 在這陪著你婆婆。”

  琨瑤, 是宮琛的字。

  老太君朝林蔚然招了招手, “令箴媳婦, 來,咱倆一起去會一會田家。”家中的事務真是太過依賴大兒媳了,剛才他們竟然還沒孫媳婦考慮得周全。

  因家有喜事,昨日是宮令箴和林蔚然正式拜堂的日子,所以宮大伯和宮三叔都請了假。

  加上今日休沐,宮家的幾位主事的爺們都不用上朝也不必點卯。又因為田昊墜馬一事嗅到了一絲異樣,所以打算會一會這田家,看看能不能從中截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們踏入花廳時,田家就在了,來了不少人,還將田昊給抬來了。

  此刻他滿身都纏著白色的布條帶子,仔細看還有一些黃紅色的血水沁出,露出的臉部能看得出來有些水腫。

  他們國公的人進來後,選擇了在另一側坐下。

  “田文鏡,你這是何意?”

  田家其實也是勳貴之家,全稱忠勇伯府田家。

  宮大伯直接點名田府的主事田文鏡。

  田文鏡臉上顯露幾絲困窘,卻也不得不站出來說明來意,特別是看到如今重度癱瘓的兒子時,濕意就上了眼睛,“是這樣的,臘月二十六那日,你兒子宮衡與我兒子田昊以及一群同窗約好去白石山騎馬,可宮三少臨時爽約,後來我兒見他平時騎坐的白馬無人騎,於是就起了心思想試一試那白馬。豈料這一試就出事了,那匹白馬後來發瘋發狂地奔跑,致使我兒從馬背上高空拋下,全身上下摔斷了十幾處骨頭,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聽聞如此噩耗,我們也很難過。”宮大伯深諳談判之技巧,並沒有急哄哄地追問他們來意。

  宮衡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看到宮家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無一絲動容,田夫人尖銳的道,“他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前程被毀,癱睡在床。以後還有哪一個姑娘願意嫁給他呢?這一切都拜你們國公府所賜。你們國公府難道不應該負起責任來嗎?”

  宮衡第一個受不了,“笑話,你們田家來我國公府要交待,未免太奇怪了吧?又不是我們國公府害的田昊。是我逼著他去騎的嗎?你們伯府早就應該讓他改掉了愛搶我東西的臭毛病啊。”

  確實,田夫人的話未免過於胡攪蠻纏了,又不是他們國公府讓那匹馬發狂的。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田家應該去查一查這事是不是意外。確定不是意外之後再查裏麵有沒有貓膩,然後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之人算賬。而非跑來國公府撒潑。

  田夫人,這話真是邏輯感人。

  “國公爺,你怎麽說?”田文鏡問。

  “抱歉,我不以為我們國公府在這件事中有任何的責任。”宮大伯淡淡地道。

  田夫人道,“如果不是你兒子那匹白馬,我兒子就不會好奇。那麽他就不會去騎那匹白馬。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如果他不那麽愛搶我的東西,不去試那匹白馬,就什麽事都沒了。”宮衡仗著年紀小,毫不留情地指出這點。

  挺噎人的。

  “我兒幫你擋了災,你還不領情?百花山馬場那邊喂馬的小廝都招了,有人給了他銀子,讓他給你專屬的那匹白馬下點料,人家要害的就是你!是我們田昊倒黴,替你這小——”

  田夫人想罵小畜生的,但看到虞國公府的人虎視眈眈地看著她,遂改了口,“替你小子擋了災了!”

  一直沒出聲的宮令箴問,“那小廝呢?”

