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張學文頭疼。

  在這一次的事情當中，張學文是晚了一步。袁世凱那邊的動作最快，特別是王占元突然攻占潼關，然後直插西安。隻要王占元的部隊進入西安，那麽大局已定。

  這就是現在的情況。

  西安一次內亂，讓陝西革命軍損失太多軍隊。張學文真的沒有多少信心，他們能夠擋住王占元的部隊。王占元是跟著馮國璋南下打武昌的。

  隻不過陝西突然起義，所以王占元的部隊攻打潼關。但是幾次攻擊，都未能夠拿下潼關。

  可是隨著陝西內亂，王占元的部隊輕易拿下潼關。然後從潼關直插西安，速度實在是太快。

  袁世凱是臨時大總統，雖然還沒有就任。

  但袁世凱以西安大亂，平定西安混亂為名義，那麽王占元進入西安就有合法性。隻要王占元的部隊進入西安，到時候以北洋軍強橫的實力，西安就逃不出北洋軍的手掌心。陝西就跑不出北洋軍的手掌心。

  而且袁世凱再怎麽說很快就要就任臨時大總統，隻要王占元占據了西安，到時候就有很多借口控製陝西。可以名正言順的任命北洋係的將領擔任陝西都督。

  而相比起來，張學文這邊的動作就慢了很多。

  張學文的部隊離西安其實也不遠。可是動作沒有人家王占元快，而且張學文目前也沒有名義進入陝西。畢竟張學文隻是西南巡閱使。

  張學文雖然也可以用平定內亂的名義進入陝西，但在合法性上完全不如北洋軍。

  而且袁世凱和南京已經達成停戰協議，這個時候張學文也不好破壞。張學文的部隊如果沒有任何的名義進入陝西，到時候一定會被人詬病。

  可是張學文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陝西落入北洋軍的手中。

  “二庵將軍，你認為現在應該怎麽辦？”

  陳宧已經是進入了張學文這裏，擔任張學文指揮部的秘書長。其實就是張學文的私人幕僚長。

  “陝西方麵不是希望胡景翼的部隊回來幫忙。既然如此，我們就大大方方多派人進入陝西幫助他們。反正就跟這胡景翼的部隊一起進入，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這樣不會有問題嗎？”

  “就看你派的人是誰。我聽聞目前擔任十一師師長的孫嶽和陝西革命黨第一人錢鼎是同學，關係匪淺。”

  張學文點點頭。

  是啊。

  明目張膽的派兵過去，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並沒有什麽合法的名義。但是可以跟隨胡景翼的部隊，一起進入陝西。他們還能夠趕走不成。但為了不激化矛盾，派出一個和陝西革命黨關係不錯的人。

  這樣張學文的部隊，就能夠以陝西革命黨邀請自己平定內亂的說法，派部隊進入陝西。不管別人信不信，隻要有個借口就可以。

  其實都是如此。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給你的行動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

  “鳴階，記我命令。”

  “是。”

  “任命程潛為平陽鎮守使，下轄平陽府、隰州、霍州、沁州。所在部隊改編為第九軍，程潛擔任第九軍軍長，孔庚擔任第九軍參謀長。季雨霖的部隊改編為三十六旅、彭光烈的部隊改編為三十七旅、劉樾西的部隊改編為三十八旅、鹿鍾麟的正定起義軍改編為獨立第七旅、馬鴻逵的騎兵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騎兵第一團。”

  “是。”

  張學文要讓程潛牢牢地釘在山西。趁著現在袁世凱和南京在扯皮的時候，有些事情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袁世凱也沒有權力，隨隨便便的更換地方指揮官。

  “胡景翼的部隊回防陝西。為了感謝陝西革命軍對於我們救援正定起義軍做出的幫忙，我們也願意幫助陝西革命，幫助陝西部隊平定內亂。季雨霖第三十六旅一百一十四團，彭光烈三十七旅一百一十七團，馬鴻逵的騎兵第一團，組成西南支援軍，跟隨胡景翼的部隊一起進入陝西。孫嶽趕到延安府，擔任這支支援軍的總司令，全權負責支援軍的軍事行動。但懋辛擔任此次支援軍的參謀長。”

  “是。”

  三個團四千人的部隊，雖然人數比較少，但實力還是不錯的。張學文挑選的都是精銳部隊。

  季雨霖的一百一十四團是漢口保衛戰走出來的部隊，團長是方虎，也就是從廣西帶著部隊投靠到張學文這裏的那個人。在漢口保衛戰的時候表現非常出色。

  正是因為漢口保衛戰的表現，他的部隊編入了季雨霖的警衛旅當中。而且他的團，編入了不少講武堂的畢業生，還有他從廣西帶來的學生軍。

  文化水平也相當高。

  基層軍官也一點不缺，武器裝備更是全軍最好的。

  而彭光烈三十七旅的一百一十七團，是孫兆鸞的團。孫兆鸞此人是四川新軍著名的大老粗，但卻喜歡咬文嚼字，充作一個文化人。因此關於他的笑話很多。

  他去探望友人母親疾病，勸病人多保重，說：“你老人家要保暖思淫欲。”。還有把“馬革裹屍”念成“馬革裏屍”，把“開個追悼會”念成“開個追掉會”等等。

  因此他的外號就是“別字將軍”，還有人給他做成對聯。

  山管人丁，水管財，草管人命：

  皮裏袍子，布裏褲，馬革裏屍。

  當然大老粗孫兆鸞不懂這是有人諷刺他，還把他掛起來跟人家炫耀。

  不過別看他是個大老粗，也是正兒八經四川武備學堂畢業的。帶兵就一個字，猛。猛衝猛打，是尹昌衡非常欣賞的手下猛將。

  馬鴻逵就不用說。

  目前張學文的部隊是缺乏騎兵的。馬鴻逵帶領的騎兵是張學文這裏唯一一個建製非常完善的騎兵部隊。畢竟這是改編振武軍騎兵營的部隊。

  馬鴻逵他們都是天生的騎兵將領。

  騎兵帶的非常不錯。

  …………

  “耀庭，前麵的部隊防守如何？”

