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小心，這地不平。”李公公及時將他扶住，笑眯眯給他找個台階下。

  “沒……沒事……”鬱雲笙勉強答出一句話，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

  楚曦，那個跟陛下一樣風華絕代，瀟灑肆意的女子也叫楚曦？雖然她們倆長得不大相似，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是那邪魅一笑都可以重合在一起。

  眼前這位姑娘，真的會是自己的陛下嗎？

  自己愛慕了一輩子，肖想了一輩子的那個女子，今生還會有緣遇上嗎？

  前世，鬱雲笙不過是她後宮無數的妾妃之一。而這輩子，自己是堂堂西南王世子，可以娶妻生子，有能力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

  如果……

  如果她真是陛下的話，那他……

  是不是可以得到她？

  鬱雲笙貪婪的注視著馬背上神采飛揚的紅衣女子，其他人同樣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關於挑戰這件事，在陛下麵前露臉確實是難得的機會，但誰都不是傻子。如果說第一次訓馬是巧合是運氣，那騎射時的表現就是實力。辰王是軟柿子，楚曦可不是。更何況，跟辰王比武藝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一旦輸了那就是丟人現眼。

  大家都要臉。

  “既然無人應戰，那辰王就是今日的魁首，朕破例賞你一個願望。”久久沒有人出聲，明德帝幹脆大手一揮。金口玉言，此事塵埃落定。

  他的想法和大家都是一樣的，首先他們倆的表現確實亮眼。其次，一幫人輪番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六也確實太難看了。

  再怎麽沒用那也是他的兒子，是謝氏子孫，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上去踩一腳。

  楚曦朝謝奕挑唇一笑翻身下馬，走到明德麵前笑道，“陛下，臣女和辰王加一塊算一個人，您可否也賞臣女半個願望。”

  明德帝又被她逗笑，“半個願望怎麽算？”

  楚曦正色道，“您可以答應我一半。”

  明德帝哭笑不得，“答應便是答應，不答應便是不答應，什麽叫答應一半？想要什麽先說出來，朕可以考慮考慮。”

  楚曦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廣袖一甩行個大禮朗聲道，“陛下，臣女做點小買賣糊口，您若方便的話，求您為臣女的茶樓題幾個字如何？”

  “陛下，這楚曦傷風敗俗，她所謂的小買賣其實是……其實是……她……”不等明德帝答話，賈大學士又冒出來，一臉不忍直視的模樣把攬月胭脂閣的主營業務添油加醋說一遍。

  楚曦那點生意他是清楚，簡直是不知廉恥。她這顆老鼠屎已經把燕京的貴婦圈攪得亂七八糟，若有陛下題字她還不橫著走？

  楚曦聽他說完，不痛不癢回一句，“大人此言差矣，我楚曦做事合情合理合法。若有不規矩之處，自有天理昭昭，國法如山。人家禮部尚書、刑部尚書和孫太師都沒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插嘴？”

  賈大學士被懟得滿臉通紅，憋了好一會才道，“哼，確實不犯國法，但你所作所為離經叛道。竟然還妄想陛下給你題字？你簡直是陷陛下於不義。”

  “離經叛道？”楚曦眼睛一斜，居高臨下睥睨著他，“請問這位大人，我離的哪門子經叛的哪門子道？更何況古往今來的經那是人寫的，道也是人走的。是非曲直，黑白對錯不是以一時長短論，更不是由你一人來評斷。”

  “你……你……自古以來男尊女卑，這是天道人倫。不過是打上兩下你就休夫還要分家產，簡直是……簡直是……大逆不道。”

  “若受害者是您骨肉手足又當如何？”

  賈大學士理直氣壯的說，“那隻能怪她們命不好，老夫絕不插手。”

  楚曦臉色驟變聲音忽而拔高，“我呸，為父不能保自己的骨肉安危，何以頂天立地？為兄不能護手足周全，何以報國安民？連自己家裏的女人都保護不好，你哪來的臉做這個官？慫就慫，別找這麽多虛頭巴腦的借口。”

  “你你……”

  楚曦長眉一挑越發咄咄逼人，“你什麽你？天下男兒莫不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你口口聲聲說我離經叛道，你特麽就沒想過萬一你媽你女兒你姐妹受害該怎麽辦？你個不慈不仁不孝的玩意。”

  “我我我……”

  “我什麽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男女老少皆是陛下子民，其中包括婦女。我向陛下求題字一副恩澤廣大受害婦女你竟然阻止，才是真正陷陛下於不義。看你的樣子也像是讀過幾本聖賢書，如此不忠不孝，不慈不仁你還有臉活在世上？你老師是誰？我要找他論理……”

  噗通一聲——

  賈大學士暈過去了。

  沉默，又是詭異的沉默。

  眾所周知賈大學士也是一代名士，嘴炮是一把好手，竟然活生生被楚曦給噴暈了？

  就連明德帝都目瞪口呆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守法忠君，她雖然態度凶悍但話還是挺順耳的，就是……

  聽起來耳熟，似乎孫太師獻的那份策論裏寫過類似的話，難道，那策論是她寫的不成？

  唯一不意外的是謝奕。

  楚曦做出什麽事，說出什麽話他都覺得正常。

  他默默站出來行個禮，“父皇，兒臣的另外半個願望與楚曦姑娘一樣，求父皇為攬月胭脂閣題字一副。”

  攬月……

  明德帝一陣恍惚。

  如此說來那楚曦倒也沒有騙他，她確實小字攬月。不但長的相似，連名字也相似，還偏偏在今日，在芳華宮裏遇見，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準爾等所求。”招月從小到大都沒向他求過什麽，如今攬月頂著這樣一張相似的臉站在麵前請求，他哪裏忍心拒絕。不就是一副字嗎？給她又如何？

  謝奕和楚曦齊齊謝了恩，轉身回各自的座位時，她突然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幾下，眼波流轉邪魅一笑，“你自己說的以身相許，我們來日方長。”

  謝奕眉眼溫和麵不改色，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若無其事回到帷帳下入座，傅青彥便鬼鬼祟祟湊上前揶揄，“你們倆還真是夫唱婦隨，我還以為……你會向陛下求賜婚。”

  謝奕高深莫測勾起薄唇，輕輕笑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