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絕密文件的最後下落
作者:風卷紅旗      更新:2022-03-25 13:26      字數:4689
  “這條奸猾的柴狗難道嗅到了什麽不成?那就有點麻煩了。”

  譚燎原閑下來仔細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兩人的交鋒,相互地試探,尋找著對方的破綻,特別是在對將來蘇修解體研究的問題上,譚燎原反思著自己的反應有沒有出什麽問題。進組以後,隨著工作的開展,他也接觸到並了解了許多“蝴蝶來信”裏的內容,雖然比不上那三個人,他也沒有立場和理由去從林千軍那裏去打聽,但是僅僅是組長指縫裏漏出來的那些,比如蘇修要亡,就足以讓譚燎原每每仔細想起來,都覺得非常地恐怖和驚悚,深感工作壓力很大。

  這不是平常工作中接觸的那些機密,而是關乎國運未來的一次挑戰,剛才在木先生的辦公室裏,他差點就要穿幫了,會不會反應得過火了一點,隻要嚇得噴茶就行,帶翻茶杯是不是自己真的失手了?木先生會不會發現自己努力掩飾的那一絲真正的驚恐,從而推衍出更多的內容。

  譚燎原皺著眉頭,小組的存在在情報係統高層圈子裏還是有特定的人群知道,畢竟每項工作的開展都需要各個部門的配合,隻不過都不清楚他們的工作內容而已。雖然那些老情報都各個老奸巨猾,謹慎小心,對不該知道的事情絕不敢過問,但是最近整個情報係統還是籠罩在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詭異氛圍當中。

  譬如說國安部門還沒開張就發起的一次大規模的秘密政審,特別是那一位被大家看做風向標的與新舊體製有著極深牽絆,背景深厚得嚇人的中層幹部在下班之後就神秘地消失了以後,誰也不敢說這是不是一次新的風暴的前兆。

  畢竟那個人橫跨兩個世代交替,被大家公認是前途無量,卻在消失之後被悄無聲息地開始一點一點地抹去存在的痕跡,他身後的那些大人物卻詭異地保持著沉默,這又代表著什麽新的風向,令那些究竟槍林彈雨和政治考驗的老情報頭子們不能不琢磨一二,情報本來就是天才和瘋子玩的高智商遊戲,特別是經過了幾次大的整肅,那些能力不夠的人物早已墳頭青草茵茵,留下來的哪個不是精英中的精英,左右前後對比盤算之後,不可能不把注意力集中到最近新冒出來的揮舞著尚方寶劍權力令人發指但又拚命掩飾存在的某些工作組組員身上了。

  譚燎原想到:木先生他打的是什麽主意,是身後還有人,還是他自己的個人行為,是對小組工作的一次試探,還是要賣弄自己的見微知著,是表示他對小組工作的無意窺視,還是覬覦著更大的自由與權力。回去以後,要向組長好好匯報一下這件事情才行,這個鬼才是一個激進的情報狂人,要是知道一點真相,不知道又會玩出什麽樣的把戲出來

  他難道忘記了自己已經深深地打下了過去那個人的烙印,還想著要重新回到一線不成?

  譚燎原他們不但要防備外敵,也必須防備自己過去的同事,要把“蝴蝶”的秘密盡可能的限製在最小最機密的一個圈子之內。

  譚燎原越想越不對勁,但是他很忙,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他隻能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下來,因為下一站要到的地方已經到了。

  這裏是粵省公安廳的一處警衛森嚴的秘密審訊場所,暫時羈押著405謀殺案的一些與案件可能有關的嫌疑人,還有就是在405案行動中因為明珠那邊的瘋狂呼叫而表現異常或者幹脆就因為此事而暴露線索被我方揪出來的間諜。

  在周佳的帶領下,譚燎原和呂丘建找到了陳安平,他眼睛熬得通紅,沒有了往日的風度,和來人握了手,打了招呼,便把大家領進了一個房間。

  “已經問出來了,就是他幹的,他有很強的反偵查手段,也抵賴了很久,但是在事實和證據麵前,最後還是全部交待了,咯,都在這審訊記錄裏了。”

  陳安平把一個文件夾遞給了譚燎原,譚燎原打開後閱讀了一遍,然後合了起來,盯著陳安平問道:

  “你們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自然有黨紀國法製裁他,這個王八蛋,誰也救不了他,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們也給自己一個交代。”陳安平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原本儒雅的麵龐浮現出一絲殺氣。

