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默就這樣，從容皓的生活裏消失了。

  她沒有搬走行李，隻電聯了房東，表達了不想續租的想法。

  她留下了兩個月的租金，其實一天都沒住過。

  公司裏的閑職，她也沒有去了。

  反正，容皓有新的助理，蕊蕊有新的媽媽，她去到，也很快會失業或者是分配給別的藝人當助理。

  態度分分鍾比容皓差上千百倍。

  她隻跟人事部的主管打了招呼，然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她仿佛，從未出現過在任何人身邊一般。

  好像，連蕊蕊都忘記了，這個照顧過她一個多月的“如默姐姐”。

  記得的人，或許，隻剩下容皓了。

  他打了電話給她。

  想問她，那天為什麽說出那樣的話。

  電話被接到了語音信箱。

  她根本就沒想接自己的電話。

  容皓莫名有些火大。

  他還不知道如默搬走的消息，候了幾天，也沒見人回來，隻看見房東找別人來看房子了。

  “這裏原來住的女孩子呢？”

  “她才租了兩個月，現在說租金也不要了，直接退訂了。算了，我也就租給別人了。”

  一股濃濃的不安感，襲上了容皓的心田。

  他沿著房東開啟的大門看過去。

  屋裏亂七八糟的，還都是如默的衣物。

  她居然沒回來收走！

  房東動手把東西都丟進了大麻袋，讓人扛去扔了。

  “這些都是之前租戶的啊，你們怎麽可以扔掉？”容皓有些生氣了，“說不定她還回來住的！”

  “沒有啦。”房東被他煩得不行，“如默小姐說了，這些東西她再也用不著了，讓我能送人送人，不能送人的幹脆扔了。有什麽不對嗎？”

  容皓看見了當晚如默抱走的那隻大公仔。

  他記得，如默說過，那是沈婉送給她的禮物。

  她一直都當寶貝一樣地愛護。

  怎麽現在也不要了？

  他心一慌，衝回了房間，撥打了沈婉的電話。

  “你一定知道如默去哪裏的對不對？”

  “她不是你的員工嗎？”沈婉反問道，“我在休產假啊。你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她什麽都沒拿就走人了，你不覺得，她有可能出了什麽意外嗎？”

  沈婉卻輕笑出聲：“就算她出了意外，那也是她活該啊。誰讓她那麽笨呢？”

  容皓的心，卻忽然難受了起來。

  “沈婉，”他正色道，“你可知道，如默對你有多崇拜多稀罕？你說出的這話，要是她聽見了，她會有多難受？”

  “那是她的感受，又不是你的。你在乎麽？”沈婉反問道，“容皓，既然不在乎，你就不要傷人了。好了，我要休息了。這樣吧。”

  容皓連忙打斷了她的話：“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反正吧，既然找不到了，說明她也就不想你找了，你別費那心了，劃不來。就算是掛了，是被人拐賣了，是被人怎樣怎樣了，都不關你的事。少操點心，不好嗎？”

  沈婉是掛電話了，可這些話，在容皓心裏可謂是掀起了巨浪。

  他知道，如默是個孤兒。

  她沒親沒戚，當然沒人可以投靠。

  她一向節儉，壞的東西都不會扔，更何況沒壞的？

  現在，一下處理得如此幹淨……

  本來以為她一定是投靠沈婉去了，如果她連這條路都切斷的話，那豈不是根本就沒留活路給自己？

  他著了慌，打了好幾個電話給警局熟識的人。

  打聽了一輪，發現近期交通出事的，意外事故受傷報案的人，並沒有符合如默特征的可能人選。

  “不過如果她是自殺的話，我們警局這邊也不可能會有備案的。”那朋友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順帶著在他麵前提了這麽一句。

  “不是吧？她為什麽要自殺？”

  “這個我得問你啊。”那朋友莫名其妙的，“這個可能問醫院方麵會比較清楚吧。現代人壓力都比較大，自殺的人比例不低，隻是成功與否、實施與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容皓又一個電話打去煩自己的大哥。

  “快點，幫我留意一下，最近有沒有符合這樣特征的女孩子被人送入院！”

  容若言簡意賅：“不幹。”

  “為什麽？這是一條人命啊老大！”容皓快被氣死了，“你好歹跟我說，你會幫我打聽一下，難道會死？”

  容若冷冷地道：“我根本沒有幫你打聽的打算，我不想騙你，就這麽簡單。”

  “現在你不幫我，要是人家出了事，你良心過得去？”

  容若哈哈了兩聲：“你良心都過得去，我幹嘛要良心過不去？”

  容皓要投降了：“你們倆是不是知道如默的什麽事？哥，你是我親哥！你不幫我，你……”

