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宋窈堵死了後路
作者:圓缺呀      更新:2022-04-10 01:45      字數:4181
  “窈窈今日出了府,去看鋪子。”白氏道,“無論如何,兒媳先去找她回來!”

  “好好好,”宋老太太隻覺得腦子暈眩的厲害,她將蘇渺意扶到床邊趴著,整個人心髒跳動的異常快速,幾乎不受控製, 顫抖著手道,“老二家的,別的先別說,讓孩子回來,讓窈窈,窈窈……對,讓她放些血出來,臨淵成這樣,必須要救!”

  “兒媳明白。”白氏要走。

  卻突然被慈空叫住,“未防變故,我與你一起前去。”

  “可我兒媳暈過去,孫子又……”宋老太太是真不敢讓他輕易離開。

  “老夫人,宋錦瑟的血出了問題,對小公子的身子造成了損傷,小公子的病不能拖,這一路我必須親眼去看宋窈身上有沒有我施的道法和因果,若宋窈也非這孩子的話……”

  直白來說, 宋窈要不是,用錯了血, 宋臨淵就得死!

  雖說宋老太太情感上已經認定宋窈就是這個孩子了, 但——

  白氏忽然驚呼一聲,“臨淵?!”

  眾人俱都望了過去,就見宋臨淵捂著心口,雙目赤紅,大口的吐血,“祖母……”

  “臨淵!”宋老太太撲向孫子,“是不是難受?沒事的,你別怕,祖母肯定想法子救你。”

  “祖母,用窈窈的血,她是……”宋臨淵心口劇痛,腦子裏仿佛被一把利劍劈開,攪的他天旋地轉。

  他極其艱難的開口,大顆的血淚從眼眶裏掉下來,“讓,讓慈空去。”

  “讓他去,別讓窈窈一個人,祖母。”

  “祖母,你讓他把窈窈, 把窈窈帶回來……”

  他什麽都想起來了。

  他聽見了蘇迎蓉給宋錦瑟想辦法,讓她殺了爹娘, 嫁禍給惠帝, 而後再殺宋窈奪走全部氣運。

  他想去救人,卻被一枚刻著饕餮的玉符打中。

  蘇迎蓉握著手裏的劍,斥責宋錦瑟,讓她把劍刺入他的心口。

  ……怪不得,怪不得幾月前他心髒便開始陣痛,總做一些看不清楚的夢境。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站在屏風邊上的慈空頓時衝了過來,他去摸他的脈,卻發現他心髒上的經脈寸斷。

  站在廂房外的宋錦瑟臉色難堪。

  她不認識慈空,但她自小起,邊有不少人圍在他耳邊跟她說,她出身富貴,自幼是慈空大師從廟裏趕來給她接生,她有鳳命……

  如今站在宋府,剛剛揭開她帷帽的人就是一個和尚,隻是這個和尚看上去身上還掛了一個酒壺,行為舉止看上去並不太像是正經的和尚。

  但對方詫異的目光,還有沉下來的臉色,都讓她心裏覺得恐懼。

  她小聲細語去問站在門外的喜鵲,“剛剛那人是誰?”

  喜鵲剛給那兩盆血水倒出去,聞言蹙了蹙眉道,“奴婢隻是奴婢,奴婢怎麽知道他是誰?”

  大概是照顧了宋臨淵許久,也多了點主仆之情,看著麵前的五姑娘,喜鵲有些不滿道,“小公子還在廂房裏生死未卜。五姑娘難道就不擔心他的傷勢嗎?”

  問問問,隻問一個外人,卻絲毫不關心七公子的傷勢。

  喜鵲就不明白了,這倆人到底是不是親生姐弟!

  若是以往,宋錦瑟怎的都要一個巴掌甩過去。

  一個下人也敢在她麵前甩臉色,大聲說話?

  可近日,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心力憔悴。

  她一方麵盼著宋臨淵能被她救活,另一方麵又想著,都死吧,這個府裏的人死絕了才好。

  大房有把她當成人看嗎?

  她這些年過的很好嗎?

  沒有,她過的甚至不如宋窈!

  都是因為他們從最初就懷疑她根本不是這個家的孩子,所以吃穿用度上,感情上他們一直在委屈她!

  不過沒關係,就算這群人察覺了又能怎麽樣?