  在405案發生的時候,知情者內部就懷疑即使魏道一是廳招待所內部的工作人員,但作為一名小小的服務員,是接觸不到特定的入住客人名單的,更無法在短期內確定住在405房間的客人是不是就是明珠那邊的所要的目標的,而他們的冒險行動有著非常明確的指向性,這裏麵就有著很大的安全紕漏和認知落差。《紅樓夢》裏醉金剛倪二能小鰍翻大浪,那實際上不過是正好撞上了朝廷要查抄賈府的槍口而已,那麽是不是有人在魏道一這個小人物的背後送了一股陰風,甚至就是幕後的黑手,一手操縱出這起驚天大案來的呢?而且,從魏道一一夥作案後到被在小旅店裏發現蹤跡,這段時間內他們的行蹤經過摸排發現也非常可疑。

  所以案發之後,洪茂就立即安排陳安平帶人進行全麵的排查和深挖,看是不是在廳內還有內應,甚至魏道一反革命集團的同夥或者首領,這麽一查,除了揪出了兩名對案情多方打聽,不該問的亂問的一般幹部之外,最大的收獲或者可以說是獵物就在眼前。

  一個被明珠方麵反動勢力收買了的變節者,從公安幹部墮落成為賣國賊的,原粵省公安廳招待所副所長——李雲聰。

  譚燎原從房間裏的單向玻璃處向審訊室裏看了看,指著裏麵那個被銬在椅子上穿著白襯衣神情沮喪的年輕人問道:

  “就是他?”

  “是的!就是他把肖教授和林主任的身份假裝無意中透露給了魏道一,還分析出了肖教授他們的出行規律,暗示魏道一找人到405房間裏竊取文件的,他又假裝玩忽職守讓魏道一有機會偷偷配了房門和保險櫃的鑰匙,不過因為鑰匙的配製技術不過關也不知道肖教授他們換了密碼,才沒有讓我們蒙受更大的損失。”陳安平在一旁進行說明和解釋。

  “哦?他說是去偷嗎?怎麽變成明搶的?”

  “這個人誌大才疏又自視甚高,還識人不明,他以為魏道一一門心思想去明珠會貪慕他許的一點蠅頭小利,加之他手上還抓了魏道一盜竊旅客財物的一點小把柄,就以為可以拿捏住魏道一,沒想到魏道一早就想串聯陳陌他們幹大事、做大案,一開始就失了算,虧他以為自己做得巧妙,又有家庭背景,牽連不到他身上,連跑都沒有跑,被我們關起來還是個懵的,現在還在幻想家裏有可能救他出去呢。”

  “哦,這麽不專業的家夥啊?那他是怎麽知道老肖他們的真實身份的啊?”明明審訊報告裏有寫,但是譚燎原還是要當麵問個明白,陳安平頓時紅了臉,正要講話,邊上周佳一扯陳安平的袖子站了出來,“這個我來說,是我工作沒做好。”

  周佳一五一十地把那天晚上在所裏吃飯,李雲聰進來敬酒以後發生的事情講了,表示是自己安全保密意識不強,沒有做好內部安全隔離工作,讓李雲聰進出包廂有了可乘之機。同時他還說明,案發之後,肖雨城第一時間就向他指出,在我們內部中李雲聰有一定的嫌疑,為案件的偵破指明了方向和重心。

  譚燎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這個話題他高高舉起後就輕輕放下了,也不管扭轉得多麽生硬,隻是“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就問李雲聰是怎麽被拉下水的去了。

  陳安平心裏鬆了口氣,這個麻紗帳直接牽扯到處裏,雙方都有一定責任,扯也扯不清楚,譚燎原沒有追問的意思,他也樂得輕鬆,連看譚燎原的光頭都比以前親切一些了。

  據李雲聰交待,無非就是敵對勢力的常用套路,但套路之所以成為套路,就是因為好用、常用,才最後成為套路。無非是看李雲聰有利用價值,設法接近交朋友,然後金錢美色利誘,利用他愛顯擺、貪慕虛榮的弱點,先是讓他提供一點沒有什麽密級的文件,然後一點點加碼,等到李雲聰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再撕破臉進行威脅,一步一步把他拉下了水。

  李雲聰上了賊船以後,也是害怕,就想早點立個大功,能讓主子開恩讓他跑到國外去,於是他就把貪婪的目光放在了秘密最多的情報係統上,終於讓他撞上了周佳請客的這個機會,已經接到明珠那邊指令的他,意識到肖雨城他們是兩條大魚,於是就指使魏道一去偷文件然後交給他,他再打發一點錢安排魏道一偷渡去明珠,或者幹脆幹掉魏道一,殺人藏屍,他連手槍和藏屍地點都準備好了,盤算著用魏道一失蹤來吸引公安機關的注意力,等風頭過去自己再拿著情報去邀功請賞,以後可以逍遙度日。

