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太好了。

  造型別致，想必，口感也是很好的。

  “試試？”她遞過來筷子。

  他夾了一筷，蝦的身子歪了幾歪。

  她皺眉看著，眼睛緊盯著他的薄唇。

  “怎樣？”

  “外酥內嫩。”他點了點頭，“蝦本身很鮮嫩，醬料的味道，有些太濃了。”

  沈婉點了點頭。

  她回到了流理台前，繼續熟練地處理著蝦子。

  這次，她選擇將蝦身保留，隻片了刀花。

  “內地有一道菜，叫糖醋桂魚。我吃過，很好吃。不過，始終覺得，食材太過普通。我就想仿照一下它的做法，把北極蝦給做出新意來。”

  她一邊自己喃喃道，一邊手邊不停。

  土豆，磨成泥。

  鋪在了盤底。

  雞汁淋了上去。

  土豆泥頓時散發出陣陣噴香。

  北極蝦片開，整尾放了上去。

  上屜蒸。

  時間不多不少，就是六分鍾。

  檸檬汁，混合了鹽分，淋了上去。

  熱油，輕輕地澆在蝦身之上。

  清香撲鼻。

  納蘭容若，又試了一筷。

  “味道鮮香。和土豆泥搭配得挺好。不過，雞汁和蝦汁的味道反而給中和掉了，沒有那麽香。”他的評論很中肯。

  沈婉已經在處理第三尾蝦了。

  “你怎麽就跟蝦過不去了？”

  “我們現在推出一個噱頭，每個月菜單都會更新。這個月，是北極蝦月，新增的菜色，全部跟北極蝦有關。刺身，醉蝦，醬油醃蝦，烤蝦，白灼蝦，這些都是常規的。我想做一些不同的出來……”

  她回頭對他一笑：“當然，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人家曾經送了我一批北極蝦，我想處理掉，也能掙點錢不是？”

  容若莞爾：“你很坦白。”

  “對你，沒有什麽不能坦白的。”她不會把自己的用心遮掩，“你是唯一一個能進到我後廚看我做新菜的人。這些，都是壓箱底的秘密，不能讓同行和手下知道的。”

  她一邊做一邊笑：“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心思？現在客人多了，我一天也隻做一味菜，一菜隻做十盤，而我做哪道菜，要當天早上才會定下來，客人想吃，就必須排隊快點來預定。”

  她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很壞？盡會搞一些花拳繡腿，華而不實的東西？”

  他隻是安靜地看著：“沒有實力，誰都不會理會噱頭的。你成功了，不是麽？”

  她回頭繼續切著蝦：“你這樣算安慰？”

  “不。”他搖頭，“算肯定。”他忽然道，“你有飯麽？我好像把這些都吃掉。”

  “不能呢。”沈婉抽出紙巾，細心把汗拭掉，“不成功的東西，隻能讓你試，不能讓你全吃。等我做好我們都滿意的了，我做一些，你帶回家給家裏人一塊吃。”她莞爾，“你媽媽很熱情的，我上回還記得的。”

  容若忍不住搖頭笑了：“別了，用不著，他們的……”他沒有再說下去。

  說到家裏人，他忍不住想到了容皓。

  她說的，是容皓麽？

  沈婉倒沒料到他是在想這個，隻是哼了一聲：“不要拉倒，我的菜，大堆人爭著花錢來吃呢。”

  她把北極蝦裹上芝士，又送進了烤箱裏……

  一次，兩次……

  很快，他麵前的盤子越來越多，已經快把桌子放滿了。

  她忙碌的小身影來回穿梭著，他隻是撐著額頭，淡淡地看著她。

  每一道菜都有優點，但又似乎不夠完美。

  她的眉皺在了一起。

  “唔……一定還有什麽方法是我沒有想到的。”她咬住了下唇，“算了，明天晚上再繼續。”

  她無意地抬頭一看，驚得倒抽了口冷氣。

  現在已經是晚上一點多了。

  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忙活了這麽久麽？

  她連忙收拾著廚房：“容若，我趕緊送你回去，抱歉抱歉……”

  他替她收拾著流理台，利落的動作看得她一陣側目。

  “你會做家務？”按照她對容皓的了解，反正容皓是絕對不會動手做家務的。

  “嗯。要幫忙。”他輕描淡寫地道。

  沈婉的動作一下慢了起來。

  他有那麽多弟妹，作為長兄，小時候應該不是那麽容易的吧？

  兩人通力合作，廚房雖被弄亂，但很快也已經恢複了原樣。

  跳上她的小休閑車，他習慣性地坐在了駕駛位上。

  她挑了挑眉：“這是我的車子喔。”

