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坐化”，林封是想又不想。

  人生還有數千年，林封為何要想不開？

  一個半仙的壽命，通常在一萬多歲左右。

  而林封現在七千歲，還有整整三千多歲可以揮霍。

  不得不說，壽命真的比什麽都可貴。

  比如說，你身上有數千萬的靈石，可以買到世間一切的東西，一品的修行資源，兵器，陣法，隻要你想，都可以買到。

  但是，你隻是一個煉氣期的修士，且隻剩一天的壽命。

  這就叫有錢沒命花。

  雖然意思有些曲解，但是問題不大。

  又比如說，你有一個死對頭，但是他在八千歲的時候坐化了，但你卻還活著。

  通常來說，修士坐化，都會留下痕跡。

  而如若你還沒有坐化，就可以到那個死對頭坐化的地方修煉之類的。

  這也是一種嘲諷對方的方式。

  哪怕你死了，我還是能和你作對！

  而且，你已經看不見了，但是我卻可以！

  林封曾就這麽幹過。

  對象，也是林封唯一一個死對頭。

  陰陽聖宗，薛颺殤！

  陰陽聖宗是八宗六門之一的存在，而其本身，以雙修為主，算不上什麽正大光明的修煉方式。

  陰陽聖宗自稱“聖宗”，卻也是八宗六門之一唯一一個不幹淨的宗門。

  薛颺殤乃是陰陽聖宗最後一代宗主，同時也是林封最大的敵人。

  歸虛剛飛升之時，修真界內亂漸起，八宗六門的內部腐敗日漸嚴重，而且，薛颺殤還在此時大力宣揚“雙修之路”，這換在歸虛還未飛升之時，他是不敢的。

  至尊眼下，何人敢造次？

  但是就在歸虛飛升的那一刻，陰陽聖宗近乎是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手段來宣傳。

  這無非就是沒將林封放在眼裏。

  林封與歸虛，被尊為“雙尊”，“雙聖”。

  很顯然，在大眾眼裏，林封雖然沒有飛升，但林封至少還是和歸虛齊名的。

  但是，陰陽聖宗卻還是這樣。

  因為在早年間林封也與薛颺殤有過糾紛，兩人的關係本就不好，再加上此事，林封對其的態度就變得極差。

  雙修本就不是什麽好的修煉方式，甚至可以稱作魔修之道。

  林封那時甚至直接出山，想要將陰陽聖宗滅掉。

  但是，身為八宗六門之一，也不是好欺負的。

  林封雖為半仙之上，但實力終究有限，麵對數十位乃至上百位半仙，終究不是對手。

  那時的林封還不是現在的林封，實力沒有那麽逆天。

  甚至連當初薛颺殤說的話林封都還記得。

  “林封‘聖尊’吾聖宗乃是萬古大宗，您不必如此！”

  這話，無非就是在嘲諷林封。

  萬古大宗？我呸！

  估計也就隻有這種苟且之人，才會說出這等不要臉的鬼話。

  在百年之後，靈權發動戰爭之前，薛颺殤坐化了。

  其在陰陽聖宗山門之前的一座平原，化成了一尊石像。

  林封在那個時候也裝模作樣的來“祭奠”過薛颺殤，隻不過是場上笑的最歡的一個。

  但是陰陽聖宗的人也拿林封沒辦法，雖說他們人多，但是林封手段通天，要想離開並不困難。

  薛颺殤的石像原本是被稱作“聖主像”的，想讓下代宗主奉其為信仰。

  可惜，下代宗主尚未登位，靈權便發動了戰爭。

  靈權的反動太過突然，以至於很多宗門還沒做好準備就被滅門。

  比如，陰陽聖宗。

  陰陽聖宗屆時還在低迷時間，再加上其本身就以落敗，沒有多久便被靈權的反抗軍給滅掉了。

  “萬古大宗”，八宗六門，聖宗，一舉之間就化為曆史。

  不能在曆史之間永存的，定然會被遺忘。

  那尊石像，已經在朝宗時代的時候，被破壞了。

  但是遺址尚還存在，就在東方，距離五城極遠的地方。

  說到底，林封其實還沒去過那遺址。

  在朝宗之後，林封便很少下山了。

  林封覺得，宗門時代的落幕，也許也代表了什麽。

  至少，自己是無法做出什麽大改變的。

  自己隻是一個半仙之上，仙人之下的人。

  林封沒有什麽大恩大慈的心，林封隻是為了自己。

  這也可能就是林封與那些“大能”或是“至尊”的差別。

  林封曾問過神氏，為何要創立信仰流。

  神氏所言：“不為自己，隻為蒼生。”

  林封言：“吾欲歸凡，隻為自己。”

  這是差別，也是一條鴻溝。

  這也是一個人內心最想要的。

  林封想要的，就是自己的滿足。

  而神氏，乃至於歸虛，再者是符尊，他們為的是天下蒼生。

  林封並不感到自己有問題。

  當初四派，門徒過千乃至於過萬，門徒下又有門徒，符籙，陣法，丹藥，兵器，在四派時期這四樣東西被繁衍到了極致。

  最開始的四派，也不過是對其感興趣的四個年輕人罷了。

  他們最開始的目標，就是要將煉丹亦或是製符修到極致。

  再說神氏，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創立信仰流，做自己的祖師爺。

  而林封，一直都沒有什麽目標。

  他一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能做就做，不能做，硬做。

  看起來，林封比其他人，都要弱。

  因為林封沒有勢力，沒有信徒，沒有弟子，沒有飛升。

  但是也隻有林封自己知道，現在的自己，是最強大的。

  一時衝動的“歸凡”，讓林封的人生變化巨大。

  磨去棱角的歲月，讓林封想要回歸凡人，回到從前。

  這邊的從前不隻是境界，更是生活。

  神氏的那一番話，讓林封的心境發生太大太大的變化了。

  “神氏說的對啊。”

  站在至尊山，頭上的皇星，腳下的眾生，身後的神像。

  林封發出一聲感歎。

  林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輕笑道：“得先定個目標，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懶散慣了，讓我想個目標，好難。”林封咂了咂嘴，有些想不出來。

  林封摸著自己的下巴，隨後道：“有了！”

  自己不是想要去別的地方看看嗎？

  那便去吧！

  林封看了眼身後的神像，對著歸虛神像輕語道：“我決定了，我真的決定了！”

  林封又看了看袖中的一本經文，又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至尊神像，隨後嘴角微微一揚。

  大手一揮，虛空裂縫出沒，林封一步踏入。

  虛空之間，歲月無常，林封在其中慢步，卻是一步千裏，快速至極。

  …

  北方。

  一座宏偉的大山，上有隱隱金光散發，山頂已經衝入雲霄，一眼望不到山頂。

  林封雙手負後，嘴角揚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