  王占元並不是非常著急。

  應該說北洋軍的這些高級將領都是如此。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在中國就沒有能夠抵擋得住北洋軍的。北洋軍是中國最強大的軍事力量。

  至於唐天喜的第五協被殲滅，並沒有讓北洋軍將領有什麽感想。因為他們心中都是認為第五協被殲滅完全是唐天喜的責任。唐天喜一個男寵，帶兵打仗本身就是笑話。

  因此他們並沒有因為第五協的事情，就改變他們對於其他部隊的輕視。

  不過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自信心，他們打仗的時候，都是氣定神閑。

  王占元攻破潼關之後，接連突破華陰、華州，逼近渭南。到這裏陝西革命軍的這裏開始布置防線，王占元讓自己手下的標統王金鏡攻擊一下他們的防守線，看看他們的防守情況。

  “戰鬥力不差。”

  王金鏡今年四十九歲，現在才是一個標統。但同樣正是因為他四十九歲才成為標統，他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袁世凱小站練兵的時候，他就是第一批人。

  南方軍隊擴編太快，因此團長這個職務都爛大街。二十來歲沒打過仗的團長一批接著一批，估計南方軍隊的團長當中有四分之三是沒有打過仗的。甚至連土匪都沒有剿過。

  可是北洋軍這邊卻不同，大部分都是打過仗的老將。

  對於精銳的北洋軍來說，標統是一個一點都不低的職務。王金鏡從最低的職位開始到現在的標統，是打過很多次仗的。隻要簡單接觸一下，就能夠大致判斷對方的實力。

  “對麵的部隊很雜，裏麵有一直和我們對峙的張鈁部隊。還有一些其他的部隊，不過戰鬥力都比不上張鈁的部隊。武器就更差。”

  “應該就是如此。”

  王占元點點頭。

  “陝西這邊本來就不富裕，也沒有多少武器，也沒有多少部隊。他們擴編部隊如此快，武器當然極其缺乏。張鈁能夠擋住我們，還是靠著潼關這個天險。渭南這裏可沒有潼關。”

  潼關。

  那裏是真的很難攻破。

  如果不是潼關，張鈁就算再怎麽厲害，他手底下那點人怎麽可能擋住王占元。王占元帶領的第三協，兵力雄厚。第三協擁有步兵兩標，騎兵一標，炮兵一標，工程兵一個營。第二鎮百分之七十的兵力都在這裏。他南下的時候部隊兵力甚至是超過八千人，不過這幾個月征戰之後傷亡超過千人。

  因此這一次來陝西的時候，他又在河南補充了當地的一些巡防營，把部隊再次擴大到八千人。

  “崔霈的炮兵到了沒有？”

  “已經到了。”

  “告訴崔霈，把炮兵給我架上。先好好地轟他們再說。”

  “是。”

  一群烏合之眾。

  王占元和張鈁的部隊對峙很長時間，王占元很佩服張鈁。但是對於張鈁率領的陝西革命軍的裝備卻是嗤之以鼻。要不是有潼關天險，張鈁率領的那些部隊根本擋不住北洋軍。

  渭南南部為秦嶺山地，海撥800～2400米，中部偏南是黃土台塬，海撥600～800米，中部和北部為渭河平原，海撥330～600米。

  而北洋軍進擊的方向就是大平原，根本就沒有多少防守之地。

  在這樣的地區打仗，對於防守一方絕對不能說多麽有利。王占元要先轟他們，讓他們領教一下大炮的威力。王占元的第三協南下打仗，可是把第二鎮的火炮一個不拉都帶來了。

  總共54門大炮。

  讓他們看看大炮的威力。

  “耀庭，轟完之後衝一衝。看看到底哪一塊是薄弱地區。隻要找到薄弱地區，把機槍連給我弄上去。壓製他們的火力，然後衝一下，攻破薄弱點。”

  “是。”

  王金鏡點點頭。

  北洋軍進攻漢口的時候，漢口那邊都是正規軍出身，武器裝備也非常好。但北洋軍也一點沒把他們放在眼中。更何況是眼前的這些烏合之眾。陝西新軍大部分都是哥老會的武裝，哥老會退出西安之後，陝西革命軍其實並沒有正規軍。

  也隻有張鈁的部隊實力不錯，還有馬玉貴的部隊。

  但武器都不好。

  在平原地區硬碰硬，武器裝備的劣勢會更加明顯。

  王金鏡下來之後，招手讓年輕的軍官上來。

  “馨遠，待會不要衝的太猛。隻要試探一下他們的防禦強度，看看他們防禦的弱點就可以。”

  “是。”

  二十六歲的孫傳芳點了點頭。

  北洋軍的戰術能力很強，隻要簡單說一下，孫傳芳就明白什麽意思。孫傳芳其實也是士官學校的畢業生，和程潛、李烈鈞他們是同學。

  這些士官畢業生如果去南方新軍，都是高官厚祿。但是留在北洋軍的位置都不會太高，因為北洋軍是一個成熟的體係。這些剛剛畢業的學生，都要在基層鍛煉。

  這也是北洋軍實力強大的原因。

  相比起來很多南方新軍的高級將領都是士官學校畢業之後，就直接擔任高級將領。一群隻是剛剛畢業的書生，就擔任如此高級位置，戰鬥力怎麽會強悍。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