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騷話剛說了一句
作者:且墨      更新:2022-03-25 21:13      字數:3839
  所謂真實,就是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卿如是抬手接住一片飄然落下的綠葉,輕放在自己的眼前,遮住視線,光透過葉子入眼,綠意朦朧。

  一葉障目。

  她微歎了口氣,拿下葉子,握在手心裏。

  “回家罷,明天開始我得去刑部了。”月隴西蹲下身示意她上來,笑道,“你若是嫌在家裏無聊的話,可以來找我。刑部的卷宗給你看個夠。”

  卿如是跳上去,用手臂環住他的脖子,緊緊抱著他,閉上眼用側頰去蹭他的頸和下顎。

  月隴西微愣,稍側眸去瞧她,唇畔翹起一絲得意的弧度。他背著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月隴西……”卿如是埋著頭,喃喃道,“我跟你說,以前我有好多朋友,但是他們都離開我了,我親眼看著他們離去,後來也有沒能親眼看見的,等我知道消息的時候他們連屍體都沒剩下。那時候我很難過,可是身邊沒有人能幫我。你不許問我這是怎麽回事,我就是想告訴你,我現在把你當朋友了,你別離開我。那樣我會很難過……非常難過。”

  她正煽情著,月隴西卻忽然笑了,語調漫不經心,“唉,我也非常難過,我把你當媳婦兒,你卻把我當朋友……我覺得自己好失敗。現在心口跟針紮似的,不如你把手伸進去給我揉揉罷?”

  卿如是拿腿踢了他一下,皺眉不滿,“哎呀我跟你說正經的,你這人嬉皮笑臉怎麽一點不分場合的。”

  “哎喲,別踢我了。”月隴西邊慢吞吞地走,邊慢悠悠地笑,“我把你娶到手真是惹了一身的傷。如今你還忍心在我的心口捅刀子,什麽朋友不朋友的……我生怕你下一句就是‘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卿如是又踹了他一腳,甚輕,倒像是嬌嗔,“你初次與我見麵時若是這副德行,我肯定是不會搭理你的。”

  月隴西失笑,“我知道。”

  兩人有說有笑走回月府,恰逢天色驟黑,落起雨來。西閣裏的嬤嬤拿著傘出來迎他們,遠遠瞧著兩人不慌不忙的架勢,又急又笑,“雨淋在身上多不舒服,你們也不急。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回屋先沐浴,再喝一碗驅寒湯,免得生病。”

  “嬤嬤,您準備的是一桶水,還是兩桶水啊?”月隴西笑問,“若是一桶水,豈不是……”

  話音剛落,卿如是就踹了他一腳,“嬤嬤別理他。”

  月隴西莞爾,撩順嘴了隨意一說,此時心底倒真浮上些旖旎的思緒。

  這廂剛踏入院子,那廂便有小廝跟著來傳話,說月珩請世子過去一敘。

  “嗯?”月隴西將卿如是放下,斂起笑,挑眉問道,“知道是因為什麽事嗎?情形可嚴重?我娘在不在旁邊?”

  “郡主娘娘在是在,但局勢似乎仍是有些嚴重……”小廝低聲道,“具體是什麽事倒是不知。”

  “行了,你去回話罷。就說我剛淋了雨回來,等沐浴更衣收拾齊整了就過去。”月隴西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那小廝頷首退下。

  月隴西拉著卿如是進屋,打開衣櫥拿了兩件輕薄的素衣,“我帶你去院子後麵的溫泉玩兒罷。”

  “不是要去見你爹嗎?”卿如是把腦袋上的珠釵玉簪都取下來,用木梳捋著微潮的發,“你知道是因為什麽?”