  宋窈都是要死的。

  等宋窈死了,她還是大房的五小姐。

  有些秘密就該一輩子爛在地底下。

  ——

  宋窈被君晏帶上了太子馬車,馬公公也跟隨跪在了車內,急忙倒了杯熱水遞給太子。

  宋窈是趴在虎皮毯子上,皇宮離宋府不算近,馬車走的很慢,怕牽動宋窈的傷口,約麽要有個小半時辰的路程才能到宋府。

  正想著,馬車猛地一頓,驚馬聲響。

  君晏連忙抬手摟住宋窈的腰身,一隻手抵在馬車車窗,這才穩住兩人身體。

  而跪坐在蒲團上的馬公公身形不穩,一頭跌撞在木板上,瞬間眼冒金星。

  “怎麽回事?!”馬公公驚呼一聲。

  馬車外刀光劍,影兵器碰撞的聲音從四方傳來,太子府內的親兵還未回話,便聽到呼嘯而來的尖銳箭矢“砰砰砰”插入馬車木板的聲音。

  原本安靜的官道瞬間響起駭人殺聲。

  “箭頭帶火毒!殿下小心!”外麵的護衛高呼。

  君晏蹙眉,沾血的指尖挑開了車簾。

  隻見梨花木製的馬車被火箭點燃,周遭隱約帶了幾分火油的味道。

  而對方射出來的火箭,上麵抹了細小的粉末,火油順著射上來的白布落在馬車上,幽幽暗火如火蛇一般舔舐著馬車。

  “殿下!是火箭!”馬公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雖說皇子遇刺的事情在長安城不是沒有,但在官道上堂而皇之確實少見。

  “下車!”君晏當機立斷,一把抱住宋窈。

  “咻——”的幾聲。

  君晏摟著宋窈側身避開箭矢,利箭如雨點般密集直射馬車,他護住宋窈的身子,踩在木板上快速下馬。

  馬公公緊隨其後抱著腦袋滾下去。

  就在三人落地的瞬間,馬公公猛地聽到一聲淒厲的戰馬嘶鳴聲,回頭就見戰馬被火箭射中脖頸,鮮血噴湧而出,戰馬難受的踏著步子,而後翻身倒下去,而那被火燒著的車廂,更是一個側翻,隻聽砰的一聲,四分五裂,火光衝天。

  馬公公一陣後怕。

  帶火的箭矢不斷!

  君晏將宋窈放在一側,提起劍,吩咐馬公公,“看好她。”

  宋窈已經白著臉朝遠處看去。

  君晏帶著的人並不太多,加上這裏是長安城,太子出事,很快就會驚動各方人馬,這批殺手怕是無功而返。

  隻是——

  宋窈注意到設想君晏的箭矢,更準確的來說,這更像是奔著她來的一場謀殺。

  畢竟能在官道上做出刺殺太子這種蠢事的,少見的很。

  她想到昨日半夏同她說白蘇去了趟鸞鳴閣,想起來馬車上,君晏同她說慈空去了宋府。

  箭雨呼嘯,箭風從君晏耳邊呼嘯竄過,男人抬起劍,在馬公公錯愕的目光下,宋窈拿起被折斷的,掉落在她麵前的羽箭,狠狠貫穿距離心口極近的肩胛。

  刺銳的痛感貫穿宋窈全身,馬公公仿佛聽見了皮開肉綻的聲響,“六姑娘?!”

  馬公公的腦子瞬間空白,連轉都轉不動了。

  這是幹什麽啊?

  博取太子的同情,那不可能,她都一身傷了!冤枉太子殺她,也不該啊!

  周遭的聲音在宋窈耳邊緩慢的拉著,箭矢上的毒素在身上蔓延。

  宋窈咬咬牙,在昏過去前,拿出一枚白色瓷瓶。

  “若是回了宋府,”宋窈晃了晃腦子,試圖讓她的思緒清晰,“太醫救不了我,你便在一柱香後,把這個拿來給我服用。”

  “宋窈!”君晏回眸,根本不需她多說,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親兵撲向殺手,遠處傳來了援兵的聲喊。

  君晏將宋窈抱起,看到宋窈的衣裳上全都是鮮血,他手上也是宋窈身上的血,喉嚨翻滾,無盡的怒意從心肺上湧,“你就非得——”

  “是!”

  宋窈緊緊咬著牙,疼得眼眶通紅。

  “蘇迎蓉和宋錦瑟必須得死!”

  她劇烈的呼吸著,每吐出一口氣,後背和肩胛都像是被人撕裂一樣,疼得要命,豆大的汗水從她的額頭上滴落。

  “我不死不傷,誰能保證她們能死?!”

  “孤說了,此事孤會負責。”君晏被她氣紅了眼,看著她肩胛骨處觸目驚心的傷,手指微顫,“宋窈,你就非得自殘來達到目的嗎?”