  田夫人翻了個白眼,“死了。”

  其實田夫人還不知道,還真是田昊那愛搶宮衡東西的毛病害了他。

  即使宮衡沒有臨時改變主意不去跑馬而是轉道去迎接親娘和哥嫂,他還是到不了百花山去跑馬的。

  因為宮令箴已經對隱在宮衡身邊的暗衛下了死令,不會讓他有任何的機會能成功前去跑馬的。

  不過方才他大伯娘以為宮衡能躲過一劫,多虧了他媳婦勇於替她分擔工作,讓他們一行人能恰巧那一日抵達京城。最終將宮衡能安危無恙的原因歸為他媳婦兒的功勞時,他並沒有提自己留了這麽一手。

  初嫁進來,他媳婦兒需要得到他家人的認可,打心底裏的。

  他何必去分薄屬於她的功勞於榮耀呢。

  田文鏡沉默了一會,道,“咱們田昊分明是替你們國公府宮衡擋了一劫,你們不否認這點吧?不然誰知道下一次他在騎那匹馬的時候會不會發狂。無論是擋災還是警示,你們國公府難道不該給個說法嗎?”

  “你待如何?”宮大伯問。

  總得問明了田家此行的目的,才好對症下藥。

  “他這一輩子都隻能這樣了。所以你們國公府要麽負擔其他的後半輩子的生活,要麽就把我們延請天下名醫,治好我兒子。”

  嘖,這田家是強行碰瓷啊。

  “不可能。”宮大伯先是否了他的要求,然後又問了一句,“你們田家好歹也是伯府,確定要這麽胡攪蠻纏不講道理嗎?”

  田文鏡臉上露了些許尷尬,但轉瞬,他就態度強硬地道,“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就隻能求到皇上跟前,請他評評理了。”

  “可以。”

  最後宮大伯發話,看在他與宮衡同窗一場的份上,他們國公府願意幫忙尋找名醫。

  但田文鏡不領情,扔下一句‘不稀罕’就走了。

  林蔚然從頭看到尾,總覺得田文靜的舉止有些怪異。從一些細微的表情來看,看起來這一趟似乎像是為了完成什麽任務一樣。而且他提的兩個要求,特別是延請名醫這一條,如果好好的說,他們國公府未必不願意幫忙。

  可他一來就提出了讓國公府負擔田昊下半輩子的生活的無理要求。這樣的要求一般都會被拒絕吧。自己先將路堵死了。再提第二個他們國公府可能答應的要求,怎麽看都有點怪。人在朝中做官的人不會邏輯混亂吧?

  府門外,田家回程途中

  “老爺,這虞國公府真是一點情麵都不講啊。”到了外麵,坐回馬車上了,田夫人還在抱怨。

  “行了,少說兩句吧。”

  田文鏡能同意來這一趟,才不是受不了這婆娘挑唆呢。而是前一晚親家所托,聽聞親家如今的麻煩,他不得不重視,不然他怎麽會願意陪她瘋瘋顛顛地走這明知會無功而返的一趟,

  “我們剛剛又沒胡說,這局分明就是針對那宮衡而去的。不然的話,事情才剛發生呢,那天喂馬的小廝就無故溺亡,誰傻的大冬天還往河裏靠啊。”

  “真希望遭受此劫的是宮衡那小畜生!我可憐的吳哥兒啊,你怎麽就那麽命苦啊!”說著,田夫人又哭上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獲得好處時,恨不得就自已獨吞,遭遇災難後,恨不得別人比自已更慘。

  “這田家,鬧的是哪一出啊?”

  “那田夫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胡攪蠻纏。”

  宮令箴哂然一笑,“不過是物盡其用聲東擊西圍魏救趙的把戲罷了。”

  說完這句,他發現自家妻子眨巴著眼睛疑惑地看向他,遂低聲道了一句,“閆起峰是田家的親家。”

  林蔚然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大哥大嫂,你們倆打什麽啞謎呢?咱們被這田家惡心了一通,你們還有心思笑,老太君該說你們心大了。”宮衡嘀嘀咕咕嘀嘀咕咕。

  宮令箴肯定地道,“放心吧,田家也就來這麽一次,不會再來了。”

  “大哥,你怎麽那麽肯定呀?”