  “猜得到幾分。我最近沒招他沒惹他,唯一做過的混賬事就那麽一件。”月隴西笑了笑,拉著她的胳膊往後院走,“走罷,別擔心了,我這一去恐怕要掉好幾層皮,倒不如在被磋磨之前享享樂。”

  既然他心底有數,卿如是也就不再說,她自己也十分好奇月隴西在國學府時說起的那片溫泉池子。

  這處四周是封閉的,綠樹掩映,隻有一條幽徑,直通溫泉池,卻被兩道交錯擺放,繡著牡丹芍藥相映開的屏風遮擋住,屏風旁放置著那顆鮫珠似的鬼工球。對岸則擺上了一方鋪好錦帛的案幾,月隴西脫了外衫丟在案幾上,隻留下褻衣,隨即抬眸笑覷她。

  池水上籠罩著熱意融融的白霧,卿如是蹲下身,用手拂開白霧,撥了撥水,溫熱的觸感讓她瞬間鬆懈下來,笑道,“好像很舒服。”

  “唔,脫了泡更舒服。”月隴西蹲下身,瞧見她的眉忽然就蹙了起來,趕忙改口道,“但是呢,料想你肯定不願意,所以就像我一樣,留一件好了。”

  卿如是點點頭,正要解腰帶,又防備地抬眸看向他,“你轉過去。”

  “?”月隴西狐疑道,“反正一會要一起下水的,何必呢。”

  “不……”她單音剛落,月隴西便抱著她齊齊滾進水中,卿如是猝不及防,以為自己要喝一大口水進去,卻不想下一刻腰肢就被他扶住。

  緊接著,他將她拖了起來,抱到腿上坐好。

  “嚇著了?”月隴西笑吟吟地拿手指逗她的下頜,“別動了,就這麽坐著。我喜歡極了這個姿勢。”

  兩人衣衫盡濕,卿如是低頭甚至能看見他腹肌的曲線,一時窘迫,沒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幫自己解腰間係帶,等反應過來時外衫已經脫至肩下。

  由於衣衫被打濕,相互黏合著,外衫被脫時便帶著裏麵的褻。衣一起向下滑。月隴西稍偏頭,視線落在她圓潤白皙的肩膀上,又遊移到她胸前的肚兜上,目光逐漸灼熱。

  卿如是低呼,慌忙把褻。衣拉回來,“不是下午的時候我才幫你……的嗎?”

  月隴西避而不答,用手指勾住她褻。衣的係繩,挽起唇角掃了她一眼,繼而盯著她腰間快被自己解下的係繩,啞聲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圓房呢?你不會真打算按照一月一回跟我耗著罷?”

  “……嗯?耗著?”卿如是訥然,“可是,我們成親之前不是說好……是假的嗎?”

  “那你嫁給我這幾日感覺如何?”不等她回答,月隴西挑起她的下頜,讓她注視自己,“嫁給我之後你還有想法去嫁給別人嗎?嗯?”

  他忽然正經起來,倒讓卿如是不知所措。但他說得很對,嫁給他之後,不要說她沒心思嫁給別人,她都沒心思去想崇文遺作的事了,整日隻想跟他鬧。

  “老實告訴我,”月隴西用唇觸碰她的鼻尖,順著向下,繞到她的唇畔,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她的唇角和下顎,卻不去吻她,輕問道,“回來之前你說讓我不要離開你……難道不是打算跟我一直過下去的意思嗎?”

  卿如是屏住呼吸,感受到氤氳的熱氣在四周升騰著,而他的氣息也似有若無地在她嘴唇和鼻子之間拂過,他的唇恰如蜻蜓點水般輕細地摩挲著,撓得她渾身發癢。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這樣勾她,讓她被吊得難受,忽然好想他用力地吻下來……忽然很羞恥地渴望他……

  耳畔有嗡鳴聲,隨著他的問題一起送入腦中,攪得她神誌不清。

  她回來前說了什麽?說要和月隴西當好朋友,於是讓他不能離開自己。但是他們怎麽可能隻是朋友呢?既然不是朋友,那自己為什麽要說叫他不許離開的話?

