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你有沒有看出什麽。”

  瑪德。

  瑪德伯爵，法國全權公使。

  他和英國駐華大使藍浦生見麵。不見麵不行，隨著高橋是清訪問中國，中日兩國簽訂了一係列的合作協議。

  日本現在是真的窮。每年從中國引進大批的資源，需要海量的資金。現在日本每年為了還貸款，光是利息就是驚人。

  日本財政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錢。

  現在日本能夠拿出來的也就是造艦方麵的技術。因此這一次高橋是清來到中國，又是用不少的造艦技術來換取中國資源的出口。

  當然這些都隻是關於經濟方麵的合作協議。

  這不算什麽。

  最讓英法兩國不安的不是中日之間的經濟協議，而是兩國目前表現出來的態度。

  最近中國民間和日本那邊，都開始興起“亞洲是亞洲人的亞洲”這個話題。報紙上吵得很熱鬧。甚至有人提出黃種人對抗白人這樣的話題。英法兩國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知道日本目前有北進和南下的爭吵。

  南下是什麽。

  英法兩國明白，日本因為在東北受到挫折，最近把目光放在了東南亞。而東南亞是誰的地盤，那就是英法的地盤。

  在東南亞荷蘭隻有荷屬印度支那，美國有菲律賓。

  除了他們兩個國家其他都是英法地盤。

  “中國太狡猾。”

  藍浦生臉色不好看。

  叛徒。

  英國對於日本非常不滿意。當年日本能夠在東亞崛起，是有英國一大功勞的。當然英國也不會雷鋒。當年英國之所以支持日本的崛起，就是為了養條狗，來平衡遠東的形勢，主要是為了牽製俄羅斯，當然還為了保障在中國的特殊利益。限製其他歐美列強在遠東的實力。

  所以才有後來的英日同盟。

  可是日本實力逐漸強大之後，就開始擺脫英國。到了《華盛頓會議》之後，英日同盟就徹底結束。本來打生打死的中日兩國，突然找到了一個新的共同話題。

  亞洲。

  中國政府最近更是公開表示反對各種形勢的殖民。

  這直接就是衝著英法。

  隻不過現在來說，中國隻是嘴上嚷嚷，並沒有什麽實際行動。美國是利用經濟實力壓迫英法，蘇聯更是直接輸出革命。因此英法還沒有時間和中國計較。

  英法目前主要的敵人是蘇聯。

  “爵士，日本會不會真的南下進攻南洋地區？”

  瑪德是比較著急。

  上一次被中國揍了一頓，讓法國明白，法國在法屬印度支那地區實力有限。特別是最近剿滅越南反抗力量，效果一直都不好。

  因此法國也在加強在法屬印度支那的實力。和中國衝突的時候，法國在越南地區隻有兩個團的外籍兵團。但是自從被中國胖揍一頓之後，法國加強了在越南的軍事實力。目前法國在越南擁有法軍兩個團、外籍兵團兩個團，還在越南全副武裝偽軍五個團。

  擁有的正規軍超過萬人。

  可以說是大大加強在這裏的實力。

  可就算是是如此，這點實力和中國、日本相比，那就什麽都不是。因為中日兩國是亞洲的大國，擁有強大的實力，分分鍾能夠調動十多萬部隊進入越南。因此法國在遠東的這點實力，根本就不夠中日兩國看的。

  “有這個可能。”

  藍浦生點頭。

  但他倒是沒有跟瑪德這樣緊張。

  想了想道：“不過就算日本想要南下，也不是一兩年之間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日本自從1923年被中國在東北擊敗，經曆關東大地震之後，這幾年一直在縮減軍隊開支。陸軍這些年更是沒有完全恢複，到現在才有二十來萬軍隊。日本的幾個軍艦計劃，這幾年也都擱淺，根本就沒有新的軍艦出來。因此他們就算真的想要南下，沒有幾年的恢複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用太過擔心。”

  藍浦生鎮定。

  這倒不是藍浦生比瑪德厲害，而是因為藍浦生比瑪德有底。

  因為英國在遠東地區還是有些實力的。而且英國在新加坡地區還有強大的艦隊，雖然不如日本海軍強大，但也是相當強大的艦隊。

  而且英國還有印度這個殖民地。真的著急，可以輕鬆武裝十幾萬、幾十萬殖民地部隊參戰。因此並沒有太過畏懼日軍。

  “爵士，如果日本真的南下，我們要怎麽辦？”

  “我們就如實上報，讓國內的人決定。我們還是要跟中國談談，看看中國的態度。”

