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洋突然接到科大國重的一條消息，“您好，您申請參與的校運動會數據采集項目已被拒絕，如有疑問，請在規定時間內向校運動會籌備組反饋。務必用真實姓名實事求是反映問題。”

  趙明洋立即給龔如奇打電話：“校運動會為什麽會拒絕我的申請？這不公平，我又沒有妨礙到別人，哪怕允許我共享別人采集的數據也可以啊。”

  龔如奇沉默半晌，道：“冀大已經不再官方支持你留在科大搞研究，並且科大國重的老師們又不同意你掛靠在科大國重實驗室下麵參加活動。這次活動的一項基本要求就是不接受學生個人提出申請。”

  “這簡直就是在針對我！”趙明洋怒火中燒。

  饒是不通世故的龔如奇此時也無奈了，他沒想到憤怒會讓趙明洋失去理智，耐心解釋道：“科大的許多活動曆來都是這樣，並非針對你。以科大的學生數量，如果真的開放申請，允許每個人都以個體的名義參加，校運動會籌備組就不需要做別的工作了。”

  “我倒是有一個提議，你可以想辦法去掛在另一個搞智能識別的老師實驗室下麵。隻要你說出自己被科大國重打壓了，他們肯定會收你的。”龔如奇建議道。

  趙明洋臉黑了，龔如奇的建議簡直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這樣肯定再回來申請科大國重的項目就沒戲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聽你的意思，似乎他們之間有矛盾？”

  在科大，學術爭鳴現象很常見。慕教授認為智能要先從數學邏輯開始解決問題，而這位馮教授認為智能隻是在某種程度上提升機器效率的工具，換句話說，他不認同目前的主流觀點，主流將智能化擺在數字化，信息化後麵。在他的學術觀點中，智能化是一直存在的，並不是科技發展到某個階段才出現的。

  盡管慕教授和馮教授兩人私下裏沒有任何交往，工作中也沒有任何交集，但他們的團隊在申請經費的時候勢必要互相競爭，學術觀點的針鋒相對，使許多事情變得火藥味十足。

  這些年慕教授的實驗室升級為國家重點實驗室後，穩穩地壓對方一頭，連帶著馮教授的團隊申請項目的時候都會受到影響，畢竟資源就這麽多，不可能均分給每個人，當然是有國重牌子的團隊會得到資源傾斜。

  不過馮教授接觸的企業項目特別多，所以團隊骨幹力量沒有被瓦解。

  了解這些情況後，趙明洋更不能去馮教授的實驗室了，否則真就再也沒有機會申請科大國重的項目了。

  事到如今，還是要加快解決舉報信的問題。

  趙明洋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科大國重內關於舉報信的傳言，似乎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這個人一定是知道舉報內容。

  他把自己的猜測對王金業說了，如今兩個人失去所有支持，留在科大，也隻能互相抱團取暖，隻求王金業的情緒能夠穩定些。

  趙明洋推測道：“我們假設舉報人為第一人，接收方為第二人，他們肯定不會向外傳遞舉報信上的信息。也就是說舉報信其實被第三個人看過。”

  王金業順著趙明洋的推測，繼續推測道：“以現在傳出來的舉報內容來看，舉報的人肯定來自科大國重內部，否則不會對很多事情知道得這麽深。既然是來自內部，那麽就有一個疑點，為什麽舉報會傳得這麽快！根據信息繭房效應，內部舉報往往不會被外人知道的。”

  “那麽這個第三人就是科大國重外部的。”趙明洋歎息道：“我們好像卷入科大的內部爭鬥。”

  “隻是很難想象一個內部的人為什麽要舉報慕教授，從現在來看，慕教授出現任何問題，都是科大國重的損失。因為隻有他能擔任扛鼎重任。”

  王金業的困惑是因為他不清楚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正常人做事都是從是否對自己未來發展有利，最好是利人利己。

  但有些人比如洛星依就不一樣了，他是從如何能讓別人少獲利，甚至讓別人受損做出發點，目的就是讓別人一輩子別超越自己，損人不利己是他充滿智慧的大腦能想到的人生價值觀。

  最近不知為何，前幾天明明被洛星依針對的田依依又安全了，甚至比之前更加瀟灑。

  這件事讓龔如奇感到不可思議，他自己表達能力比較差，便約上趙明洋，王金業兩個人一起見田依依。

  “你上次被抽查論文，出結果了嗎？”

  田依依目光微閃，笑道：“實驗都是我自己做的，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說完便匆匆離開了，連最喜歡做的到處拍視頻也放棄了，直接把手機放進衣服兜子裏走了.

  “你是說第三人有可能是田依依？”王金業悄悄道。

  “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就是知情人。”趙明洋斷定道。

  他們竊竊私語的時候，龔如奇站在門口等鄭燕北，沒錯今天他們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詢問鄭燕北最近準備放棄和趙明洋，龔如奇團隊合作，而是轉向和馮教授的團隊合作。

  看見鄭燕北過來了，明明什麽都沒做成的龔如奇卻突然跑開了。

  “他說你像他，也一直在幫你，可現在你卻背叛了他，轉投向馮教授的團隊。你把他當做一塊用過的廢紙嗎？隨手扔了！”趙明洋憤怒道，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龔如奇對鄭燕北可謂是兩肋插刀，為什麽現在鄭燕北放棄參加龔如奇的項目！

  龔如奇在科大國重的日子並不好過，洛星依一直在針對他。

  鄭燕北慘然一笑，柔軟的身子更像是一片弱不禁風的葉子，在微微抖動，她道：“如果我離開了，龔如奇項目做不成，就不會那麽突出了。也不會再被洛星依針對了。”

  聽到這種說法，趙明洋突然明白鄭燕北是想保護龔如奇。人活得越久，就越明白一個道理，我們無法辜負善意，我們也無法保護善意。絕大多數的時候，我們都是像田依依一樣，一邊享受善意帶來的便利，一邊在善意被欺負時袖手旁觀。但鄭燕北不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想要針對你，缺的從來不是借口。隻要他想找借口，你走路先邁右腿都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