  “怦怦,你現在心跳很快……你知道為什麽嗎?”在卿如是不察間,月隴西已解開她的褻。衣,手攀上她細嫩的頸,想要去解肚兜的係帶,一邊上攀,一邊低聲誘導著她,“因為你已經不想跟我和離了,你覺得我很好,你想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卿如是糾結地皺緊眉,指尖攥緊了他的肩,雙。腿下意識夾緊他的腰,羞怯地咬住下唇,很認真地跟他探討,“但是……”

  她忽然出聲,嚇了月隴西一跳,狀若無事地挑眉“嗯”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手卻僵硬地停在她的肩上。

  緩會兒,方才的節奏很穩,別被她發現了。

  “但是,我們說好的隻是合作。”卿如是咬唇,低聲道,“就算我如今覺得你很好,那是不是也要隔段時間,等我確定你這個人的好不是裝出來的,免得我被欺騙了感情……”

  “哈?”月隴西眉心一皺,喉結滑了滑,“欺、欺騙感……?”

  他話沒說完,卿如是又認真道,“因為你這人不正經啊,尤其在公務上邊,你為了一己私利可以枉顧人命,我且以為你是個狗官,反正有時候我會覺得你很不可靠。我、我又是第一次跟男人這麽好的,所以害怕被騙怎麽了?”

  月隴西:“……”爺信了你的邪。

  卿如是抿了抿唇,以為自己說錯話惹他不高興了,她鼓了鼓臉,囁嚅問,“怎麽了?”

  月隴西耷拉著眼皮,硬是擠出個笑來,歎道,“沒怎麽,您好慎重啊。”

  他默然片刻,手倒向上不向上的已經不知道了,給她把衣衫掩了掩,他斟酌道:“你是對的。但本狗官不才,有一事想要請教……若是你欺騙我的感情怎麽辦?”

  “嗯?”卿如是微睜大雙眼,“我?我欺騙你的感情?”

  月隴西徑直點頭,“你勾。引我,愣是吊著我對你掏心掏肺的好,又不給我嚐甜頭,我若想要親近你,要使出千方百計才可以得逞那麽一丁點。你說你是不是在欺騙我的感情?想要把我玩弄夠了就棄如敝履?”

  “我沒有啊……”卿如是莫名。

  “那你就是承認不會棄我了?”月隴西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繼而勾起她胸。前一縷發,輕聲道,“也就是說,我剛剛問的問題,你已經間接回答了……你打算跟我一直過下去,所以才讓我不要離開你。既然如此,我們的合約就算不得數,進而推知,我們就是真夫妻了,是不是?”

  終於繞回來了。月隴西心底淌過一絲歡欣,他抬手毫不猶豫地扯下卿如是頸間的係帶,肚兜往下滑了些,卻還不足以窺見風景。

  他仰頭望著被自己一通說辭攪暈了的她,啞聲道,“既然是真夫妻,那是不是可以把圓房的事挑個時辰先給落實了……”邊說,他的唇邊滑到她的鎖骨間,輕輕啃咬著。

  異樣的感覺瞬間遍襲全身,卿如是緊抓住他的肩,身體好像已經妥協了?自己為什麽不反抗呢?

  她垂眸迷惘地凝視著月隴西,他抬手拈住肚兜邊沿,想要往下拉,但動作之前仍是先看向她,一邊試探著下拉,一邊注意她的反應。

  月隴西的心跳越來越快,他腦子發慌,手也有些抖,掌心的水不知是因緊張而出的汗,還是沾惹了溫泉的水,總之渾身都燙得灼人。

  想必卿如是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竟毫無動作。

  她的褻衣還外敞著半耷拉在她的胳膊上。他顧不得先扯外衣,微微眯眸,徑直拽下肚兜,丟到一邊去,愣是不給她現在再想反悔的機會。

  入目之景,如銀瑩圓月。

  他毫不猶豫地抬手覆上,聽得卿如是輕嚀了聲,便抬頭凝視著她,慵懶笑道,“皎月銷得半夜魂……”

  騷話剛說了一句,似有腳步聲臨近,卿如是先低呼了聲,抱住月隴西掩飾自己。

  月隴西眉一蹙,撈起素衫將她裹了,便聽得小廝隔著林子和屏風低喚,“世子,將軍等候您多時了,剛剛聽說您居然還在泡溫泉,就發了怒掀了桌子,說您是不把他這個爹放在眼裏,讓您趕緊去正堂見他……”

  月隴西:“……”

  卿如是慢吞吞地把腦袋從他頸間抬起來:“……”哦,我就說他好像起興了就忘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