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成功堵住了綠翹，噎得她啞口無聲了好一會兒。

  她眼神慌亂眨了幾下，有些舉措地搓了下手，這才低眉順眼道，“是的，我確實不知道車禍怎麽發生的，更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這些話綠翹說的聲音極低，帶著幾分賭氣的成分。

  不過她的心裏卻在拚命叫囂著，不應該是這樣的，東方柯羽不應該是這樣冷冰冰的態度！

  他應該緊張地把自己擁在懷裏，細聲細語地噓寒問暖，而不是一臉淡然處之，冷眼旁觀的樣子！

  這並不是深愛著她的東方柯羽啊，今天這到底是怎麽了？！

  綠翹仍定定注視著東方柯羽，生怕錯漏了他眼裏的任何神情，想要從裏麵找出端倪。

  然而她看了半天，仍是沒有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間的轉變，心裏更加茫然起來，之前準備好的說詞都忘了個精光。

  東方柯羽冷眼看著綠翹表演，心裏升起的隻是無止境的厭惡。

  他隻要一想到自己和這個頂著張假臉的女人過了十三年，就惡心到想吐！

  無邊的憤怒席卷了東方柯羽的理智，他憎惡地看著綠翹，語氣裏帶著濃濃的厭惡，“你精心準備這場好戲，想必已經對蘭馨和柯伽下毒手了吧？是我有眼無珠信錯了你，綠翹，我就想知道，你頂著張假臉活著，心裏就沒有半點不自在麽？”

  突如其來的話就像六月驚雷般，炸響在綠翹的耳旁，將她整個人給震得快要崩潰。

  她愣愣看著東方柯羽，整個腦海變得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該怎麽回答。

  之前晨曦初露時，綠翹想到了東方柯羽過來後的無限可能，卻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情形！

  她癡癡愛戀了半生的他，如今以一副不屑的姿態，問她頂著張假臉，心裏有沒有半點不自在？

  嗬嗬，她怎麽可能會自在？

  隻怕這世上除了她，沒有誰願意做別人的替身吧？

  誰願意自己與心愛的人朝夕相處時，隻是個替身的身份呢？

  可是她沒有辦法啊，眼前這個男人是那樣的完美，憑著之前平庸的她，根本無法吸引到他的注意。

  不然她怎麽可能願意甘願承受活剮之痛，也要貼上那層冰冷的臉皮，扮演本不屬於她的角色呢？

  她不甘心啊！

  可是沒有人在意！

  除了卑微的將自己變成另一個人，這輩子她根本沒有機會被他噓寒問暖，甚至連半個關懷的眼神都得不到！

  隻要他願意跟她朝夕相伴，別說讓她頂著張假臉，就是要壓碎她全身的骨頭，她也沒有半點懼怕的！

  她最怕的，是自己所有的偽裝被揭穿，之前醜陋不堪的本容暴露在東方柯羽麵前。

  比起切膚之痛，她更怕的是，他厭惡憎恨的眼神。

  她畏手畏腳的努力模仿楚鳳儀，她願意成為楚鳳儀的替身，變成楚鳳儀的影子，隻要他不離開她就好。

  為了他她早已經瘋魔成狂，無懼出賣靈魂，手染血腥。

  唯一最怕的，就是他的遠離……

  然而所有的擔心都在此刻出現，綠翹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整個人站都站不住，身形踉蹌了好幾下才總算穩住。

  而這期間，東方柯羽別說過來攙扶，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綠翹登時驚恐起來，驚懼地伸手去拉東方柯羽的手臂，急聲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怎麽可能會頂著什麽假臉呢？我是楚鳳儀啊，是你的鳳兒啊，你好好看看，我就是真正的楚鳳儀！”

  然而她的手還沒有碰到東方柯羽的胳膊，就被東方柯羽冷漠躲避了過去。

  東方柯羽以冰冷的眼刀逼退綠翹，這才冷聲道，“不要再演戲了，綠翹，你這樣的嘴臉讓我惡心！是我瞎了眼，居然從來沒發現你的醜惡內心。”

  “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綠翹，我是楚鳳儀啊！”綠翹拚命搖頭，用力捏著自己的臉往上拉，“你看看，這張臉皮是活得，它是真的，怎麽可能會是假的呢？你要相信我，我是那麽深切地愛著你，怎麽可能會做出欺騙你的事呢？”

  然而不管綠翹怎麽想靠近東方柯羽，都被他冷漠躲了過去。

  他始終以憎惡的眼神瞪視著綠翹，眼裏滿是厭惡，“不要再演戲了，假的到底是假的，是我太蠢沒有發現。綠翹，你這樣不隻害了自己，也害了我。這樣的我多麽的不堪，怎麽還有資格站在鳳兒的身邊呢？”

  最後這句話，東方柯羽說的十分微弱，就像即將不堪重負似得。

  然而聽在綠翹的心裏，卻像最鋒利的利刃，瞬間洞穿了她的心肺不說，還反複戳著之前的傷疤。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你覺得自己不堪？”眼淚悄然自綠翹眼眶內蓄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滾落似得。

  她的拳頭緊緊攥著，指骨早已經因為難過泛白不已。

  之前她就知道自己的本來麵容很是不堪，根本配不上東方柯羽。

  可是剛才他說不堪，這嚴重傷害了她的心……

  確實，她承認自己的相貌比不上楚鳳儀，可是不堪這兩個字，實在是太嚴重了！

  她綠翹承認自己平凡普通，卻絕對不承認自己不堪！

  她並不比任何人差，憑什麽別人有的，她綠翹不能有？！

  一股子戾氣從綠翹心頭升起，令她原本癡迷東方柯羽的眼神，變得幽暗冰冷起來。

  這個男人至今還對楚鳳儀念念不忘，看來不下點猛藥是不行了！

  綠翹橫下心來，收起臉上對東方柯羽的癡迷，緩步逼近了過去，想要摟住他精瘦的腰身，“我們恩愛了十多年，你其實是愛我的，對嗎？”

  “不要跟我提這個字眼，你不配！”東方柯羽躲避瘟疫般往一邊走，險惡地翻著白眼，“不要再自我欺騙了，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隻有楚鳳儀而已！”

  綠翹氣得跺腳，聲音都跟著尖利起來，“可我就是楚鳳儀啊！”

  “啪!”

  東方柯羽忍無可忍，抬手就給了綠翹一記重重的耳光，仇恨地瞪視著她，“綠翹，你真的令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