  他沒想到的是,魏道一自己在明珠也有情報渠道,會知道肖雨城他們情報的價碼有多高,還糾集起那麽強力的同夥一起作案,所以在情報得手後,就跟他在談價的時候徹底翻了臉,在魏道一、陳陌那麽多人和槍麵前,他又沒有黑吃黑的實力,最後的結果是讓他一無所獲,冒著生命危險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聽完匯報,譚燎原也是無語了,最後還是問了一句,李雲聰好歹也是在公安機關長大的人,還是幹部,受了這麽多年的培養和熏陶,怎麽還會這麽蠢啊?

  陳安平苦澀地笑了笑說:

  “還不是讓家裏慣壞了啊!”

  譚燎原沒有興趣更沒有必要再管那個家夥的事情了,放手讓粵省公安廳內部去處理,相信這個叛徒也逃不過一個死字,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和陳安平說。

  “我要你找的人,你找好了嗎?”

  他輕聲問陳安平,陳安平悄悄地點了點頭。

  然後陳安平帶著譚燎原出去,譚燎原示意要呂丘建不要跟著,周佳也停下了腳步。

  兩個人在樓裏走了一段,陳安平帶著譚燎原進了一個房間,房裏並沒有人,陳安平回頭鎖上了門,然後把譚燎原帶到窗邊,指著樓下平地上一個抽著煙好像在等人的中年人給譚燎原看,“就是他!”

  譚燎原看了一會,然後問道:

  “可靠嗎?”

  陳安平點了點頭,“絕對可靠,他的身份資料全都在這裏!”說完從文件包裏拿出了一份人事檔案交給譚燎原,“今後他就是你們的人了,要不要和他見見麵?”

  “不,不見麵,要斬斷他和我們的任何接觸,還是由你負責和他單線聯係,做完這一單就不能給他安排任務,先徹底地潛伏下來,我們以後一般也不會插手,問題是關鍵在於現在最難的是要如何取得對方的信任,如果得不到對方信任的話就必須立即中止計劃。”

  譚燎原一臉嚴肅,這個計劃他本身並不是十分讚成,總覺得過於冒險,甚至有點兒戲,但是這是組長親自交待下來的任務,他不能有半點懈怠,更不能冒任何失敗的危險,寧願讓計劃泡湯回去挨組長的責罵,也不能出任何問題,這是他對事業高度的責任感所要求的。

  “這個倒是有很大把握,因為405案發的時候,他剛從明珠那邊回來,正好也在案發現場附近,就住在405房不遠的地方。”陳安平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采,又把檔案放回包裏。

  “哦!這麽巧?你的意思是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譚燎原有點難以置信地問道。

  “就是這麽巧,可以在入住名單上查得到,也有很多的證人。你們說要找個這樣的人,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從魏道一他們作案離開405房間,到肖教授他們趕回來,還有一段時間,在這個時間差上麵可以做一點文章,他的掩護身份就是情報販子,已經打入明珠那邊有些年頭了。”陳安平對自己的安排還是有信心,盡力地進行爭取。

  “那他在這邊的真實身份呢?知道的人多嗎?”譚燎原追問道,這個人選安排這麽合適,他已經有點無法割舍了。

  “他畢竟是這邊土生土長的,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會認識他的人,不過他的檔案資料什麽的,我們會立即嚴密保護起來,他在那邊混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出過任何問題,至今是還沒有暴露的。”陳安平答得有一點猶豫,因為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

  “不能出任何問題,不如弄假成真,讓他在那邊過了明路。”譚燎原直接提出了要求。

  “你是說——讓他假裝是叛逃過去?”陳安平瞪大了眼睛,“這麽大代價?!”

  譚燎原笑了,“這可是你推薦的人,你可是打了包票的,你放心,虧待不了你們的。”看到這個計劃真的可以執行了,他的樣子很開心,忍不住和陳安平開起了玩笑,“來,來,來,我給你看樣東西,這個可是很值錢的哦!”

  說著,他也從自己隨身帶著的文件包裏小心地抽出來一個文件袋,遞給了陳安平,陳安平不情願接,他又往前遞了遞,陳安平隻好小心地接了過去。

  第一眼看過去,陳安平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文件袋上寫著“5·10專案組工作報告(草稿)。”

  還有“絕密”兩個字在那裏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