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言論自由
作者:隨遇而安寫手      更新:2022-03-25 13:35      字數:3500
  “這是報紙嗎?這簡直就是低俗的下流小說。有事說事,有新聞就報道,這算是怎麽一回事情。”

  張學文用力的把報紙直接摔在地上,然後道:“仙霞兄,你的宣傳部是怎麽管理全國媒體的。這是一個報紙嗎?讓人看到了,簡直是笑掉大牙。”

  “這樣的事情必須要管。”

  徐宗漢非常生氣。

  “就是。”

  婦聯代表來了一堆,唐群英、何香凝、陳竹君他們都來到會議場所。

  “言論自由,我們在……”

  寧調元剛說張學文就擺擺手,道:“自由,自由,不是毫無節製的自由。自由是相對的,從來不可能有絕對的自由。自由必須是法律框架之內的自由。報紙,報紙是什麽。他的自由是言論自由,是說真話的自由。而不是寫這種亂七八糟的自由。造謠的、抹黑別人的、攻擊別人的,這些不是自由,不在保護範圍。”

  “你們宣傳部應該是製定出媒體規則。要審查一下報紙媒體的資質,看看他們有沒有資格發行報紙。然後也要定期的檢查一下,怎麽能讓這樣汙穢的東西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報紙上。簡直是亂彈琴。”

  張學文和寧調元兩個人相處十多年,一直都是配合默契。

  但這一次張學文是真的生氣。

  不是一般的生氣。

  言論自由,不是讓這些報紙瞎扯淡的。這哪裏是報紙,完全是寫黃色小說的。這份號稱是“中國新聞報”,名字寫的相當牛氣。

  但裏麵的內容低俗不堪。

  “希陶姐,官司打的如何了?”

  “法官認為是此案是姘居性質,既無合約文件,又沒有生男育女,雙方隨時可以分手,和正式夫妻的關係完全不同。案子撤銷,不予受理。”

  “哼。浪蕩子弟,無情無義。”

  張學文冷哼一聲。

  報紙之所以這麽熱鬧,是跟一件事情有關。那就是辛亥革命的時候風雲一時的沈佩貞狀告魏肇文“賴婚”,引起了這場風波。

  沈佩貞在辛亥革命之後也是政治圈炙手可熱的人物。

  和其他同盟會女將投奔人民黨不同,沈佩貞則是選擇投奔袁世凱。他希望袁世凱這個大總統能夠實行男女平等。當時的沈佩貞在北京可謂是風雲一時。

  她在自己的名片上寫上“大總統門生沈佩貞”,旁邊寫著“原籍黃陂,寄籍香山,現籍項城”。這是有典故的,因為沈佩貞曾經在北洋學堂念書,而北洋學堂就是袁世凱創辦的,所以沈佩貞直接表示自己就是袁世凱的學生。

  而旁白的意思更簡單。

  沈佩貞表示自己跟目前共和黨理事長黎元洪是同籍同鄉,又是在孫中山的祖籍香山長大,目前則是生活在袁世凱的故鄉。短短幾句話,就跟一堆民國名人有了聯係。

  袁世凱看到這個名片之後,也是認可沈佩貞是自己的學生。任命她為總統府顧問,此後沈佩貞在北京可謂是風光無限。她拜九門提督江朝宗為幹爹,奉段芝貴為叔父,行事越發肆無忌憚。

  有一次命京城警廳衝進某豪門抓賭,抓到交通總長一名,參謀次長、財政次長各一名,關了一小時才放。可謂是毫無顧忌。

  甚至有消息表示,沈佩貞要成為袁世凱的第十六房姨太太。

  後來二次革命人民黨勝利,沈佩貞並沒有留在北京。因為很多人指責她叛變革命,和袁世凱的北洋軍混在一起。這讓性格剛烈的沈佩貞一怒之下就離開北京。

  在上海很快就認識了一個人,那就是魏肇文。

  魏肇文此人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清末一品重臣,大名鼎鼎的魏光燾的第三子,從小就是才氣縱橫,少年才子。1902年的時候去日本留學,1905年加入同盟會。在湖南公子圈也是名氣很大。

  此人在日本留學的時候和蔡鍔是拜把子兄弟,華興會成立的時候他是華興會創始人之一,湖南士紳共同合作成立湖南圖書館的時候魏肇文是第一任的館長。

  孫中山、黃興在日本的時候,也是不停的拉攏魏肇文。

  這就是魏肇文。

  後來國民黨成立,他還是國民黨湖南支部負責人,雖然此時的湖南在人民黨的手中。而且魏肇文還是第一屆眾議院議員,今年才三十一歲。

  翩翩美少。

  沈佩貞是辛亥革命之後的革命女將,魏肇文是翩翩美少,兩個人幹材烈火就好上了。當時魏肇文還給沈佩貞一些定情信物,可是不到半年魏肇文就離開沈佩貞。

  然後沈佩貞找他,魏肇文不搭理他。

  所以才有了沈佩貞狀告魏肇文“賴婚”。可是本來隻是一個普通的事情,但因為兩個人都是名人,所以轟動整個中國。所有的報紙都爭相報道。

  這個叫“中國新聞報”的報紙,不去報道這則新聞,反而是寫了一大堆的下流文章。幾乎把沈佩貞的故事寫成了金瓶梅,甚至比金瓶梅還要露骨,跟後世寫的黃色小說沒什麽兩樣。

  這才是張學文生氣的。

  這可是報紙。

  報紙能這麽寫嗎?

