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兒已經把自己的姿態放低到這個地步了，若是溫瑜當眾拒絕，就正好對了大公主的目的，若是溫瑜接受……也正好借著溫瑜這個台階來比較一番。

  要知道溫楚兒為了今日馬場的步射，一月前就請了師父偷摸著練習，為的便是在這個場合大展風采。

  溫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裏會懂得這個。

  大公主也正是篤定了溫瑜對步射一竅不通才敢這樣挑釁，這樣無關乎溫瑜是應戰還是不應，得到好處的都是大公主。

  眾人都在等五公主的回複。

  現場也就唯獨五公主一人不急不緩的。

  “大公主若是一人不習慣的話不妨與我同台比試？為表公平，我蒙上眼睛射箭。”顧晏負手而立，低聲說道。

  溫楚兒猛地將頭轉過去，就見顧晏起身幫溫瑜解圍。

  為什麽，為什麽次次她都能那樣好運！六皇子連麵都沒有見就這樣為溫瑜說話，溫瑜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能力這樣讓旁人為她做事？

  同樣是公主，怎麽溫瑜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

  就在顧晏起身準備上台的時候，那個不急不緩的五公主才起身緩緩開口，“多謝六皇子好意，六皇子箭術精湛，同你打是早就定下了結果，既然姐姐開口了……”

  “我應。”

  顧晏目光一直是盯著那個白衣少女，在他以往經曆的事情，當場拒絕自己的她溫瑜可是第一人。

  旁人都巴不得要和這個六皇子有什麽牽扯，唯獨溫瑜是見一次躲一次。

  過來南梁這些天，顧晏愣是一次接近的機會都沒有。

  少女身材嬌小，她比大公主小了幾歲，不知為何，如今看上去竟覺得溫瑜比大公主還要有氣勢一些。

  高位上的虞妃則是滿臉擔憂，她怎麽會不了解自己這個女兒，她鍾愛的也就醫書、兵書，哪裏真的碰過弓箭！

  可偏偏這丫頭不知道接下顧晏給遞的台階，一股腦的衝了上去，衝上去幹嘛，丟人嗎？

  “喂，你真的會射嗎？”

  溫瑜回答的極快，“不會。”

  二公主手抖了抖，杯中的水灑出了不少，她放低了聲音，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不會你還衝上去？”

  溫瑜聽到卻笑了，“我也不想啊，大姐姐咄咄逼人，我總不能讓大姐姐的如意算盤落個空吧？”

  二公主拿出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看著溫瑜遠去的背影小聲吐槽：”這個五妹妹腦子可真不會轉彎。“

  底下雲淡風輕的關心和討論溫瑜半分都不在意，隻是前腳剛走進來就聽到她們說存在感，她若真的想要找存在感，旁人壓根不會有機會注意到在場的其他公主。

  驚蟄跟在主子旁邊，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公主不是不會射箭嗎？”

  溫瑜站在靶台前，還裝模作樣的挑挑揀揀了一番，語氣悠然，“是啊，不會。”

  “那公主……？”

  溫瑜拿著弓箭，途徑顧晏、顧懷瑾一行人坐的地方。

  溫瑜輕笑一聲，有意為之的開口道“就是想試一下今日這風能不能吹一個十環出來。”

  坐在一側的幾位男子聽到溫瑜這番話各個都被口中殘留的酒給嗆到了，咳個不停。

  “長見識了長見識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認為射箭是要靠風向。”

  “先前瞧她底氣十足的應下，本以為有多大能力，結果就搞這個？就搞這個？”

  溫瑜一時間覺得索然無味，因為顧懷瑾就好似沒聽到她講話一樣，仍舊是麵不改色心不跳的。

  若是溫瑜沒有帶著那個帷帽，她或許就能看到顧懷瑾桌麵上的一灘小水漬。

  因為手抖灑出來的。

  假正經！

  “我瞧著顧公子的箭術極好，不知顧公子能不能提點一兩下？”

  “公主誤會了，那一箭是外力原因導致。”

  “你當我傻，這一箭風吹的麽？”

  溫楚兒和溫瑜各自站在了靶台前的定點位置上。

  因為是女子，所以校驗官要求就會放鬆一些，她們隻需要比一箭就好。

  溫瑜對弓箭真的是一竅不通，拉弓也是坎坎坷坷的，自己弄了好久。

  一側的溫楚兒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她早早就擺好了姿勢，偏偏還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五妹妹身子應當往後站一些，然後手放在這兒。“

  眼前這個帷帽實在是礙眼極了，溫瑜甚至看不到前麵的靶子在哪兒，她微微偏頭，直接忽略了身旁人。

  二人皆是舉起手臂，拉好弓，蓄勢待發的模樣。

  “賭不賭，賭不賭？”

  “還用賭嗎？看大公主的姿勢就很明顯是大公主贏了，哪裏有可比性？”

  講話的人被人拍了腦袋：“我的意思是賭五公主的箭脫不脫靶。”

  “哎，這個倒是可以，我賭脫！”

  幾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看到這個場合更是興致勃勃的討論了起來，唯獨顧懷瑾，他好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兩袖清風的守著自己的一個小地盤。

  顧懷瑾端著手中的酒杯側頭沉思，微風正好，他瞧著桌上早已經幹涸的一小灘水漬，思索的時候揚唇一笑。

  “五哥怎麽看？”

  顧懷瑾抬眼，恢複了以往疏離、遠人與千裏之外的模樣，“什麽怎麽看？”

  顧晏還仍在步步試探，“此局，是大公主會贏還是五公主運氣好？”

  隻要略懂一二的人都能看出結果，顧晏有些好奇顧懷瑾會怎樣選擇。

  “自然是大公主贏。”

  聽到他的回答顧晏反而不知怎樣接話了。

  “六弟是想賭一把五公主贏？”顧懷瑾的一個反問就直接讓顧晏噎住。

  “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

  這天下也是。

  賭贏了，你是人上皇，賭輸了，你便是階下囚。

  不管他們如何下注，結果總是要出的。

  大公主動作利索，射箭也是極其果斷，這一舉動著實為她圈了不少粉。

  反倒溫瑜遲遲沒放箭。

  “小五帶著帷帽，多少會有些不方便。”虞妃有些自我安慰的解釋道。

  “虞妃，五公主這兒可不是帷帽的原因，五公主之前碰都沒碰過弓箭，大公主怕駁了五公主的麵子才這樣說。”

  屁話，要是真的害怕自己妹妹丟臉，為何還要拉上她一起比較？

  兩支箭矢先後劃過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