  “我習慣開車。”他已經係上了安全帶。

  她攤了攤手，認命的上車。

  看來，他是一個已經習慣掌舵的男人了。

  她靠在椅背上，微乎其微地歎了口氣。

  看來，在任何關係裏麵，他都不接受別人的主動。

  自己對他的好感，他難道感覺不出來麽？

  那麽近，又那麽遠，伸手可及，卻偏偏又飄了過去……

  她忍不住輕聲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呢？”

  他奇怪地瞟了她一眼：“明晚，你不試做新菜了麽？”

  “明晚你還來？”她挑了挑眉。

  “你不歡迎，我便不來。”他啟動了車子。

  “來者是客，我怎麽敢不歡迎？”她無奈地撇了撇嘴角。

  又是這樣。

  他想見她時，想來便來。

  她想見他時，卻怎麽都遇他不到。

  這樣的狀況，也不是她沈婉能習慣的相處方式啊。

  車廂裏，陷入了沉默之中。

  車子繼續緩緩地向前開著。

  街上的兩個身影瞧見了車子，其中一個拉著對方，往暗處一躲：“別介，那是我女兒的車子！”

  老孫鄙夷地看了沈峰一眼：“沒見過像你這樣沒出息的，見著女兒都怕得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還得東躲西藏？”

  “你知道什麽啊。”沈峰心有餘悸，“女兒最討厭我賭了，要知道我又偷溜出來……不行，我得趕緊回家了。”

  “你怎麽知道你女兒不是跟男人去開房？”老孫嗤之以鼻，“我剛才看見了，你女兒車子裏還坐著一個男人。高不高大看不見，長相還挺不錯的，老沈，你要嫁女兒了。”

  沈峰瞪著他，不想說話。

  他早就遇見過了好不好？隻是女兒一直裝著傻，他也好急的好不好？

  傻丫頭，一直拖著，哪天，讓人拐走，帶球跑的話，可真是……哎。

  他隻能瞪著眼：“別瞎說，她的一個普通朋友而已。好了，我趕緊走了，回頭再見。”

  他急急地招了一輛出租車，努力想在女兒回家之前趕到家裏。

  可真當回到家裏，女兒還沒回來的時候，他又好失落了。

  “哎……”他深深地歎息了，“女大不中留啊。”

  女兒真跟人家開房去了嗎？

  老婆，好感傷啊……

  納蘭容若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門應聲而開。

  何晟頭發半白，坐在院長辦公室的沙發裏，看見了他進來，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

  容若和對方點了點頭，打了招呼，又喚了一聲：“院長，你找我？”

  “嗯。”院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容若，你過來，我替你介紹一下，這是何老，這是納蘭容若。”

  “何老先生。”容若不亢不卑地一躬身。

  “何老想在我們醫院做一個定點的檢查，他原先的私人醫師已經離職，所以我向何老推薦了你，以後，由你負責何老在醫院檢查的所有事項，可以嗎？”

  容若點頭：“行。交給我。”

  何晟微微一笑：“年輕人真的不錯，現在，有這樣的穩重態度的，實在太少了。我那個兒子……”他搖頭歎息了一聲。

  這個何沐野，說好了，昨天晚上，替他開這場舞會，一個壓驚，一個是他畢業回到家族裏了，最起碼的，跟自己的生意夥伴介紹介紹他。

  自家算不得是大富大貴，起碼也開了自己的上市公司，經營精細元件出身的，跟他學的專業是契合得不得了。

  偏偏這小子，又是特別有想法。

  說什麽不想跟一群老頭混一塊，要請些年輕人。

  好吧，自己把城中商賈的子女都給請了遍。

  他倒好，弄一個化妝舞會，又弄一個滅燈玩親親，差點就把全城有頭有臉的人都全給得罪光了。

  何晟是又道歉又賠禮，才算是把昨晚的事情搞定。

  那個正主，不知道都跑哪去了，氣得他真是心塞。

  真是給兒子起錯了名字，一輩子後悔，什麽何沐野，野啊野，真是像個斷線風箏一樣，想逮也逮不著。

  院長尷尬地笑了笑：“容若性子特別穩重，令郎估計還是處於愛玩的年紀吧？他可是我從國內挖角過來的，專業技能一流，要不，我怎麽能介紹給你呢！”

  何晟哈哈地笑了起來：“那是那是。這個孩子，我特別喜歡。來吧，帶我去做檢查吧。”

  院長在容若耳邊低聲道：“看診的事，你交給默言去做就好了，你今天替我把這事處理好，才是主要的。”

  容若點頭表示明白。

  院長滿意地點頭了。

  容若辦事，他放心。第一眼見到這個年輕人，他就是這樣篤定的。

  他不牢靠，還有誰是牢靠的？

  “何老先生是覺得有哪裏不太舒服呢？還是想隻是做一下驗身檢查？”容若陪著何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