  “機不可失,”宋窈攥著君晏的腕骨,同他道,“孩子是蘇迎蓉換的,十三年……”

  宋窈粗喘著呼吸,“十三年,養一條狗,都會有感情。”

  她能保證,確認,他們恨蘇迎蓉,但稚子無辜。

  她怎麽能保證,蘇渺意對宋錦瑟沒有感情?沒有憐惜?

  她怎麽能保證,慈空說清楚一切,宋老太太見私宅出了這麽大的醜事,不願說出去,想別的辦法讓她假死,再以什麽自幼多病,以為會死,誰知慈空把孩子養大從廟裏接回來,說大房有了第二個女兒。

  她怎麽能保證,宋懷瑾一腔熱血,慈父心腸,念在十三年的份上,將宋錦瑟一起養在大房?

  她隻要一想到這樣的可能,哪怕隻有微弱渺小的可能,就覺得作嘔,想吐。

  她薄涼慣了的,她自幼時起,就總是容易被人放棄,“君晏,隻有今日。”她咳著血,同他說,“隻有今日他們最憐惜我的。”

  她已經十三歲了,三輩子,她錯過了最需要父母的年紀。

  她是蘇渺意的女兒這一點,她早就猜出來的。

  她現在要做的,是放大這些人的愧疚。

  上輩子的恨,她一輩子的可憐,過的昏天黑地的日子,總得有人來賠給她。

  “傻姑娘,”君晏抱緊了她,喉嚨發幹,“不必如此的,不必如此……”

  馬公公震驚的看向宋窈。

  他似乎是不可置信,宋窈做出的這個決定,又仿佛有些明白。

  六姑娘對自己是真的狠。

  她活的也足夠的通透。

  十三年,你養了一條狗,狗咬了你女兒,在你女兒不死不傷,沒有任何損傷的情況下,你當真能丟掉這條對你忠心耿耿的狗嗎?

  未必。

  馬公公不知道宋家人怎麽對待宋錦瑟,但宋窈卻堵死了這群人所有的後路。

  君晏帶著她走過了無盡的長街,帶著她走向了宋府的大門。

  與此同時,宋府內。

  黑雲壓城,天空被烏雲籠罩。

  宋清禮從賭坊回府,看了眼陰天,心跳飛快,嘟囔,“怎麽老感覺有事發生。”

  真是奇了怪了。

  他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安撫自己,“別怕別怕。”

  他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便是宋府被抄家,他大不了去當花魁就是。

  而另一邊。

  宋老太太猛地站起身來,“你說窈窈怎麽了?!”

  她看了眼來稟報的下人,身側站在差點又沒挺住的蘇渺意,“娘,我去接人。”

  “可你這身子……”

  “不礙事。”蘇渺意慌慌張張的往外跑,迎麵便撞上了抱著宋窈從府外進來的君晏。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君晏懷裏,滿身血紅的宋窈身上。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一刻,滾滾的熱淚唰的就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宋錦瑟婚前與外男廝混,”君晏看向蘇渺意,一字一頓,嗓音清冷道,“宋窈今日進宮,母後嫌她身份卑微,懷疑她立身不正,身子不淨,讓她驗身。”

  “宋窈不願,打了嬤嬤,被罰了四十棍。”

  “從東宮出來,她被人追殺,毒箭刺入肩胛。”

  “宋夫人,”君晏每說一句話,都像是在蘇渺意的心裏插刀子,“您知道,是誰追殺宋窈嗎?”

  她知道,她明白。

  她女兒一出生就被調換。

  宋錦瑟吃山珍海味,穿綾羅綢緞時,宋窈因為衝撞堂姐被罰跪祠堂。

  宋錦瑟身子不爽,出來月事,被下人哄著,眾人勸著別怕時,宋窈蜷縮在長眀閣,小聲問著宋衍之,這樣會不會死?

  蘇迎蓉打她折辱她擊碎她的傲骨,府裏的下人看不起她,逢年過節她真正的兄長卻將所有積攢來的金銀盡數送給宋錦瑟。

  她們明明是同一日出生,府中每年,隻有宋窈陪宋錦瑟過宋錦瑟的生辰。

  嫡生子,庶生子,嫡庶兒子,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但凡今日宋窈以她女兒的身份入宮,楚後怎敢,怎會讓她讓位?!怎能說出他身子不淨讓她驗身的話?怎可讓人打她四十板子?!

  親生女兒在她眼下過了十三年,十三年被人欺辱的日子。

  她卻替人養了個野種!

  養來養去,她女兒中箭,中毒九死一生!

  蘇迎蓉,宋錦瑟她們怎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