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曲央央自己心裏這會也亂成一團，反而有些弄不明白那段記憶到底是真的還是她的夢。

  曲央央第一次擁有這片完整的記憶，她心裏痛苦不堪，她雖然明白媽媽封存她這一段記憶的用意，但是因為這件事情讓她更加清楚的覺得媽媽的死絕對不是她之前想像的那麽簡單。

  可是現在媽媽已經去了六年多了，她又還能做什麽？

  曲央央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重新擁有了原本的記憶，卻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忍無可忍，終於忍不住輕泣出聲，她不喜歡這樣懦弱的自己，於是打開水龍頭衝洗著她的眼睛，這樣她就能騙一騙自己，她沒有哭，都是水龍頭流出來的水。

  她在浴室裏折騰了好一會之後才將自己的情緒控製住，然後拿起浴巾擦幹身上的水珠，然後吹幹頭發走了出去。

  程月笙在屋子裏聽到了她的輕泣聲，他心裏也有些煩躁，她就那麽討厭他嗎？

  她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他冷冷地看著她，她心裏有事，也沒有看他。

  “你如果不想呆在這裏，我明天就送你回去。”程月笙冷冷地說。

  曲央央剛才被他嚇了一回，這會又聽到他冷冰冰的話，心裏也覺得委屈，她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就那麽清清冷冷地坐在那裏，兩人之間似隔了千萬重山，他又成了講台上那個高冷的教授，三十三層裏不近人情的超級大BOSS。

  她覺得她她是真的不了解他，不知道他何時歡喜何時動怒，就算她心裏存和他保持距離的念頭，又總會被他露出來的溫和吸引，每次當她想要靠近他的時候，他又總是動怒，將她推得遠遠的。

  她覺得也是她的心裏並沒有真的想要做他的妻子，要不然他總這副樣子她肯定受不了，而今天她自己也有滿腹的心事，實在是分不出精力去安撫他。

  於是她微微耷拉著腦袋，輕聲說：“好。”

  程月笙的那句話原本不過是句氣話，此時聽到她這樣的回答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冷冷地看著她，她今天心情實在是差，於是直接無視他。

  程月笙被她氣笑了，這段日子他巴心巴肺地想對她好，可是她對他卻是這副樣子，中秋節八天假，兩人才一回來就要離開，他的父母會怎麽想？她這是壓根就沒有替他想過一分一毫。

  他本來想著她不想跟他睡，他也不勉強她，所以把櫃子裏的被子拉出來鋪在地上，可是看到她的這副樣子之後他改變了主意，他直接把被子疊起來又收進了櫃子裏，然後直接就上了床。

  曲央央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分明還有幾分霧氣，他冷冷看了她一眼：“這是我的床。”

  曲央央此時腦子有些蒙，一時間沒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再看到他那張冷得能結冰的臉，她就覺得她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了，這張床是他的，他不想和她一起睡。

  她咬了一下唇，然後從床上下來，再把櫃子裏的被子抱出來鋪在地上，然後乖乖地躺了下去。

  她這個舉動把程月笙氣得不輕，果然，她對他是討厭的，寧願睡地上也不願意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他心裏生出了無力感。

  他氣悶悶地把關了燈，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沒有躺在床上看手機的程月笙拿出他的手機隨意翻了翻，然後就看到家族群裏的幾百條聊天記錄。

  他點進去一看，發現明曼姝偷拍了一張他和曲央央的合影放在群裏：“我兒子和兒媳婦。”

  下麵立即就炸了鍋，各種誇曲央央乖巧漂亮可愛，和程月笙登對的話。

  程月笙往下拉了拉，然後就又看到明曼姝各種誇曲央央的話，自己媽媽對曲央央喜歡他是看得出來的，但是……

  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同樣睡不著在翻騰的曲央央，他便覺昨得媽媽的那番喜歡怕是要付諸東流了，隻怕對她而言，這一次來程家也是因為對他的畏懼才來的。

  這個設想讓程月笙非常不開心，身上的寒意更重了。

  曲央央此時想著她的心事，並沒有留意到程月笙身上氣息的變化。

  程月笙看了看手機的興趣，直接把手機扔到一邊，隻是他這一下扔得有點重，手機從床不沿滑了下來，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屋子裏很靜，這一聲就顯得很響了，把曲央央嚇了一大跳。

  曲央央終是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洗完澡出來之後程月笙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而他是她現在根本就不能得罪的人，她覺得她應該想辦法安撫一下他。

  隻是她又覺得這種事情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安撫，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現在的心情很不好，還有好幾個大疑團，她想起了他的博學多才。

  於是坐起來趴在床沿邊上問：“月笙，你知道這世上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封存人的記憶嗎？”

  程月笙此時正在氣頭上，如果世上真的有這種法子的話，他一定會他初見她時的記憶封存起來，這樣的話，他就再也不用為她而苦惱。

  他的聲音冰冷：“不知道。”

  曲央央趴在床畔，她用略有些惆悵的聲音說：“哦！”

  程月笙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因為生氣他忘了拉窗簾，此時月光從外麵照了進來，他能清楚地看到她那張帶著憂傷的臉，滿頭青絲鋪在她的身後，恬靜美好，卻又透著幾分淡淡的哀傷。

  他終究忍不住問了句：“怎麽突然問這事？”

  “我剛才想起了一些事情，卻不知道是我曾經失去的記憶還是夢裏發生的事情。”曲央央輕聲說。

  “所以你剛才哭是因為你想起了一些你以前不知道的記憶？”程月笙問，聲音卻已不如方才那樣寒霜滿滿。

  曲央央點了一下頭：“是的。”

  “你想起了什麽？”程月笙問。

  曲央央的那段記憶事關媽媽，而且又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她猶豫了一下，斂了眸光，輕聲說：“一段家裏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