  “你找她，到底想幹什麽？”容若隻問。

  “我想知道她現在安不安全。”容皓歎息道，“她走得太決絕了，我怕她想不開。畢竟我是她的前度老板，我這不是怕她死了找我尋仇嘛。有時候，你無法理解智商低的人他們可能做出來的事情。”

  “比如？”容若挑眉。

  “比如穿著紅衣服上吊啦，比如去百度怎樣布陣詛咒，用生命複仇之類的啦。她智商那麽低，網上教什麽，她一定都照做的。我可擔心我後半生啊。”

  容若按的是免提功能。

  他捂住了話筒，看著旁邊已經哭成個淚人兒的如默，輕輕歎了口氣。

  他忽然道：“那你不必找她了。她沒死，智商也沒低到拿這個去詛咒你的地步。我相信她離開了你，也能過得好好的。”

  他自顧自地掛斷了電話。

  沈婉急了。

  她懷裏抱著孩子，就隻能低聲嚷嚷：“容若，你幹嘛要……哎，我可是布了好大一個局，你……”

  “有意思嗎？”容若沒有回應沈婉，隻低頭看著如默。

  堅強的女孩搖了搖頭，雖然已經滿臉是淚，但臉上的表情卻更加決絕。

  “沒意思。我現在明白了。”她鞠了一躬，“謝謝你讓我明白了。”

  沈婉皺眉，如默回頭看她，笑容淒美：“沈婉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納蘭先生說得對，我這樣沒意思。用小計謀得到了他一時的關心，得不到一世的。我是個灰撲撲的女孩，怎麽配得到王子的青睞？算了，我會好好活下去，不能讓人家瞧扁了，我隻有這麽一點兒的智商。”

  沈婉想說什麽，最終還是化成了一聲歎息。

  “我得找份工作，先養活自己。”如默笑了，眼角有淚，“哪怕蹲在街邊洗碗，我也得混碗飯吃。有什麽沒做過呀，不要緊……”

  門鈴卻急促地響了起來。

  容若頓了頓，才讓保姆去開門。

  容皓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

  “大哥，這些是你和沈婉策劃出來的吧？我早該猜到的，那丫頭沒有那麽高的智商！”

  被點名的兩人同時挑眉。

  隻看到如默含淚回頭，看著他，唇角笑意卻是淡淡的：“老板，喔，不，前老板。我沒想到會讓你產生這樣的誤會。”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唔，我還是愛惜我自己的，我絕不會尋死，老板你放心好了。不過是丟了一份工作，我另找就是了……”

  容皓的呼吸卻有些困難：“呃，我的意思是，我根本沒有炒掉你的意思啊。你可以回來工作的。你那麽笨，呃，在外麵工作會讓人騙的……”

  剛剛一進門，就聽見她說在什麽街邊洗碗……

  老天，一想到，她穿著那些低胸的粉紅色上衣，蹲在街邊洗碗，然後被一群色眯眯的猥瑣大叔們圍住，被吃盡冰淇淋的場景，他連胃都縮成了一團！

  “被騙也沒有所謂啦。吃一塹長一智。”如默滿不在乎地道，“老板你放心，我前幾天有跟我一個同學提到這事，他自己開了家小麵館，讓我過去給他幫個忙什麽的，我都已經答應了。就當過渡吧。”

  不會煮飯，難道還不會洗碗麽？

  如默沒有放在心上，容皓的腎上腺素卻分泌到了巔峰狀態！

  “你那同學是男的吧？”他追問道。

  如默抬起眼睛看著他。

  那滿眼的表情，就是寫著：“啊，你怎麽知道？”的神色。

  容皓磨了磨下唇，才道：“呃，其實，現在覓蘭一個人照顧蕊蕊也挺吃力的，我的意思是，你既然那麽喜歡蕊蕊，不如過來我家幫忙我照顧吧。我也有些工作可以交給你。”他艱難地給自己找著台階下，“我本來也想請好幾個保姆的，呃，錢多，任性，可以嗎？”

  容若挑眉，不輕不重地道：“唔，原來容皓你那邊缺保姆啊？我給你介紹幾個可好？”

  容皓回頭瞪著哥哥。

  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

  不該說話的時候，他怎麽就冒泡了？

  他那小眼神，都是寫滿了“你趕緊給我閉嘴吧。”的紅果果的威脅。

  如默卻道：“真不用了老板。”她訕笑著，“我同學從大學時候就對我挺好的。他昨天還開玩笑說，他那時想追我呢。我想，他能對我好些，不欺負我的……”

  這話，就跟火上澆油一般。

  容若默默地在容皓背後，給這個女孩點了個讚。

  說她智商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