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呼一聲，根本來不及多感慨，立即大步朝查瑪走過去，“太好了，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說話間，洛克已經來到了查瑪的身邊，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查瑪的傷口被牽扯，痛得從昏沉間醒過來，緩緩睜開眼睛，“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那個山洞，我以為你已經……”洛克眼裏盛滿了狂喜，深情凝視著眼前臉色青灰的查瑪，“你還能撐著真是太好了，我要和你一起進那個山洞，這樣你就不會孤單寂寞了。”

  洛克驚喜的看住他，“你還有一口氣？很好，我要和你一起葬在山洞，這樣你就不會孤單寂寞了。”

  “你…你是不是瘋了！活下去…為我活下去……”查瑪就知道洛克有這個想法，緩緩搖頭拒絕，“替我……替我我看遍這世間…的繁華…求你了…”

  “不！我做不到！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洛克的淚水終於控製不住地滾落，潸然淚下，“混蛋，你怎麽能這麽殘忍，我根本做不到啊！”

  “做不到……也要……做…”查瑪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努力伸出手，摸索到洛克傷痕累累的手，“你…要聽話，不然……我……我死不瞑目…”

  說著，查瑪的手就無力垂落下去，眼神裏的光跟著四散，灰暗茫然地睜著，再沒有半點生機！

  “不！不——！”

  洛克揚天嘶吼，重重跪倒在地。

  他堅持了這麽久，終於帶著查瑪來到這已經被廢棄的地方，卻被查瑪勒令必須活下去！

  死從來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活著的那個。

  他要承載著往昔的記憶，疲憊不堪地繼續存活著。

  他已經徹底厭倦了這個世界，一心隻想隨著查瑪離去，根本沒有半點活下去的欲、望。

  “混蛋！你都堅持了那麽久，為什麽不再堅持一會兒啊！”

  “你丟下這句話就走，真以為我會聽你的麽？”

  “可惡，你給老子醒過來，有本事揮拳來打老子啊！”

  “你要是還不行，我就跟著你一起死，哪怕下去你要被你罵個狗血淋頭，老子也不在乎！”

  “混蛋！你不能這樣丟下我，拜托你再堅持下，不要就這麽把我丟下，好不好？”

  洛克的聲音從狂暴逐漸變成了央求，此時的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查瑪能繼續撐下去，讓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然而不管他如何的央求低泣，都無法、令查瑪再有半點反應。

  他垂落的手臂仍在微微晃動著，體溫卻一點點冷下去，心口處的胸膛再沒有半點波動。

  洛克緊緊擁著查瑪，淚水控製不住地流淌著，一顆顆砸在查瑪的臉上。

  “混蛋，別丟下我，快醒過來啊！”

  “拜托你看看我，就再看一眼，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查瑪，你要是再沒有反應，我真的下去找你了！”

  “求求你看看我，再多堅持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

  洛克緊擁著查瑪低喃著，聲音被山頂陡然刮起的寒風撕得支離破碎。

  然而直到他嗓子都喊得沙啞，被他抱著的查瑪依舊毫無動靜。

  他的身體早已經一點點變涼，唯有一雙眼睛仍大大睜著，不肯就此安心閉眼。

  天色不知覺暗下來，周圍寒風呼號，卷起的那些碎石沙簡直遮天蔽日。

  等月兒爬上天幕，沒有星星的星空格外的慘淡。

  洛克就保持著環抱查瑪的姿勢，僵直跪在地上。

  他已經跪了好幾個小時，心碎呼喚了查瑪很久很久。

  直到這會兒，他才終於接受，這個自己始終放不下的人，終於還是離他而去了。

  洛克低下頭，看著依舊沒有合上眼睛的洛克，臉上滿是苦澀的笑。

  到最後，他還是沒能執拗過查瑪，隻能選擇投降。

  “笨蛋，你還要將我一軍，真是過分。”

  “怕了你了，我答應你，我會連著你的那份，好好的活下去。”

  “聽到我的承諾了麽？老子說了，哪怕活著再無聊，也會咬牙撐下去的！”

  “現在，你安心閉眼吧！從今以後，我隻期望自己的壽命早點結束，這樣就能下去找你。”

  “到時候我定要跟你好好理論理論，憑什麽不讓我跟你一起離去，憑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非要讓我求死不能地活著……”

  洛克越說越哽咽，到最後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顫巍巍抬起手，輕輕覆蓋在查瑪的臉上，語氣哀傷至極，“親耳聽到了我的保證，這下你總算能安心瞑目了吧？乖，把眼睛閉上，我送你最後一程。”

  說來也怪，等洛克將覆蓋在查瑪臉上的右手挪開，之前還瞪眼圓睜的查瑪，居然真的閉上了眼睛！

  洛克的眼淚再次不受控地狂飆不已，“傻瓜，笨蛋，你就是天底下最笨的笨蛋啊！”

  “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麽不肯讓我跟去！”

  “好蠢，你真是天底下最蠢的笨蛋！”

  然而不管洛克再問什麽，查瑪已經再沒有任何的反應。

  周圍的夜靜的厲害，天空中有零星的東西飄下來，紛紛揚揚落在查瑪和洛克的身上。

  下雪了。

  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在這個月色昏暗的夜晚，鋪天蓋地傾灑下來，就像是故意安排好，烘托悲傷的氣氛似得。

  雪落無聲，而且越下越大，地上很快就是蒙上了白茫茫一層。

  就連跪坐在地的查瑪和洛克身上，也跟著沾染了蒼白，似乎要跟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

  “嗷——！”

  雪豹始終在山頂上站著，見洛克始終沒有動靜，揚天長嘯了聲，似乎是在催他。

  “走，我送你進去。”

  洛克的聲音空洞的厲害，踉蹌抱起已然冰冷的查瑪，將他放進洞開著的紫水晶洞。

  那個山洞隻露出不大的縫隙，根本看不清裏麵。

  不過就這點縫隙已經足夠查瑪藏身，洛克將他安置好，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來到洞外。

  雪豹正守在洞口，見到洛克晃了晃尾巴，似乎在詢問下麵該怎麽做似得。

  洛克捂住痛到快要碎裂的心口，逼著自己下了命令，“豹兒，麻煩把洞口給封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