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氣脈相連術的顏卿寒，比杜若笙預想中的要淡定許多。

  或許是因為他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的猜測，又或者他是因為擔心、心疼杜若笙。

  “你怎麽能這麽傻，做出這種決定。”顏卿寒的語氣中帶著疼惜和愛憐。

  “我那時的感受，你又怎麽會知道。隻是沒想到，到頭來這一切原來不過都是一場誤會而已，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杜若笙苦笑道。

  回想起那時自己憤然被仇恨充斥了內心的樣子，杜若笙那時做什麽都沒有想過後果，不過隻是一時的憤慨罷了。

  “所以你一直想離開就是因為這個嗎？”

  “也不全是，隻是這宮中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日子我是在厭倦，如今雖然呂嵐、方蘭芝都已經不複存在了，但是未來不久，這樣的人還是會出現的，想在這深宮之內生存下去，或許也必須要成為她們那樣不擇手段的人，我不想等自己變成那樣再去後悔，倒不如現在離開，過過自己的逍遙日子。”杜若笙說出這番話時，眼中帶著憧憬，說出這些，她也釋然了不少，可是她也清楚，顏卿寒不可能這麽輕易的放自己離開的。

  “難道這裏就沒有一點值得你留戀的了？”顏卿寒眸中閃著期盼，他在等杜若笙說出一個不可能的回答。

  “或許曾經有，現在，蕩然無存了。”杜若笙不加猶豫的就回答了，她很清楚的看到顏卿寒在聽到自己的話時，那落寞閃過。

  “若笙...”顏卿寒輕聲喚道。

  “你肯為了我放棄萬朝的江山、皇位嗎？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離開這裏，歸隱山林，再不問世事。”杜若笙看向他，她在給顏卿寒機會，隻要顏卿寒說願意，或許一切也都有回旋的餘地，可是最後顏卿寒還是猶豫了，當杜若笙看到顏卿寒猶豫的時候，她清楚自己太為難他了，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從來沒有為他想過什麽。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我累了。”杜若笙說罷，躺了下來，翻過了身，不再看他。

  杜若笙不知道顏卿寒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她隻記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就睡去了，這一次她真的太累了。

  顏卿寒離開華清宮後，剛回到未央宮，宮內的太監就向他稟報，說瀟沂在宣室殿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來到宣室殿時，瀟沂背立而戰，聽到了顏卿寒的到來，才轉過身來。

  看著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會是自己的堂兄弟，而瀟沂如今的這張麵孔，倒是讓顏卿寒覺得有幾分生疏。

  “你還是從前的樣子朕看的順眼。”顏卿寒淡聲道。

  瀟

  沂不禁笑了出聲，道：“怎麽，怕我長得太帥，若笙拋棄你嗎？”

  顏卿寒聽到他的調侃，顯得有些不悅，他才和杜若笙不歡而散，這個時候最不想提及的就是杜若笙，可瀟沂卻偏偏故意提起。

  瀟沂注意到了顏卿寒的不悅，偷笑了一下，才又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事了。”

  “瀟沂，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若笙不懂就算了，難道你也不懂嗎？”顏卿寒有些氣慍道。

  “我又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怎麽知道呂後不是你親娘，你又是我姑母的兒子，我當時不過一心隻想複仇罷了，至於杜若笙，那就要問你自己是怎麽對人家的，會讓人家對你恨之入骨。”顏卿寒撇了撇嘴，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讓顏卿寒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難道就沒有解術的辦法嗎？”顏卿寒忽而問到。

  聽到顏卿寒這麽問，瀟沂才恍然，看來杜若笙也不是什麽都告訴他了。

  “有，不過，她是不可能同意的。”瀟沂脫口而出道。

  顏卿寒一聽到有辦法，哪裏還會想那麽多，“什麽辦法？”也脫口問道。

  “唉，告訴你了又有什麽用，我說了杜若笙是不可能同意的。”瀟沂搖著頭惋歎道。

  “你少賣關子，快說！”顏卿寒厲聲催促道。

  “好好好，你要是非要知道，我告訴你便是了，急的什麽？”

  瀟沂清了清嗓子，繼而又道：“這解術之法，十分陰毒，要犧牲第三個人的性命才能保全我們二人的性命，可是這第三個人你要去哪裏來找呢？”

  果然，剛才顏卿寒臉上僅存的希望在聽到這個辦法之後，已經消散殆盡。

  顏卿寒思酌了片刻，才又道：“到牢中找個死囚不就行了。”

  “皇上，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來做這個引渡的，須得有內力，氣息穩重之人才可，若你隨隨便便尋來的人，隻怕到時還沒救得我們，反倒會害了我們的。”

  聽到瀟沂這麽說，顏卿寒的眉間緊蹙，一臉愁思。

  “該說的我也說了，我今日來，不過是向你道別罷了，如今大仇已報，師父和辰逸也要返回清台了，我準備送他們離去，至於這將軍一位你到不如交給江淩洲來做，如今已沒什麽可顧慮的了，讓他來幫你一把豈不更好。”瀟沂諫言道。

  “皇兄呢，皇兄還在你府上嗎？”他們這一個個都要離開，顏卿寒自然是不希望在聽到顏瑾瑜也要離開這樣的消息，所以關切道。

  “大皇子並為嚴明，不過看他向來是已經厭倦了這宮中的生活，可能會向你討個封地從此

  遠離萬朝吧，同其他皇子一樣討一個太平寧靜。”瀟沂猜測到。

  “原來你們早都計劃好了一切，隻剩下朕到頭來還是要留在這裏，孤身一人。”顏卿寒自嘲道。

  “話不能這麽說，這不本來也是你想要的，如今你就好好留在萬朝做你的明君，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使命要去做，你也不能強求啊，放心吧，我會常回來看看你的，還有姑母的靈位我已經重新放在了蕭家祠堂，如果你有了空閑便去看看吧，姑母奔波流離了這麽久，我不希望她死後還要長眠在他們之中，所以...”

  “朕明白，等處理妥當了這些事情，朕會去看的。”

  顏卿寒知道瀟沂要說什麽，自己的親生母親，她也隻在那灰暗的深宮廢墟中見過一麵，每每想到此，顏卿寒心中就不禁憤慨，隻是，逝者已逝，如今害死麗妃的人也都得到了他們應有的報應，顏卿寒也沒什麽好在不甘下去的了，唯一剩下的或許隻有遺憾和悲痛了。

  瀟沂該說的也說了，便準備離開了。

  不過，在他臨走時，顏卿寒又問了他一句：“你愛若笙嗎？”

  瀟沂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他，良久，才道：“從前我不能，但現在可以了。”

  說罷，就離開了。

  此時，顏卿寒的心中百感交集，杜若笙讓自己放棄皇位，可她哪裏明白，如今這皇位出了自己做得，他又還能給誰，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再也不問世事，可是他肩上背負的是不能推卸的責任，顏卿寒的心中有失望，隻是他失望的不是杜若笙要離開，而是杜若笙讓他做出這樣的選擇。

  兩個人之間，終究是誰也沒有明白誰的心意，杜若笙隻想要他一個答案，而顏卿寒卻無法抉擇。

  萬朝這一戰，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看似好像恢複了平靜美好，卻不知道暗湧的風浪一刻都未曾停息過。

  顏卿寒接下來要麵對的，或許是比對付一個老練毒辣的呂嵐還要難得多。

  若自己真的將杜若笙放走，隻怕就在沒有抓住的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