  “他們到底有沒有結婚?或者說魏肇文到底有沒有以結婚為目的,和人家好上的。”

  “魏肇文寫了求婚對聯。”

  張學文皺了皺眉。

  沈佩貞,張學文甚至已經記不太清楚長什麽樣子。不過張學文還記得一點,那就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非常驚豔,的確是非常漂亮。

  那都是好幾年之前。

  本來這樣的事情,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紀都不是什麽問題。大家男女談戀愛同居也是非常平常,談著談著不滿意就直接分手。

  法院也不會理會這些東西。

  但現在不一樣。

  同居?

  除了青樓妓女,哪一個女人是你可以隨便睡完,就抹嘴不承認的。如果那樣那個女人估計隻有抹脖子上吊一條路可以走。

  畢竟這幾百年都講究,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女人如果沒什麽名分被男人睡了,以後怎麽出去見人。更何況是沈佩貞這樣的名人。

  “希陶姐,其實這些事情的確是很難用法律界定。我們可以批評魏肇文,可以從道德上譴責他,但也僅僅是如此。法律並沒有規定這方麵的問題。畢竟他們開始是你情我願,戀愛自由,也是婚姻自由。我們總不能說魏肇文最後不娶她,就說這是犯法。”

  今天這些婦聯女將來到張學文這裏,就是希望張學文出麵解決這個問題。

  在她們看來,沈佩貞之所以敗訴,就是因為男權社會,男人的權利太大。沈佩貞雖然和大家走的路不同,但大家跟她畢竟有交情。

  不能看著她這樣敗訴。

  所以徐宗漢、唐群英、何香凝這些人就來張學文這裏要說法。

  “不,總統,我認為他是犯了法律的。”

  何香凝站起來直接反駁張學文的話。

  “何主任,請講。”

  張學文苦笑。

  隨著張學文的權威日盛,在公開會議的時候,已經很少有人敢隨意的反駁張學文。雖然這不是張學文希望的,但的確是如此。

  大家有意見都是會私下跟張學文反映。

  因此平常開會的時候,張學文在開會之前是絕對不會表態的。都是讓大家討論,最後才總結。因為一旦張學文先說話,那麽就算有不同意見,大家也不會表達出來。

  可是這些革命女將才不管那些。

  “他以結婚為借口騙取沈佩貞的身體,本身就構成詐騙罪。他是先有結婚的成諾,才會讓沈佩貞心甘情願跟著他。但他最終沒有完成結婚的成諾,那麽這就是一個詐騙。”

  何香凝這麽一說,張學文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詐騙?

  “這……”

  張學文想了想道:“這個我不好判斷。而且就算真的是詐騙,也不應該是我來判斷,我來下命令。法院自然有法院自己的程序。”

  “這怎麽行。”

  唐群英立馬拍桌子站起來。

  “希陶姐,你冷靜一下。你們看這樣行不行。你們不是認為這是詐騙嗎?你們完全可以再次向法院提起訴訟,你們婦聯可以支持沈佩貞。而且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你們還可以多多宣傳關於男女平等、男女平權。”

  “哼,好。這個案子,我們婦聯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魏肇文這個浪蕩子,以為就這樣結束,想的太好了。”

  幾個人看到張學文不想插手,因此立馬就退出了會議室。

  張學文總算是舒口氣。

  這件案子,其實張學文真不好說什麽。你魏肇文白睡了人家半年時間,也不給人家一個名分,本來就已經是混賬。但是他雇了一個律師,竟然口口聲聲的表示魏肇文給沈佩貞的求婚對聯是寫給妓女的。

  因為在那裏魏肇文寫了一句,送給沈先生這樣的字。

  在上海,不少嫖客對上海妓女就是稱呼“先生”的。所以律師就表示,魏肇文從來沒有寫過求婚對聯,魏肇文就是把沈佩貞當成是上海妓女。

  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齷齪不堪。

  但說起來人家魏肇文和沈佩貞也是你情我願,自願同居的。還能真判魏肇文詐騙,這個也不怎麽對。如果一旦開了這樣的先例,那不就是說以後隻要是男女不合,女人就可以告男人詐騙。

  這怎麽行。

  “仙霞兄,剛剛我的語氣有些重了。”

  “不,你說的對。”

  寧調元搖搖頭,道:“這樣的報紙的確不應該公開發行。是我們宣傳部的責任。”

  “仙霞兄,我還是那句話。言論自由不是胡說八道的保護傘。對於這些捏造事實的、誹謗造謠的、攻擊人身的、包括這種低俗不堪的,你們要具體弄出管理辦法。還有對於全國的報紙你們要進行一次摸排。包括背後是誰支持,有沒有外國的資本,大概的情況我們還是要掌握。不能讓這樣的報紙堂而皇之的出現。沈佩貞不管怎麽樣,當年也是為辛亥革命流過血的人,為男女平等奔波多年的人。豈能讓他們如此汙蔑。”

  “我知道了。”

  “有好幾家這種低俗的報紙。你們要盡快的整頓,然後在報紙上要點名好好的批評他們。刹住目前報刊這種低俗之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