  宮大伯久居官場,略加思索,便大約猜到了其中的關竅。

  剛將田家人送走,國公爺的隨從便將太醫院的院首何春華請來了。

  於是他們一行人原路返回鬆鶴院,想必此刻她大伯娘已經接到了他們將田家打發走了的消息了。

  到了鬆鶴院,他們先讓何春華替宮大夫人看看。

  手一探到玄關的脈搏上,漸漸的,何春華一臉的凝重。

  大家都屏息著,在他把脈的期間都覺得時間似乎過得非常慢。

  何春華把完了一隻手,又換了另一隻。

  看到這情況,大家都意識到宮大夫人的身體怕是出了大毛病了,

  等到他把完脈,宮大伯關心地問,“何院首,內子的身體如何?”

  “宮大夫人的心疾是越來越重了。”

  林蔚然恍然,宮大夫人果然是有心疾。

  “何院首,那可怎麽辦呀?”

  “之前的藥藥效對她來說不夠了,待我回去另配一些給她吃。還有,切勿再讓她操勞了。”

  宮令箴和林蔚然對視一眼,宮令箴問,“何院首,我大伯娘是因為操勞過度心疾才加重的嗎?”若說操勞,近來大伯娘就隻操勞他倆的婚事了。

  “有這方麵的原因,卻也不盡然。”何春華回答得很客觀。

  “哪是操勞,我就和平時一樣。”林蔚然和宮令箴都知道宮大夫人說這話是想寬他們的心,不讓他們太過自責。

  林蔚然想了想,突然問道,“何院首,我想問一下,以我大伯母如今這樣的身體狀況,如果遭遇突如其來的大刺激,會如何?”

  國公府的人都看向她,都有些不解她為何向何院首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唯獨宮令箴眼中若有所思。

  何春華一愣,然後擰眉,“什麽樣的刺激?”

  “比如突如其來的噩耗,然後過於悲慟哀傷之類的。”林蔚然看著何春華,一字一句地說完。

  她的話一出,國公府的人中有好幾人都臉色一變,國公爺、老太君、宮三叔以及宮琛,他們弄明白了她為何這樣問的原因。

  何春華沉吟片刻,看向他們,“如果是這樣的話,嚴重的話可能會突然暴斃。當然,這隻是一種可能,事情沒發生,誰也說不準。”

  隻要有這種可能就夠了,林蔚然又問,“對了何院首,我大伯娘的病多走動走動會不會對病情的好轉比較有幫助?”

  時人講究靜養,但這以疾以及心肺功能差的話,還是要多運動運動,所以林蔚然才問出口,有了醫囑,也好讓宮大夫人照著做。

  “適當走動一下自然是好的,但切不可劇烈,她的心髒受不了。”

  又問了一些該注意的地方,最後林蔚然陪著宮令箴一道親自將何春華送了出門。

  他們一走,宮琛第一個就受不了,“爹,這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誰把手伸得那麽長!”

  國公爺點頭,剛才林蔚然問的那番話,給他點明了後果,想到那種可能,他焉能不怒?“還有,咱們府上也要排查一下,你娘患有心疾一事,怕是被有心人所知了。”

  宮衡笑嘻嘻地道,“大嫂真是咱們國公府的福星。”

  他這話將宮老太君和宮大夫人都逗笑了,一掃方才心情的沉重。

  國公爺掃了眾人一眼,“不覺得你大嫂一進門就發生如此多的事,不大吉利嗎?”

  除了容氏心裏惴惴,其餘人都很淡定。

  宮衡嗤笑,“這有什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災禍一直都在,大嫂不提醒,我們沒留意難道就意味著陰謀不在了嗎?”

  他們從來不懼怕麵對陰謀詭計,就怕它掩蓋在底下不為人知。如今林蔚然一進門,就給他們掀出了冰山一角,這是福氣好不好?

  宮琛也跟著翻了個白眼,“就是啊,爹,你心裏指不定多滿意大嫂呢,還來試探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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