  如果真的要打仗，到時候就不是他們這些駐華公使能夠決定的。還是需要兩國政府親自考慮。至於他們隻能是和中國談談。

  現在遠東地區的事情，中國的話語權是很重要的。

  中國。

  相比起日本，藍浦生更關注中國。因為中國實力發展太快，已經超過所有人的預料。看看前段時間，因為1928年澳門的租借到期，中國從葡萄牙收回澳門。

  不聲不響。

  甚至中國都沒有怎麽報道，因為對於中國來說這事情太小。但正是中國這種不在乎的表現，讓藍浦生更加擔心。

  因為藍浦生知道中國和葡萄牙談判的一些細節。

  中國代表很不客氣的告訴葡萄牙。如果到時候按照合約把澳門還回來，除了沒收那些葡萄牙殖民政府的資產之外，葡萄牙公民的生命安全、財產安全中國都給予保證。

  但如果葡萄牙不給麵子，不把澳門還回來，那麽中國軍隊進入澳門之後，所有葡萄牙人和政府的財產全都沒收。

  葡萄牙一個小國，哪裏禁得起中國這樣嚇唬。甚至租借期還有幾個月，但他們都沒有等，直接就交還給了中國。

  這才是實力。

  因此藍浦生一直在關注中國的表態。看看中國要怎麽做。

  …………

  “尹司令，我們可是過來取經的。”

  沈鴻烈、陳紹寬在青島見到了尹昌衡。

  論年紀，沈鴻烈比尹昌衡大了兩歲，目前已經是四十六歲，尹昌衡才是四十四歲。沈鴻烈目前是渤海艦隊的司令員，是海軍中將。不過論地位他是遠遠比不上人家尹昌衡的。

  尹昌衡是辛亥革命的功臣。

  在陸軍當中有一大堆的同學、老部下，目前都是陸軍實力派人物。不說他的那些程潛這樣的士官學校的同學，就說說尹昌衡在四川時候的手下。

  就如孫兆鸞，目前都已經是要混到軍長級別。還有尹昌衡的學生劉湘，也已經是師級軍官。那個潘文華，都已經是軍級幹部。

  尹昌衡在成為空軍司令之前，曾經更是全權負責過西藏事物。為穩定中國邊疆是做出過大貢獻，甚至曆史上可以評價為功在社稷的人物。相比起來沈鴻烈雖然是海軍中將，但不管是資曆還是實力，遠遠不如尹昌衡。

  “兩位嚴重了。我是個外行，哪能指導你們。總統，他高看我了。”

  尹昌衡謙虛很多。

  “尹司令，你們空軍在五年前在東北大出風頭。打的日軍抱頭鼠竄，我們可都是非常羨慕的。”

  大家並不熟悉。

  因此互相吹捧一下。

  中國空軍這幾年的發展是非常快的，目前擁有各類飛機七百多架。目前在編有十個空軍師，而且還在發展當中。

  中國空軍的計劃是，在1932年之前擁有十五個空軍師，超過一千架的飛機。

  裏麵包括殲擊機師，轟炸機師。

  目前主要是這兩種。

  到時候中國空軍實力，甚至是可以在世界強國當中排上號的。比日本強大很多。

  “兩位坐。其實我是一個外行，對於海軍作戰完全不清楚。因此我說什麽，都是外行話。如果有點幫助，那麽你們就聽。如果說的不正確，你們就忘記。”

  “尹司令，你謙虛了。”

  “航空母艦？具體怎麽打仗我不清楚。因此我就談談關於戰爭的發展模式。從冷兵器時代進入熱兵器時代之後，最先開始的是排隊開槍打仗的模式。後來重機槍的出現，這種戰爭模式徹底結束。歐戰的時候，塹壕戰的發展，就變成了大炮、機槍的天下。”

  這是陸軍的發展簡史。

  沈鴻烈和陳紹寬雖然是海軍，但對於這些簡單的曆史是清楚的。隻不過兩個人都不明白尹昌衡到底要說什麽，因此都是仔細的聽著。

  “現在呢？我們在東北和日本交手，兩位應該清楚。空軍的出現，讓戰爭形式又出現一個巨大的變化。首先進攻的半徑就大不同。從冷兵器時代的弓箭，到後來的步槍，再到後來的大炮，一次一次的變化除了威力，增加的都是攻擊的半徑。以前是十幾米，後來是幾十米、幾百米，到上千米的進攻。現在飛機的出現，把這個進攻半徑又擴大了很多倍。”

