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的反應都有些出乎意料。

  楚曦詫異的看裴氏一眼。

  裴氏發現她盯著自己，尷尬地擠出一抹假笑，“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楚曦笑著搖搖頭，“沒什麽，是我自己想太多。”

  謝奕也跟著笑了一聲，“聽你們這樣一說，本王倒想起件事來。鄭貴妃有位嫡親堂妹，原是承恩侯府的少夫人，姐妹倆雖不是正經的同胞，卻有八分相似。當年承恩侯府遭難的時候，她碰巧即將臨盆。”

  “啊？”楚曦抬起頭看過去。

  “當初在別院遇刺後，我便派人去查了當年的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謝奕的縝密會去查也是情理之中，自然也不會忽略她和鄭貴妃長得相似的重要細節。

  “另外，承恩侯府祖上曾尚過公主。”

  “你是想說？”

  “小曦你似鄭貴妃，但也似幾位公主。若是承恩侯府的話，一切倒也說得通。”

  “……”

  得，完全對上了。如果說是巧合的話，未免也太巧了。

  楚曦倒不是很在意這具身體究竟出自誰家，隻是想不明白，“若我真是承恩侯府的遺孤的話，鄭家為何要除掉我？”

  謝奕緩緩搖頭，“並未查出什麽，不過……有流言蜚語說，當年驃騎大將軍為取信陛下殘害手足，也許承恩侯府的滅頂之災是鄭家的動的手腳，鄭家擔心你身上有翻案的證據？”

  “……”楚曦的目光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你為何這樣看著我？”

  楚曦歎口氣，“阿奕，你怎麽會如此天真？堂堂侯府的覆滅，豈是一個朝臣能隨意煽動得了的？除非，是天子有心要連根拔起。更何況那是什麽時候？陛下剛坐穩皇位。誰都看得出來，他是故意要清算，要排除異己。承恩侯府在清算之列，就算是冤枉的又能如何？有證據那又如何？誰敢來翻這個舊案？最起碼明德一朝翻不了。”

  謝奕一時沒有轉過彎來，“倘若承恩侯府真是被陷害，留有對鄭家不利的證據確實麻煩。即使明德一朝翻不了案，但日後新帝若想清算鄭家，那這件事就會成為把柄。”

  “言之有理。”楚修遠也認同他的話。

  “沒錯，理論是這樣。可你們別忘了，鄭家一心一意要為謝昊奪得皇位。隻要謝昊繼位，就算有百宗對鄭家不利的證據都無濟於事。他們何必在這個緊要關頭，分出那麽多精力咬著我一個我無關緊要的人不放？”楚曦斬釘截鐵的說，“所以我猜，我的身世，很有可能關係到他們家的大業。或者說，我身上有對謝昊極為不利的存在。”

  謝奕和楚修遠仔細思索片刻，覺得她言之有理。

  楚曦頓了頓接著道，“我是不是承恩侯府的遺孤不好說，但我會威脅到鄭家是一定的，隻是威脅究竟來自哪裏現在還不能確定。”

  “我……”裴氏欲言又止。

  “娘你但說無妨。”

  “沒什麽。”她搖搖頭把到嘴邊的話吞回去。

  裴氏原本想說，有沒有可能楚曦才是鄭貴妃的親生女兒，越王謝昊根本就是偷梁換柱的。因為當年她自己也經曆過那種絕望，宮裏人心叵測，鄭貴妃可能要承受的更多，為了要個皇子一時糊塗也是有的。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念頭實在荒唐，鄭貴妃再如何跋扈，對越王的縱容有目共睹，她不一定是個好人，卻是個好母親。

  都是母親，推己及人，裴氏覺得自己若把親生的楚悅換出去，她有朝一日出現在自己麵前，疼愛彌補還來不及呢，哪裏舍得傷害她一絲一毫？

  況且楚曦如此聰慧有本事又是戶部尚書家的嫡女身份，做越王妃綽綽有餘。有兩全其美的選擇擺在眼前，根本沒必要趕盡殺絕。

  楚曦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無意探問。

  四人又商議了許久，依舊找不出個頭緒來，隻能暫且假設她跟承恩侯府有點關係，其他的得慢慢去查。

  “殿下，人找到了。”

  孟冬陽的身份在門外陡然響起，打斷了這一場密談。

  謝奕和楚曦走到院子裏，見十幾個年紀不等的男女被府兵押著跪在地上。

  采蓮暴脾氣，踹了其中一個丫鬟一腳，“就是她與歹人互通消息，這死丫頭原是廚房是三等丫鬟，對我殷勤得不得了。我還以為是想巴結摘星閣，原來……嗬嗬……”

  謝奕悠悠落座：“確定是她？”

  孟冬陽低聲道：“確定，這個丫頭從三個月前便故意結交摘星閣的丫鬟，在背地裏窺探楚尚儀的口味。半月前她曾出過一次府，之後手上多了一對金鐲子。屬下已經讓人去查那鐲子究竟哪來的，她自己也承認遭人收買。”

  “還有沒有什麽要問的？”

  “沒有。”

  謝奕‘嗯’了一聲，隨口道，“背主忘恩，死不足惜。拖出去，剁了喂狗。”

  “殿下饒命……”那丫鬟沒想到他如此幹脆利落，慘叫著被拖出去。

  謝奕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靠在椅背上用白絹輕輕擦拭著手指柔聲說，“本王一向不喜歡吃裏扒外的東西，更不喜歡一問三不知的廢物，嘴裏吐不出東西的廢物全都拖出去處理幹淨。”

  孟冬陽很熟練的又拖出去幾個人。

  剩下的早已經被這陣仗嚇破了膽，老老實實把知道的一股腦全供出來。

  不過這些下人無外乎都是被收買傳遞消息，隻有一個上夜的嬤嬤被受命找機會在摘星閣放火，還有一個護院管事被收買協助旁人謀害楚曦。

  對方做事特別小心，他們隻知道收錢辦事，並不清楚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

  謝奕看實在審不出什麽，淡淡道，“去通知大理寺，就說有人蓄意謀害楚尚書和楚尚儀。”

  這一刻，楚修遠突然明白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明明知道是鄭家做的還要大張旗鼓去查，辰王殿下這是想把事情鬧大，幫鄭家準備好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以備不時之需。

  這應該隻是其中一件事吧？背地裏，謝奕他究竟做了多少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