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翩翩她……”

  “她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容若輕聲道。

  若雪呃了一聲。

  這對夫妻，也真是各有各精彩。

  如果他們回來，住在隔壁房間的自己就經常能聽見翩翩的大呼小叫，容若從來沒有發出過半分聲響。

  這樣的人，怎麽吵得起來？

  說他們幸福，那估計隻有鬼才會信了。

  她從他手中接過了孩子：“容若，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說。”

  “過陣子，我和書遙準備離婚。”她輕聲道，“你能替我保住孩子的撫養權麽？”

  容若猛地抬頭看她。

  她苦笑了一聲。

  如果有別的男人可以依靠，她也不會此刻如此向他示弱。

  但是，哪怕有別的男人可以依靠，又有誰，能像容若一般，盡心盡力地為她去做？

  她想解釋：“孩子不能落在慕容家的手裏。我，我已經賦閑太久了，也沒認識什麽人……”

  他卻隻輕聲道：“你放心。”

  她的眼眶濕潤了。

  恨過他，也怨過他，甚至，把不屬於他的過錯都扣在他頭上，她知道自己這樣對他不公平，可是，她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對納蘭家的怨恨。

  隻是，不管是從前抑或是現在，他對她，仍舊是細心照顧的。

  以前，因為孩子，現在，因為沈婉。

  她抱著孩子站了起來：“替我照顧好婉兒，一定！”

  如果離開慕容家，她想，她會離開這個城市吧。

  “我會的。”身後仍舊是他穩穩的應答聲。

  看著若雪進了房間，他才站起身，把文件拿在手中，轉身出了門。

  雕花大門輕輕地發出了“噠”的一聲，客廳裏，又恢複了深夜的寧靜……

  此刻的翩翩卻看著眼前的人，露出了森冷的笑意。

  麵前的人，自顧自地翻著手中的菜譜，連抬起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是真傻還是假瘋？”翩翩玩味地端詳著她，忽然伸手，猛地抓住了沈婉的右手。

  對方驚得尖叫了起來：“你要幹什麽？”她求助地看著保姆，“她是壞人，趕她走！”

  “壞人？”翩翩啐了一口，“你搶我老公，還說我是壞人？”

  沈婉瞪著她：“容若不是你老公，他是我的……”

  一個重重的巴掌甩在了沈婉的臉上。

  “住口，賤人！”翩翩怒不可抑，“他一輩子都會是我老公，還會是我孩子的爸爸！”

  沈婉吃了疼，跌在床沿，氣得胸口直起伏，卻囁嚅著唇，說不出半句話來。

  翩翩放心了許多。

  要換做以前的沈婉，現在該跳起來咬她了。

  “你最好是什麽都不要記得，否則……”翩翩的眼眸一眯，唇角的笑容陰險了幾分，“你記得那個醫生麽？不過，我想你也不記得了。他會把你做成娃娃喔。”

  沈婉捂住了耳朵。

  她渾身顫抖著，縮在床沿邊上：“你走，我不要聽你的話！”

  “不記得，不要緊，有機會，我讓你想起來。”她的手伸向了沈婉。

  沈婉尖叫著。

  客廳的門，卻忽然傳來了門鎖轉動的聲音。

  沈婉如釋重負。

  她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投進了門外人的懷裏。

  “容若！”她哭得滿臉是淚，“她要把我做成娃娃！”

  容若抱緊了懷裏六神無主的人兒：“沒事的，婉兒，別哭，誰要把你做成娃娃？”

  房間裏翩翩卻悠然站起了身，緩緩地走了進來。

  她穿著精致的千鳥格套裝，比起驚慌失措的沈婉，看起來就像一個職場女王一般。

  “翩翩，你怎麽來了？”

  “我不來，怎麽知道是誰把我老公的魂都給勾走了？”她交叉起雙手，傲嬌地一笑，“她這個傻子，連話都不會聽。我是說，我早晚肚子裏會有你的娃娃。”

  沈婉在他懷裏簌簌發抖著。

  那種恐懼，並不是演戲可以裝出來的。

  他不動聲色地摟緊了懷中的人兒。

  之前一直都在疑惑，為什麽沈婉恢複了神智，卻不肯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呢？

  現在，他大概心裏有數了。

  他淡淡地道：“時候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沈婉卻抓緊了他，哀求道：“容若，你不要走，我害怕，她打我……”

  “我打你有什麽不對？”翩翩眼睛一瞪，“你搶我男人，你就是狐狸精，你就是……”

  容若沉聲道：“翩翩，夠了！”他鬆開了懷裏的沈婉，走向了她，“我們能私下談談麽？”

  翩翩伸手揪住了他的領結：“行啊，我們回家去談！”

  沈婉小聲地哭了起來：“容若你別走，我害怕……”

