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退後幾步。

  端正拱手行禮，“若鄭海山真的隻是清君側，那便是忠臣良將，難不成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遭人陷害不成？那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他？要不要討個說法？況且行巫蠱之術清君側隻是一句話的事，那事後各路大軍入京平叛也是不是也是一句話的事？甚至說我謝家迫害忠良，氣數已盡，也不過是嘴一張而已。”

  他的話不徐不疾，卻每一個字都直擊人心。

  明德帝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差點被鄭海山繞進去了，他謀反逼宮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這跟楚曦是不是真的行巫蠱之術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是真有吧，也不能放到明麵上來說，至少現在不能。因為她一旦真的有問題，那鄭海山清君側就變得名正言順。

  鄭海山掌軍權多年黨羽眾多，邊境甚至還有所謂鄭家軍。

  若他的一眾黨羽抵死不認他做的那些肮髒事，再打出皇帝迫害忠良的旗號行謀反之事那就麻煩了。搞不好還會有人虎視眈眈，借著平亂的機會渾水摸魚……

  那幾個藩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隻要一開頭，後患無窮。

  所以，鄭海山隻能是亂臣賊子，必須立刻趕盡殺絕。

  做給他的黨羽看，也做給天下人看。

  “鄭海山，你謀反逼宮證據確鑿，朕不想聽你狡辯。來人，將鄭海山和一眾黨羽押入天牢候審。”明德帝想通事情的關鍵，迅速做出決定。

  楚曦的事情以後再說，私底下說，現在最主要是拿下鄭海山迅速結束這場叛亂。

  禁衛軍也們聞風而動，迅速將鄭貴妃和謝昊製住押上來。

  “父皇，兒臣冤枉啊。”

  “陛下，臣妾冤枉啊。”

  兩人早已經知道事情不妙，可還是忍不住垂死掙紮。

  “清君側是罪臣的主意，越王殿下和貴妃娘娘並不知情。”鄭海山也著急了，急忙出聲幫他們開脫。

  謝昊才是鄭家的希望，隻要他不倒，鄭家就有翻身希望。

  “是嗎？那可就稀奇了。”就在此時，恪親王帶著一身血氣從外麵走進來，雙手向明德帝呈上一物，“陛下，兵馬司叛亂企圖控製各處城門，已被臣弟當場拿下。經審訊，奉的是越王調令，這是他的手書，上頭還有他的大印。”

  “父皇，兒臣冤枉啊……”謝昊沒想到被逮個正著，再次喊冤。事情是他做的，但絕不能承認。

  “……”明德帝也沒料到恪親王會來的這麽及時，而且還帶著證據。

  這麽多年夫妻，他對鄭貴妃還是有幾分夫妻情分的。

  而且所有兒子中，除了長子之外，他最疼愛的就是老七，這麽多年的父子之情不是假的。在知道鄭家想做那樣的事之後，他一直將他們母子禁足，今日還特意將他們母子倆帶到宮宴上來，就是想將他們摘出來。

  誰知道……

  還是被攪和進去了。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也不好徇私枉法，隻能擺擺手，“將越王一並押入天牢，鄭貴妃暫幽禁於長樂宮。”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謝奕對這些不感興趣，退到楚曦旁邊柔聲道，“你沒事吧？”

  楚曦笑著搖搖頭，“沒事。”

  經曆過那麽多次宮變，她一向充當運籌帷幄的角色。頭一次有人護著，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這麽好的男人，嫁就嫁吧。

  楚曦正想著，感覺到有一道怨毒的目光盯著自己。轉頭望去，發現是鄭貴妃。

  她裂開，嘴笑得很燦爛。

  再怨恨也沒用，因為你輸了。

  鄭貴妃原本就對她恨之入骨，見此情形越發恨意滔天，死死盯著她厲聲怒道，“楚曦你別得意，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同樣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這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跟自己的身世有關？或許……可以從她身上打探出點什麽？

  楚曦目光閃了閃，向明德帝請示，“陛下，臣有幾句話想跟貴妃娘娘說，不知道可不可以？”

  “誰要跟你說話？本宮不想看到你，你給本宮滾，滾的遠遠的。”明德帝尚未表態，鄭貴妃自己瘋狂地大叫起來。

  “陛下才是這天下之主，陛下讓臣站在這裏，娘娘您不想看到我也無用啊。”楚曦看出她情緒不大對勁，故意一步步逼近。

  “都是因為你，是你害我至此，害我鄭家至此，你為什麽不去死？楚曦，你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為什麽不去死？當年為什麽就差那麽一點，隻差那麽一點，本宮就能掐死你個沒用的東西……”鄭貴妃越發崩潰，美豔的容顏扭曲得像惡鬼一般。

  她越說越憤恨，竟然掙脫禁衛軍的轄製，猝不及防撲上去一把掐住楚曦的脖子瘋狂搖晃，“我鄭妙妙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東西？我到底是不是上輩子的欠了你的？你的命為什麽那麽硬？為什麽失蹤那麽多年還要跑回來跟我作對？為什麽還要跑回來害我的昊兒？你告訴我為什麽？”

  楚曦被鄭貴妃掐得喘不過氣來想反抗。

  可聽到她的話，她驀地瞪大眼僵在原地，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她說什麽？

  鄭貴妃她生了誰？

  “我鄭妙妙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當年沒有掐死你，讓你和你的姘頭害鄭家和昊兒至此。”鄭貴妃說著竟吃吃笑起來，指著楚曦和謝奕笑得暢快淋漓，“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你們倆也別想得到。楚曦，謝奕，你倆聰明一世，怎麽就想不到你們會是兄妹呢？哈哈哈……這就是報應，你們害我昊兒的報應啊……”

  “……”

  “……”

  “……”

  所有人都愣住了。

  鄭貴妃說什麽來著？楚曦是她生的，跟辰王是兄妹？那他們倆就是……兄妹骨科？

  楚曦更是腦子裏一片空白，徹底懵了。

  她對自己的身世做過無數種猜想，獨獨沒想過竟然會是鄭貴妃親生，也是謝奕正兒八經的親妹妹。

  這一刻，她腦子裏甚至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不如被鄭妙妙掐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