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章 聽雨
作者:程硯秋      更新:2020-02-29 01:45      字數:2474
  三毛雙目緊閉。

  他仔細查看自己的身子,許久後才在餓死鬼的期盼下睜開雙眼。

  餓死鬼的肚子永遠填不飽,越吃東西越餓,在吃到美味後會更餓。但那隻是感受上的,修煉的還是鬼力。然而在悟道後,三毛修煉的是餓力,能有多餓,力量就有多大。

  “隻要給我口好吃的,我就會餓的特別有力量,像火山噴發。”三毛對兄弟們說。

  “那還會餓的難受不?”一餓死鬼問他。

  “餓的更難受了。”三毛方才還喜悅的臉一下子垮下來。

  眾餓死鬼們齊歎一口氣,還以為悟道後就可以逃脫餓的折磨了呢。

  “算了,沒什麽大用。”一群餓死鬼又散開了。

  他們現在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對他們而言,力量已無大用。

  “哎,不對,還有一點兒不同。”三毛忽然說,散開的餓死鬼們瞬間又圍過來,“什麽?!”

  三毛古怪的看著餘生,“我居然對餘掌櫃充滿崇拜和敬仰,真是奇怪了,還忍不住想聽他話。”

  餓死鬼們或驚訝,或幸災樂禍,“哈,你成狗了不成,餘掌櫃的飯裏不會蠱惑藥了吧?”

  “你們懂什麽,我是讓他折服了。”餘生說。

  他說話間,墓虎那娃在王燕懷裏大哭起來,王燕剛要喂他血,餘生回頭說一句,“別哭了!”

  墓虎哭聲立止,不再要喝的。

  “看到沒有,小孩子都被我折服了。”餘生說,其實那小子不餓,隻是貪戀他娘的血。

  不管怎麽說,餓死鬼們決定對餘生的飯菜敬而遠之,更餓對他們是種折磨。

  餘生還懶得喂了呢,端著盤子折回鎮上。

  此時,夜已深,客人陸續用罷飯,胡母遠和葉子高在收拾碗筷,清姨回去休息了。

  白高興和富難依舊在推杯換盞,酒興正酣,醉話連篇。

  “來。”白高興端起酒杯,“咱們敬鳳兒、草兒一杯。願草兒早日複生;鳳兒投個好人家。

  富難跟著端起酒杯,碰杯後灑在地上。

  他見白高興馬上又倒一杯,勸道:“你少喝點兒,是我找了媳婦,不是你,你怎麽比我還高興。”

  說話間,富難若有所思,酒杯一拍,指著白高興:“我警告你,你小子不許打我媳婦主意。”

  白高興哭笑不得,“誰惦記你媳婦了。”

  “也對”,富難醒悟過來,白高興這小子一直對安放念念不忘。

  “我是怕以後喝不到了。”白高興又為自己倒一杯酒。

  “為什麽?”富難醉眼看他,“你要去哪兒?”

  白高興一怔,難道這小子的智商今兒真不一樣了?

  “不去哪兒”,白高興一條腿翹在凳子上,“我是說你小子請次客不容易,以後怕喝不到了。”

  “那倒是”,富難帶著驕傲歎口氣,“以後我就得養家了,肩上的膽子更重了。”

  正好餘生經過。

  狗頭、農神還有水裏的幾個水鬼來了,餘生在為他們端酒端菜,順手端給富難一盤回鍋肉。

  “掌櫃的,你以後得、得給我漲、漲工錢,我以後要養家糊口了。”富難說。

  餘生遞給農神酒杯,“然後讓你兒子閨女來對付我?”

  “一個湖而已,填、填平了水又少不了,又去別的地方了而已,咱倆誰跟誰,還真為敵不成。”富難倒是看得很透徹。

  “成,給你漲工錢。”餘生歎口氣,“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媳婦怎麽就不明白呢?”

  “那是因為我更聰明。”富難夾起一塊回鍋肉得意的說。

  小白狐在旁邊眼疾手快,下筷子如飛,回鍋肉瞬間少了四分之一。

  “也就你倆的後代可以笨到矢誌不渝的填湖。”

  餘生撂下一句,來到櫃台上同農神和狗頭他們聊天,順便把白天的案子說了。

  “我被鄰村的人打死,全是因為這狸妖作的怪?”狗頭說。

  餘生點頭,“若不是他勾搭鄰村的姑娘,鄰村的人也不至於反應過激。當然,鄰村的人也有不對,隻是罰起來有些難,錦衣衛和城主府正在商量對策。”

  狗頭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梅庵我知道,我一定要把這可惡的妖怪抓住!”

  “你小點兒心”,農神提醒他,“你現在可不是他的對手。”

  在餘生菜的靈力支持下,狗頭現在可以長時間化為實體了,但也隻能幫他娘幹些活兒而已。

  “放心吧,就是為了我娘,我也不會魯莽的。”狗頭說。

  農神他們離開後,富難和白高興他們的酒場才散。

  後來胡母遠和葉子高也加入了他們。

  四個人搖搖晃晃的上木梯,還唱著什麽兄弟歌,把狗子都嚇跑了,深怕他們滾下來砸了自己。

  餘生懶得收拾桌上的剩菜,也上樓休息去了。

  留下小白狐吃半晌,忽然抬頭,人呢?

  ……

  翌日,細雨一直在下。

  餘生醒的很早,外麵屋簷滴落的雨珠落在瓦簷、樹葉上,劈啪作響,十分悅耳。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餘生輕輕地念出來。

  他很喜歡這首詞,雖然他現在隻是處於聽雨歌樓上的年紀。

  “你別說,還挺有意境。”清姨醒來的比餘生還早,隻是怕吵醒他,一直在閉目假寐。

  “你寫的?”她問。

  “你覺得呢?”餘生轉過身看她。

  “肯定不是你寫的,縱然你有智商,也沒這經曆。”清姨說。

  “還真不是我寫的。”餘生起身打開窗戶,外麵湖闊雲低,聽雨的意境一下子就來了。

  天色尚早,尤其是昨兒那四個喝了個伶仃大醉,因此不著急。

  餘生去沏一壺茶,為自己和清姨倒上一杯,倆人坐在美人靠上,聽起雨來。

  因耳力甚好,在二人耳中,雨聲遠近各有不同。

  近處,雨打芭蕉,“嘀嗒,滴答”空靈作響;南麵湖麵上,煙鎖水天,猶如人間仙境;而在西麵,又是別的一番動靜:雨水穿過竹林,響起打葉聲,有獸行,鳥鳴,滿是山野情趣。

  倆人靜靜聽了一會兒,清姨若有所思,手一揮,一道劍氣飛出,在空中拉出一道絲線。

  如雨絲。

  “怎麽了?”餘生看著她。

  清姨搖搖頭,“忽然有些感悟而已。”

  他們飲了茶後才下去,餘生挨個把人喊了起來,唯獨略過白高興的屋子。

  “昨兒夜裏就他喝的最多,反正他每天要去寒山城,不必喊他了。”餘生說。

  今兒是寒山城推選城主的日子。

  以餘生在寒山城的地位,現在已經可以左右城主位子的人選了,他怎麽著也得去看看。

  富難和葉子高迷糊著眼,跟在餘生後麵,怪哉他們也全去看熱鬧了。

  一時間,整個客棧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