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作者:落雨秋寒      更新:2022-03-28 12:56      字數:2498
  林蔚然頓住了腳步。一時間,小假山洞裏很安靜。

  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後果都明擺著了還要死倔著去做的蠢人設不符合她,但誰來告訴她,在古代遇到了四一九對象該如何相處?除了問出剛才他怎麽在這裏這個問題,林蔚然也不知道他們還能聊什麽。

  咦,林蔚然突然想到剛才她問的問題,他的回答有點耐人尋味啊。

  她是不想和謝洲打照麵,然後也不想林昭然發現她在離謝洲不遠的地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他呢?他不想和自己打照麵可以理解,但他可以從謝洲那頭出去啊。難道他認識謝洲?

  不對,如果是這樣,他沒必要避開啊。謝洲在青年才俊裏也算是出類拔萃的那一波了,他認識謝洲並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難道他真是什麽大佬,而謝洲認識他?

  想他做客侯府,似乎不曾通報過姓名,或者所用之名並不起眼,所以不曾引起注意。可這與他給人的感覺不符啊。

  在林蔚然糾結的時候,假山之外不遠處,謝洲和林昭然已經開始談話了。

  假山洞穴之內,他們的聲音隱約傳來,什麽婚約之類的,林蔚然愣了一下。她瞅了瞅,然後踏步上前,果然,繞過了一顆大石頭,另有一條道。

  那聲音就是從這這條道傳過來的,林蔚然越往前走,聲音就越清晰。

  出人意料的是,在道路的盡頭,有些許光透入,林蔚然探頭一看,竟然能從一個三四指寬的縫隙之中看到外麵的景象,聲音也更清楚了。

  外頭,銀杏樹下,林昭然和謝洲相對而立。

  兩人的站位印證了方才她的猜測,林蔚然心裏嘖了一聲,這謝洲真是藝高人膽大,他難道不知道侯府的小姐們對他是虎視眈眈的嗎?竟敢赴林昭然的約。

  “......在謝家決定和侯府定親之前,你並未見過她,同樣是盲婚啞嫁,為什麽你當初願意,現在卻不願意了?”

  這是林昭然非常疑惑的地方,身份不變,隻是換了個人而已,同樣的盲婚啞嫁,自己長得也並不比林蔚然差多少,隻能說春半秋菊,各有姿色。謝洲怎麽就認定了林蔚然一般呢?

  她是真的想知道,自己與林蔚然相比,差在哪裏?若說她是真正的十五歲也就罷了,可她這個活了一世的人,而且前世的後半輩子她也並不窮困潦倒,而是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這樣竟然還比不上林蔚然一個十五歲的失勢的丫頭,她真的很不甘心。

  對於她的問題,謝洲沉吟,不免想到自己的心路曆程。

  就而今的風俗而言,每一對男女的婚嫁都如賭博一樣。

  名門千金都是養在深閨,輕易不見外男。千金們的性子隻能通過與之交好的世家打聽,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樣的訂親有很大的賭性在裏頭。

  他和林蔚然的婚姻也是如此,第一回是屈從也是賭一把。

  索性,這回他賭贏了。在完成了祖父的約定後還找到不錯的未婚妻,運氣是真的很好。家有蠢媳婦是個什麽樣的,他也見識過。

  在此提前之下,他為什麽要再賭一回?為侯府的錯誤買單?

  但這些心思,不足為外人道。

  “林五姑娘,如果你約我前來隻是為說這個,隻能說此一時非彼一時——”

  林昭然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也確實想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但謝洲頓了頓說道,“你很好,祝你早日找到適合你的如意郎君,謝某告退。”

  連說也不可說嗎?林昭然心沉了沉。

  “且慢,謝公子在做決定之前,先看看這個吧。”

  謝洲看著信,不接。

  “謝公子放心,這不是什麽私相授受之物,如果你看完這封信,還堅持原來的選擇,昭然必不糾纏。”

  林昭然解釋完之後,謝洲才接了。

  林蔚然無語,這林昭然真是深諳綠茶精髓,典型的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明明千方百計地謀劃著得到人家,表麵卻是一副爽快放手的性子。欲擒故縱啊,這手段使得真好。

  “我不否認我心悅謝公子,我隻希望謝公子看完這封信之後不要誤會我才好,畢竟這個事由我來和謝公子說有揭人之短落井下石之嫌,但這絕非我的本意。這事我大可以讓別人去做,想必謝公子也發現不了,不是嗎?”

  “這封信謝公子看了之後還請毀去,我隻是不忍謝公子所托非人,並不想將他人逼至絕境。”

  林昭然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

  “你喜歡謝洲?”身後之人低聲問。

  林蔚然身體一僵,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跟了上來,就站在她身後。

  或許是因為靠得很近的原因,林蔚然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噴到她的脖子上,她覺得癢,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男人又問了一遍。

  林蔚然驚訝轉過頭看他。

  男人低頭看她,“那封信多半是寫了我與你那天之事,你要是喜歡謝洲,想保住和他的婚約,我可以幫你。”

  林蔚然疑惑,幫她?怎麽幫?

  男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似乎隻要她一點頭,他就如她所願。

  可是林蔚然莫名地覺得危險,於是她遵循著直覺,搖了搖頭,“不了,這婚約本就是一場錯誤,門不當戶不對的,現在還沒解除都是謝家在堅持——”

  正如林昭然所預料的,這次謝洲看了那封信之後應該會放棄了吧?

  其實她也不明白謝洲為什麽堅持的,難道他對自己一見鍾情?光是想想,林蔚然都覺得臉疼。

  果然,她一拒絕,心底那股讓她寒毛直立的危險直覺便消失不見了。她不由得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心想,她方才莫名的危機感是來自於他嗎?

  不過想到那封信,林蔚然心情仍舊沉重。雖然謝洲因此不再堅持與她的婚事是好事,但一想到自己的醜事被林昭然宣揚給了外人,她就不舒服。

  這年頭對失貞的容忍度為零,況且這一場還有林昭然的手尾在裏頭,想想就不爽。

  男人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了一句,“放心吧,她那信中也隻是猜測,沒有證據的。”

  林蔚然不如他那麽樂觀,證據是有的,就在她身上,隻要請穩婆醫女之類的驗一驗便知她非處、女之身。

  若她能和和平平地解除婚約,安安穩穩地離府,那一切都好說。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他們不給她活路,就別怪她魚死網破將林二嬸和林昭然抖落出來!林蔚然惡狠狠地想。

  她弱她有理,況且這事還發生在身世之謎被揭開,林昭然回歸侯府之後,想必世人不介意看一場由侯府眾人主導的大戲。

  這終究還是太被動了,其實林昭然的弱點不是沒有,林蔚然倒想來個點到為止的反威脅,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但考慮到她的個性,以及這是一本以林昭然為主角的書,林蔚然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誰知道有沒有主角光環這一說。

  還有就是林昭然性格中有執拗偏執的一麵,和光同塵,與威脅共生,那是沒有的。在正常人看來,是點到為止的警告,恐怕於她而言,便如芒刺在背的威脅。

  而目前自己並不具備將她打到服的實力,那便不要去撩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