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鳳儀陡然黑沉下來的臉色，以及冷戾的語氣令東方柯羽有些微訝。

  他跟楚鳳儀做夫妻那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用這樣頤指氣使的口氣說話。

  尤其是現在楚鳳儀的臉上，滿是氣急敗壞的神色，哪裏還有之前的半點端莊優雅？

  就在東方柯羽心裏犯嘀咕時，跟在他身後的其中一名侍衛低聲說道，“是的王後，早上我值班巡邏時，確實看到了柯將軍。”

  楚鳳儀聽了這話急壞了，一個健步邁到那位侍衛身前，單手拎住她的衣領，沉聲質問道，“說！蘭馨是不是在他身邊？！”

  侍衛被楚鳳儀突兀的舉動嚇得呆愣在當場，眼睛傻愣愣看著楚鳳儀，半個字都回答不出來。

  “我讓你回答我的問題，你該死的在發什麽蠢呆！”楚鳳儀衝著這名侍衛咆哮著，“快點回答我的問題，柯伽是不是跟著蘭馨一起離開皇宮的！說啊！”

  歇斯底裏的咆哮聲令東方柯羽再次震驚，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衝著侍衛咆哮不已，滿眼猩紅的女人，真的是和她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楚鳳儀麽？

  記憶中的她永遠是溫柔端莊的，怎麽可能會是這個模樣？！

  “啪！”

  楚鳳儀連著追問了兩聲，都沒有得到答案，氣得再也控製不住心頭的怒火，抬手就給了那名侍衛一記重重的耳光。

  響亮的巴掌聲在皇宮內響起，也令東方柯羽徹底震驚！

  他瞪大眼睛凝視著神色猙獰的楚鳳儀，聲音低沉的厲害，“鳳兒？你……”

  楚鳳儀頓時從歇斯底裏中清醒過來，立即鬆開攥住侍衛衣領的手，尷尬地整理自己的頭發，“我剛才是不是有點失態了？”

  為什麽那個蘭馨一出現，就打亂了她的計劃，讓她失控失常。

  “不是失態，是很失態！”東方柯羽輕輕搖頭，看向楚鳳儀的眼睛不再是往昔裏的癡迷，而是帶著幾分陌生的探究，“鳳兒，剛才那個人肯定不是你，你到底是怎麽了？”

  楚鳳儀藏在衣袖裏的左手緊握成拳，臉上卻笑得格外溫柔，“怎麽可能呢？我這是在擔心蘭馨的安危，她現在不在宮裏，我怕她再出什麽事情。”

  “蘭馨？她昨晚不是睡在後宮麽？”東方柯羽成功被帶偏離話題，奇怪問道，“再說了，就算蘭馨真的失蹤，跟柯伽又有什麽關係？他總不可能會害她吧？”

  早在十三年前，柯伽暗戀著蘭馨的事情，東方柯羽和楚鳳儀就心知肚明，隻是礙於當事人誰也不肯戳破那層窗戶紙，誰也沒有多提罷了。

  如今聽到楚鳳儀將蘭馨和柯伽連在一起，東方柯羽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

  畢竟他對柯伽的人品了若指掌，相信他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蘭馨的事情來。

  東方柯羽的話並沒有令楚鳳儀微皺的眉心舒展，而是皺得更加厲害起來。

  她擰眉看著東方柯羽，輕聲問道，“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忘了喝參湯？”

  “這跟參湯又有什麽關係？”東方柯羽隻覺得心頭煩亂的厲害，不滿的在楚鳳儀麵前踱步，“那些參湯我已經喝了十三年，已經不想再喝下去了！”

  楚鳳儀臉上露出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笑得更加溫柔起來，“那可不行，當年你可是答應了我的，會陪著我一起喝參湯補身子。你要是不喝，那，那我也不喝了。”

  東方柯羽立即想起自己當年的承諾，那時候楚鳳儀於那場堪比浩劫的海嘯中歸來，身體就變得格外羸弱不堪。

  後來東方柯羽就找來神醫風習子給楚鳳儀看病，結果風習子還沒靠近把脈，就被怕吃藥的楚鳳儀給言辭拒絕了。

  直到最後，他簡直費盡唇舌，好說歹說了很久，才終於說服楚鳳儀喝點參湯補身子。

  當時為了楚鳳儀能夠喝得痛快，他更是當場答應下來，隻要她喝一天參湯，他就陪著也喝一天。

  不知不覺間，這喝參湯的習慣，居然已經持續了整整十三年。

  想起自己每天早上必喝的參湯，東方柯羽眼前突然閃過一雙湛藍的眼眸。

  那雙眼眸是那麽的溫和純粹，就像包容一切的大海，遼闊無際的藍天，令他不由自主想要就此沉、淪下去。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自從看到那個靈溪出現後，自己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之前他總覺得自己有些渾渾噩噩，就像怎麽都睡不醒似得，眼裏心裏都隻有楚鳳儀一個人。

  直到靈溪的出現，就像劃破迷霧的辰星，照亮了他迷糊的神智。

  “你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楚鳳儀奇怪地看向東方柯羽，不明白她向來無往不利的殺手鐧，怎麽這會兒不起作用了。

  之前不管她怎樣，隻要以不喝參藥威脅，東方柯羽都會百分百的立馬妥協。

  可是今天卻完全一樣，他明明聽得一清二楚，卻好像完全沒聽到似得，根本無動於衷。

  更過分的是，他就直愣愣站在哪兒，眼神恍惚的厲害，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這樣的東方柯羽是楚鳳儀這些年來從未見到過的，她頓時慌了神，走過來拉住東方柯羽的手，輕聲問了起來。

  東方柯羽仍現在那片蔚藍的眼眸裏出不來，猛地被人握住手，立即下意識甩開。

  等看清站在自己麵前的居然是楚鳳儀時，東方柯羽歉疚地笑了，“鳳兒，我剛才不知道是你……”

  “不知道是我？”楚鳳儀的眼神滿是受傷的神情，“在這整座皇宮裏，除了我，還有哪個女人有膽量敢主動握你的手？”

  “這……”東方柯羽有些詞窮，眼前閃過的，仍是靈溪那溫柔恬靜的笑臉。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自從見到靈溪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明明皇宮裏的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卻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一樣。

  尤其是當楚鳳儀靠過來時，他看著這張朝夕相處了十多年的臉，心裏卻遠沒有想到靈溪時那麽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