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容若跟他長得有些像，但顯然，眼前的孩子，長相像他，遠多於像大哥！

  尤其是瞳孔的顏色……

  “孩子，真的是我的？”他喃喃自語著，“為什麽，為什麽你一直不說？”

  翩翩笑著流下了眼淚。

  “容皓，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她悠悠地道，“孩子是你的。而且，容若也知道，孩子是你的，甚至沈婉也知道。他們瞞住的隻有你。”

  “為什麽！”他竟然已經當了父親，那樣，大哥為什麽要……

  “你知道你大哥為什麽和沈婉會分手呢？”她慢慢地轉動著輪椅。

  此時，疼痛仿佛已經困擾不了她了。

  “我和容若，”她娓娓地說道，“是因為父親的原因才勉強結婚的。他並不愛我，就如同，我愛的是你一般。”

  她深吸了口氣，臉上的笑容耀眼得詭異，“所以，我瞞著自己結婚的消息，看到了你，就情不自禁，所以，我們在一起有了這個孩子。”

  “然後？”

  “容若和沈婉複合了，他們廝混在一起，結果……”她笑得流出了眼淚，“容若被診斷出一輩子都不能再擁有自己的孩子了，沈婉就離開了他！我想跟他離分手的時候，他發現我懷孕了，而且懷的是你的孩子。”

  “容皓，你無法想象，你的親大哥有多狠！他拿我父親的命威脅我，讓我不能跟你說出真相。因為他太需要這個孩子了！”翩翩泣不成聲，“甚至，他知道我跟你私下有了這個孩子，他覺得臉上無光，他要報複你，他就不讓我們在一起。”

  “我跟他提了很多次離婚，他不僅不答應，還打我！我懷著孩子，他那樣打我，趕我出來……”她哭得眼睛發紅，“你可以看看！”

  她猛地扯開自己的衣襟。

  雪白脖頸之上，還有殘餘的舊痕。

  “他曾經想掐死我，如果不是顧念我還能生孩子，說不定我……”她哭著按住了肚子，“我才懷孕8個月。人家說，7活8不活，我多麽怕孩子在這個月份出生！可他打我！他踢我的肚子，他詛咒我，說我偷人！”

  “我實在受不了他的毒打，才跑了出來，可是，我肚子在半路就疼了，才生下了這個孩子……”

  容皓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我大哥，他，他打你？”

  “他認為，我給他戴綠帽，而且，他還沒法跟你撕破臉皮，所以就……”

  容皓心下惻然。

  幾個孩子裏就屬容若和納蘭宣最為相似。

  以前納蘭宣有時候心情不好，沒事都能打纖紫一頓，如果容若從小耳渲目染，做出這種事情來的話，其實並不奇怪。

  “我大哥，他……”

  “他和沈婉奔前奔後地替你做宣傳做包裝，看起來就是個無害的好人。其實，他內心有多怨恨你一定不知道！他不過是想把沈婉重新搶回手裏，當他的情人罷了！”

  容皓如遭雷擊。

  他木然地站立著，她牽住了他的手，把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聽聽這聲音。”她淚眼婆娑，“我冒著生命危險，替你生下了孩子，你以為，如果沒有愛，我會這樣做嗎？”

  他看著她，眼神閃爍。

  “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媽媽。”她擦著淚，“她是你媽媽，也是現在世上唯一待我好的老人家，我不想讓她為難，讓她傷心……”

  今天的這一切，實在太過震撼了。

  容皓的眼眸睜了又閉，最終才長歎了一聲：“孩子當真是我的？”

  “你可以等孩子出院去做親子鑒定。”翩翩眼神期艾地看著他，“容皓，你也看見了，我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如果孩子當真是容若的，他當真愛惜我，他現在就不會跑得連個人影都不見了。”

  “他維係著和我的婚姻，隻不過是為了折磨你我罷了！他是一個魔鬼！”

  “容皓，納蘭容若，是一個魔鬼！”

  翩翩的話，在容皓的腦海裏不住地回放著。

  一遍又一遍，讓他的腦袋痛到了極點。

  從小到大，這樣照顧自己的哥哥，竟然……

  那個在自己重傷的時候，不惜一切救助自己的哥哥，竟然……

  這樣的現實，一下就把他原有的認知全部給打亂了。

  比起孩子是他的這件事，哥哥是恨著他的這個事實，更加讓他難以接受。

  這一切，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他渾渾噩噩地推著翩翩回病房，纖紫已經在給翩翩張羅著新床單，看見了兩人，吃了一驚：“啊？容皓，你怎麽來了？”

  她迎了上來，把翩翩扶回床上：“這孩子，怎麽搞的！翩翩早上才剛生，累得很呢。你推著她到外麵，等會受涼了怎麽辦？”

  翩翩按住了纖紫的手，虛弱地一笑：“媽。沒事。是容皓剛好來了，我讓他帶我去看看孩子……”