  聽到這裏，沈鴻烈和陳紹寬兩個人都是點頭。

  對。

  就是這個。

  他們這些年輕軍官支持航空母艦的發展，除了張學文大力支持之外，就是這個原因。航空母艦的出現讓海軍的進攻半徑大大增加。

  是一個可以徹底顛覆海軍作戰的武器。

  “當然萬物都相互克製，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無敵的武器。轟炸機出來之後，為了對付轟炸機出現殲擊機，也有高射炮。但這隻是戰術層麵的問題。從戰略來說，飛機的出現完全打破原來的作戰模式。歐戰的時候，塹壕戰非常普遍。大家擺上幾百門、上千門大炮互相轟炸，然後重機槍掃射。也出來了坦克，都是為了撕開對手的塹壕。但是飛機發展之後，如果你還是原來的戰法，我們的轟炸機會叫你的大炮、重機槍的部隊嚐嚐什麽叫轟炸。而且你的大炮、重機槍對於飛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作用，你的進攻和飛機也不搭邊。因為飛機的作戰半徑太長，大炮根本就無法轟炸。”

  尹昌衡當空軍司令十年時間，對於空軍作戰研究很深。

  “海戰我雖然不清楚，但戰爭的原理我認為是相同的。以前的海軍作戰，應該是和陸軍一樣，都是大炮來決勝。軍艦應該是看誰的大炮更強，誰的防禦更強，誰的速度更快。這應該是傳統的海軍作戰模式。但是飛機出來之後，飛機可以從很遠的地方飛過來，轟炸你的軍艦。你的軍艦怎麽去防禦這些飛機。而我想航空母艦就是一個移動的飛機場。航空母艦可以在對手的軍艦沒有發現你的時候，甚至無法威脅你的時候，航空母艦的飛機已經可以轟炸對手的軍艦。這樣的情況之下，海軍的作戰方式豈能不出現變化。是不是如此？”

  “對。”

  沈鴻烈點頭。

  然後興奮的道：“尹司令，你說的太對了。這就是航空母艦的作用。如果我們的航空母艦能夠帶著幾十架飛機，那麽帶來的效果會有多大。我們現在購買的那一批戰列艦，如果碰到航空母艦飛機的轟炸，能跑哪裏去。直接就會成為航空母艦的靶子。”

  “其實不僅僅如此。”

  尹昌衡想很多問題真的是天馬行空。

  雖然不是海軍將領，但當談航空母艦的時候，卻興奮的道：“兩位想想。目前的海軍隻是海軍，他們對於陸軍的幫助有限。他們最多就是占領別人的港口，最多就是運送部隊上岸。但是一旦擁有航空母艦，那麽航空母艦停在港口。航空母艦的飛機可以隨意的轟炸進攻範圍之內的目標。這是可以直接配合陸軍進攻。如果我們和日軍在東北交手的時候，日本擁有幾艘航空母艦就停留在大連地區。那麽他們的飛機也可以過來轟炸我們的部隊。航空母艦的出現，會大大的增強攻擊力。”

  “是啊。”

  沈鴻烈和陳紹寬都沒想過航空母艦還有這樣的功能。

  “我是陸軍出身，用陸軍的思維考慮問題。如果我們陸軍擁有一個移動的飛機場，那麽給他配套一係列的軍隊。包括重炮部隊、陸軍、坦克部隊、高射炮部隊，這樣我們能夠防禦天上的飛機、可以進攻、可以防禦。而我們的飛機卻隨時隨刻飛起來轟炸他們。”

  “對，對。”

  沈鴻烈突然拍了拍額頭，道：“航空母艦，這是可以成為旗艦的。給航空母艦配套驅逐艦，防禦潛艇的攻擊。驅逐艦按上高射炮，來防禦其他航空母艦的空襲。也配備戰列艦、潛艇之類的來保護航空母艦，這樣圍繞著航空母艦就能夠成為一個強大的艦隊。以後我們的海軍就以航空母艦為核心，組建配套的艦隊。厚甫，回去之後就這樣訓練航空母艦。”

  雖然尹昌衡並沒有說什麽。

  但是沈鴻烈從尹昌衡這裏已經是得到了充分的啟發。

  “沈司令。其實我們空軍和海軍是可以密切配合的。就如以後我們要光複台灣，到時候海軍和空軍就需要配合。”

  “是。應該的。”

  沈鴻烈很高興。

  沈鴻烈是目前海軍高層當中，比較支持發展航空母艦的。所以中國目前第一艘航空母艦交給了渤海艦隊，如果沈鴻烈沒有弄出什麽成果，到時候沈鴻烈的海軍生涯就此結束。

  當然沈鴻烈知道，自己一旦在航空母艦這裏有大成果，到時候張學文的承諾就不是簡單的承諾。

  自己是真的能夠成為海軍司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