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把東西交給奴婢就好。”話音剛落，身後的丫鬟便不由分說上前來搶她手裏的書。

  楚曦趕緊抓緊不放，誰知那丫鬟竟得寸進尺，高傲的鄙視她一眼，“大小姐連君子不奪人所好都不知道，可見真看不懂這書，還是大方一點讓出來吧。”

  她嘴角微微抽搐，耐著性子對楚嫣道，“不好意思，我對靖武一朝的曆史也很感興趣。而且我剛看完《亂世梟雄靖武帝》，這套《靖武三十七年》算是續篇，妹妹還是讓我先看吧。”

  楚嫣一臉驚訝，“原來姐姐竟是讀過書的？我還以為姐姐自幼長於尼姑庵，跟那粗鄙無知的鄉野村婦一般，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呢。”

  楚曦還沒有回話，那丫鬟已經接著鄙夷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有的鄉野村婦心氣高著呢，賤命一條卻當自己金尊玉貴。識兩個字，便當自己是千金小姐。”

  “……”男人撕逼冷嘲熱諷她見得多了，女人也玩這套還是第一次見，楚曦覺得簡直辣眼睛，表示朕不想看。

  “借過。”

  她將書從丫鬟手裏扯回來，默默轉身打算離開。

  那丫鬟卻不依不饒追上來直接搶，理直氣壯的說，“大小姐您既然讀過書就以應該明白事理，我家小姐是你妹妹，你應該讓著她些才對。”

  楚嫣站在滿臉賢惠懂事，“清荷算了，既然姐姐看得懂，那我便讓給她吧。”

  名叫清荷的丫鬟一聽更來勁了，一邊搶一邊不屑地道，“有的人隨便認得兩個字就想搶別人東西，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配不配。”

  “……”楚曦聽得滿頭黑線。

  朕到底哪裏招你們倆了？沒事找事，你們是有毛病吧？

  “放手。”清荷搶了半天搶不過，態度越發惡劣，“大小姐，我勸你最好有自知之明。這府裏可是我們二夫人當家，得罪我們家小姐對你沒什麽好處。”

  “……”如果朕沒記錯的話，二夫人就是個妾吧？

  這年頭，做妾的都這麽囂張？

  就在楚曦無語之際，采蓮聽到動靜急急忙忙跑進來，抬手一個耳光抽過去，“賤婢你算哪根蔥？敢對我家小姐動手，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敢，我可是二小姐的貼身丫鬟。”清荷平時在府裏囂張習慣了，這會也絲毫不收斂，捂住臉惡狠狠瞪著她。

  “那你就試試啊。”采蓮伸手從背後抽出一把菜刀直接架在她脖子上，不屑地冷笑一聲，“我家小姐是嫡長女你是奴婢，就算殺了你個以下犯上的玩意都是天經地義的。”

  “你……”清荷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一下子麵如土色不敢吱聲，戰戰兢兢哭喪著看向自家小姐。

  楚嫣從小就怨恨楚曦讓她淪為庶女，偏偏在她回府後，楚修遠親自警告過不得主動招惹她。

  今天偶爾遇見，她本想著羞辱這野丫頭幾句出出氣，順便看看這她究竟有幾斤幾兩，誰知道……

  楚嫣平日所見都是唇槍舌戰，第一次見識到有人直接動刀一時也嚇到了，紅著眼圈膽戰心驚向楚曦屈膝一拜，委屈地咬著唇，“姐姐，清荷若有得罪之處您衝我來，何必為難一個下人？”

  “自甘墮落。”楚曦深深看她一眼，留下四個字狠狠拂袖而去。

  身為官宦之家的女兒，有父親的寵愛可以隨意到書房找書，卻不思進取好好讀書鑽營出人頭地，反倒喜歡裝模作樣給自己的親姐妹沒事找事。這種女人也就是命好生在這個世界，如果生在鳳國，入贅吃閑飯都遭人嫌。

  采蓮一點也不著急跟著離開，反而皮笑肉不笑看向楚嫣，“二小姐，有錢嗎？這丫頭的髒手碰了我家小姐幹幹淨淨的衣裳，你說該賠多少？”

  楚嫣：“……”

  片刻後，采蓮掂量著手裏的銀子追上楚曦，用牙齒咬了幾下之後在身上擦掉口水，一臉嫌棄的表情，“總共就訛到五兩銀子，千金小姐也是個窮鬼。”

  “你在家裏公然搶劫不好吧？”楚曦不是很認同的看她一眼。

  采蓮不可置否嗤笑，“你知不知道吳氏克扣了你多少東西？知不知道那幾年我們倆是怎麽啃草根樹皮活下來的？知不知道你才是嫡長女，楚嫣所享受的一切本來是你的。”

  楚嫣從頭到腳，從衣服到首飾樣樣貴重。她一對耳環，可以買下自家小姐全身行頭還有多餘。一幅千金小姐的嬌貴樣也就罷了，連身邊的丫鬟都敢隨意動手動腳還辱罵楚曦，她想著都來氣。

  要不是不想惹事，她真想給楚嫣直接扒光，讓她知道什麽叫嫡庶尊卑。

  “那好吧，隨你高興。”既然占理，那楚曦也不再勸阻。

  兩人回到摘星閣，小花廳多了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那姑娘一見楚曦進門忙站起身撲到她跟前，抓著她的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大姐姐，我可算盼到你回來了。”

  “這是三小姐楚悅。”見楚曦一臉懵圈，紅湘忙上前低聲提醒。

  楚家三小姐楚悅，楚曦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比她小四歲，據說就是因為她的出生，裴氏才同意大女兒被送到尼姑庵。

  如今終於見到正主，楚曦不由得多看幾眼。

  楚悅身量嬌小，容貌尚有幾分稚嫩。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嫩綠色長裙，裙腳處沾了些灰。頭發略顯淩亂，兩邊發髻上戴著的珠花也歪了。一眼看上去很狼狽，也很寒酸。

  但勝在清新嬌嫩，很是俏麗可人。

  楚曦不動聲色拉著她坐下，“你怎麽弄成這幅模樣？”

  “我剛才爬樹摘花來著。”楚悅不好意思的皺皺鼻子，“我本想摘些桃花送給大姐姐，但嬤嬤說桃花意頭不好，所以就給扔了。頭一回見空手過來，怪不得好意思的。”

  “妹妹好意我心領了。”她回府大半個月了，若真惦記著也不至於現在才見上麵，楚曦不知道她是真有心還是裝模作樣，態度也不冷不熱。

  楚悅嘿嘿笑幾聲，“其實娘也很惦記你，特意命我過來請你去呢，她有話想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