  “能看的了？”纖紫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了，“容皓，也帶我去看看嘛。”

  “好。媽，我帶你去。”容皓攬過了母親的肩，陪著她重新走回新生兒區。

  孩子在屏幕裏睡得正香。

  纖紫直擦眼淚：“多可愛的女孩啊，將來長大了，一定跟翩翩一樣好看。”

  容皓忍不住問道：“大哥，怎麽不在？”

  纖紫這才回過神來：“好像你大哥在找你呀。剛才還打電話問我有沒有看到你呢。你倒是回他一個電話呀。”

  容皓已經明白了。

  如果大哥沒有和沈婉聯絡上的話，絕對不會知道他缺席了發布會。

  隻是，一個男人，帶著怎樣的心情，在自己妻子淩晨剛剛分娩之後，還有閑心去管別人的事？

  “大哥，對翩翩好麽？”他終於問了出口。

  纖紫的表情變得為難了起來。

  容皓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他的心酸楚到了極點。

  他曾經捧在手心裏珍愛的女人，卻被大哥如此輕賤地對待……

  “其實，也不算很差，就是……”纖紫吞吞吐吐的。

  “好了，我會自己跟大哥聯絡的。”容皓邪魅地一笑，在母親臉上印上一吻。

  “媽，別告訴大哥我來過，省得他多心。”

  纖紫不疑有他，一個勁地點著頭。

  他最後看了一眼屏幕上小孩熟睡的側臉，悄無聲息的，轉身離開……

  “納蘭容皓，你想害人，不是這麽個害法的！”沈婉把一杯咖啡重重地摔在了容皓的麵前，“你發布會的時候到底跑到哪裏去了？”

  “孕婦不能生氣的。”他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被濺出不少的咖啡，抿了一口，“我大嫂就是因為生氣，才早產的，現在孩子還呆在保溫箱裏呢。”

  沈婉眉頭動了動。

  終於，她問道：“孩子還平安麽？”

  “你關心，是因為愧疚？”他挑眉反問。

  “愧疚？！”沈婉莫名其妙的，“這跟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是我推她下樓，讓她早產的？”

  “昨天晚上，我大哥做了些什麽事情，你不是應該最清楚的麽？”他眯起了眼眸，眼神銳利。

  “昨天晚上……”沈婉的心一下虛了。

  翩翩大半夜地跑出來，想必是要來找尋徹夜未歸的容若，所以才半路早產的。

  嚴格說起來，似乎跟她又真的有那麽一點關係。

  隻是，容若和她在外麵過夜的事，她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畢竟容若現在沒有正式離婚，兩人又絕對不可能重新開始……

  於是，她淡定了下來：“就算有什麽，也是人家兩夫妻的事。你這麽八卦，你什麽都知道？”

  “我不是八卦。”他低頭輕笑了一聲，“我也很希望整件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隻可惜，事與願違。

  “你想沒關係，就沒關係，不必往心裏去。”沈婉皺眉道，“你今天早上跑到哪裏去了？是受刺激了？怎麽說話陰陽怪氣的？”

  “我說，”他嘿嘿笑了兩聲，“我如果說，我是因為舊情人生小孩，心裏特別感傷，你會不會笑我特別矯情？她都生孩子了，我連個對象都沒有，孩子還在路上呢。哎，真著急。”

  沈婉的表情微妙了起來。

  她尋思了一下才道：“孩子的，是緣分的事情。或許，是你緣分沒有到呢。”

  “那看來，是我大哥的緣分已經到了？”他故意道，“要是我那時不跟翩翩分手，現在她生的，恐怕就是我的孩子了。”

  沈婉一驚。

  她不確定，容若到底有沒有把這件事跟容皓交底。

  她隻能繼續裝傻：“別說傻話了。你這話要是你大哥聽見，該不開心了。”

  “對啊。”他似笑非笑的，“誰願意自己的女人和前男友牽扯不清呢？男人有時候為了宣示主權，可以做出很可怕的事情來的！”

  沈婉皺眉看他。

  “難道我說得不對？”他聳肩，“你和我大哥走得近，小J難道不吃味？他不反抗？”

  “我……”本來想說，自己跟小J不是那樣的關係。

  可是，越說，事情就越亂。

  她把話咽了回去。

  “行吧。你怎麽想就怎麽想吧。我沒有意見。”她用筆尖敲擊著桌麵，“容皓，今天重新爬起來真的不容易的。作為你的經紀人，我希望，今天上午的事情不要再發生。天大的事情，也沒有你的事業重要……”

  “哪怕是我未來的老婆生孩子？”他開玩笑地問道。

  沈婉的臉色卻登時全變了。

  她闔緊了櫻唇，再也不肯說話了。

  容皓大笑著，心裏卻風浪翻滾。

  沈婉是知道真相的，隻是，這麽大一個秘密，她竟然為了大哥苦苦地瞞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