  和翩翩得意的眼神相對，容若低聲道：“你就不能饒了我？”

  “我饒了你，誰來饒我？”翩翩瞥了沈婉一眼，“誰願意把自己的老公拱手相讓？你別忘了，如果沒有我，你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她！”

  “那你又知道否，我已經查到那家人是幹什麽的了。”他湊到她耳邊道，“腦部移植，器官買賣，哪個國家這些事情都是違法的。翩翩，你真的別逼我。你和這些人一起，你以為，你能脫得了幹係？”

  “你是在威脅我？”翩翩又驚又怒。

  “我隻是在跟你商量。”他咬牙道，“我不會和你離婚，但也請你不要傷害沈婉！你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的。”

  他這樣擺明的態度，簡直讓翩翩惱火了。

  她冷哼了一聲：“好極了！”他的威脅，她記下了！“我成全你！”

  她大步地走出了大門：“納蘭容若，終有一天，我會讓你來求我的！”

  包包裏的手機蜂鳴了起來。

  她低頭看見了來電號碼，連忙快走幾步，進了電梯，才接起電話。

  “喂。皓。你回來A市了嗎？”

  “我在H市。”容皓那邊的話音卻沒有了往日的熱絡。

  他那邊很安靜。

  安靜得讓他的聲線都冰冷了。

  “那我過去H市找你？”

  “找我？”他似乎笑了，“大嫂，你是在跟我說笑吧？”

  翩翩的心一涼。

  她掩飾地撥弄著自己的頭發：“你，你說什麽呢？”

  “我媽媽說，你已經和我大哥結婚了。”容皓的聲音冷似冰霜，“把我們兩兄弟玩弄在股掌之間，是不是很有趣？抑或是，我大哥一個人在床上都還滿足不了你？”

  翩翩想解釋，卻無從出口。

  她懷了他的孩子啊！

  現在聽起來，是不是會更像是一個笑話？

  她的心疼了起來。

  “不，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哭了起來，“皓，我愛你。容若，他根本就不愛我啊。”

  “那就跟他離婚！”他斬釘截鐵地道。

  “我……”不，不能！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這個名分，她舍不得……

  她的猶豫讓他徹底絕望了。

  “以後，我們都不要再聯係了。”他狠心道，“我沒有跟自己哥哥共享一個女人的興趣。慕容翩翩，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掛斷了電話。

  翩翩已經淚流滿臉。

  這一夜之間，她就把這兩個她愛著的男人都同時失去了嗎？

  不，不要這樣殘忍！

  她瘋狂地回撥著他的號碼。

  電話一次一次被切斷了。

  最後一次打過去時，他的電話甚至關了機。

  她大哭了起來，把手機在地上摔得稀爛，卻於事無補。

  貪心想得到兩份愛的人，最終，卻連一點憐惜，都沒有辦法得到……

  擺在容若麵前的，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容若遲疑了半秒，才拿了起來。

  “你確定？”他輕聲問。

  “他很急切地要我走，還說，可以把財產分我一半。”若雪輕笑了一聲，“他說，他的某人急得不得了……”

  容若默默地翻看著條款，她補充道：“條款是我根據律師建議擬定的。不過，我沒打算要他的財產。他也不容易，照顧了我這麽久。”她輕聲道。

  容若的眉頭輕蹙：“你隻要孩子？”

  “是。孩子不能給他們。”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她怕，過不了慕容傅這關啊。

  容若低頭沉吟了一聲：“我盡量替你想辦法。之前我已經聯係了一個在爭奪撫養權這方麵很擅長的律師，他答應給我幫忙。但是，在這之前，你得先想好，你沒有經濟基礎，你的官司，其實勝算是一半一半的！”

  旁邊的沈婉猛地抬起了頭。

  她看著若雪，口齒相當清楚地表達道：“你得先找到一份工作。我不是有家店麽？我可以聘請她當我的店長！”

  容若微笑地看著她：“是的。婉兒很聰明呢。”

  她卻沒有心思享受他的表揚，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若雪也笑了：“看看，婉兒失去過去的記憶，也還對我這麽好，這就是友情的力量啊。”

  容若淡淡地笑了。

  “以後，你們可就是我和孩子的靠山了。”她拍了一下容若的肩頭，用力地自己手都發麻了。

  容若瞥了她一眼，身子卻動都沒動一下。

  “什麽啊。我知道你酷，也不用這樣啊。”她嘟囔著，哪有半點離婚的時候悲傷的樣子？

  “能為你自己和孩子爭取多點權益，還是好的。”容若提起筆，把裏麵的幾個條款稍稍改了改，“孩子是他的，他也必須負責任的！”

  若雪唇瓣動了動，沒說出話來。

  既然他要這樣認為，就這樣好了。

  那個秘密，讓人知道，對她和孩子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