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蛀牙菌——！”

  “糟了，怎麽這麽多蛀牙菌！”

  “是蛀牙菌爆發了，快喊人！”

  “人手不夠啊，神子呢，快喊神子來幫忙！”

  “......”

  龍牙上，牙醫的呼喊此起彼伏，時不時還能聽到有人呼喚顧辜古的聲音。

  然而顧辜古並沒有現身。

  他現在正在前往軍營的路上，與他同行的除了悟堂，還有龍宮的大神官。

  他們神情很凝重，來到軍營前，女軍官已經帶著士兵走了出來。

  她掃了一眼來人，目光最後落在悟堂身上，微微皺起眉頭說道：“悟堂先生，我記得我昨天說得很清楚，不要再做無謂的請求了。”

  悟堂沒有說話，一旁的大神官往前一步，行了一禮道：“這也是龍宮的請求。”

  “今早龍與我等溝通，表示龍蛋今日就將破殼，新龍即將出世，還請軍方同意將龍撤離前線。”

  麵對大神官，女軍官的態度不變，依舊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大神官，龍宮想違抗君命麽？”

  悟堂這時候開口了：“今天蛀牙菌也爆發了，牙醫們完全應付不過來，加上新龍出世，現在是最惡劣的情況。”

  他頓了頓，嚴肅的盯著女警官的眼睛說道：“如果龍繼續待在前線，肯定會支撐不住墜落的，軍方難道能夠承擔這樣的責任？”

  “軍方也隻是遵循君命罷了，你們不要再來騷擾了，龍是不會撤離前線的。”

  女軍官仿佛一個沒用感情的機器，麵對悟堂都快噴到臉上的口水，她絲毫不為所動。

  “龍蛋就要破了，龍會進入虛弱狀態的！”

  “你這是亂命，龍宮不會遵從的。幼龍過不了多久就會出世，我現在回去跟龍溝通，讓龍撤離前線。”

  在一旁沉默了一會的大神官，突然認真地開口道，說著他轉身準備離開。

  顧辜古忽然看到女軍官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眼裏黑霧驟濃，他心中暗呼不妙，眼前一花，下一秒就看見一道黑色的利刃從大神官的胸膛穿透出來。

  “嘔——！”

  大神官臉色變得慘白，直接嘔了一大口血，捂著胸口跪倒在地。

  他艱難的回頭，隻見女軍官的右臂化成了一道漆黑的利刃，正冷冷地盯著他。

  “大神官，說謊可不是一個神官該做的事呢。”

  顧辜古與悟堂如臨大敵，他們都反手握住了背後的龍爪，死死地盯著女軍官。

  顧辜古暗道一聲可惡，她的速度太快，沒有解放龍爪提高動態視力的他完全反應不過來。

  女軍官輕蔑地掃了一眼兩人，將利刃直接從大神官胸前抽了出來，後者的胸口血流如注，又不禁吐了好幾口鮮血。

  “大神官！”

  顧辜古趕緊上前扶住大神官，試圖幫他止住胸口的血，但他驚奇地發現，神官胸口的血已經慢慢自行止住了。

  大神官虛弱地擺了擺手，說道：“我有龍的庇護，暫時要不了性命，你去幫悟堂先生。”

  顧辜古抬頭，發現女軍官居然已經撕下了她偽裝的皮囊，變成了一個漆黑的怪物。

  “柴名，果然是你。”

  悟堂立在她的對麵，龍爪已經徹底解放，他死死盯著對方，語氣複雜。

  “好久不見啊，悟堂。”

  柴名回到人形蛀牙菌的狀態，顯得更加從容，感情也豐富起來，她輕輕撩了一下鬢角的白發，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看來我當初放走你就是一個錯誤。”

  悟堂語氣帶著一絲懊悔，他有些痛心地看著昔日的好友說道。

  柴名捂著嘴笑道：“錯誤？怎麽會呢，我感覺你做了一件特別正確的事情呢。”

  她的眼裏透著戲謔，“要是你當初沒有放走我，我又怎麽會認識它呢。”

  “它？”

  悟堂皺著眉頭，他握著龍爪的手青筋盡露。

  “沒錯，就是我啊。”

  突然，柴名那張女性的麵容下，發出了中性、陰森刺耳的聲音。

  “悟堂先生，那是柴名體內的另一個人格！”

  顧辜古站到了悟堂身邊，從背上將龍爪取下握在了手裏。

  “另一個人格麽，原來是你們這樣看我的......不過很可惜，神子你猜錯了。”

  柴名桀桀一笑，仿佛對麵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悟堂，當初你們如此大費周章地圍剿我，現在全忘了麽！”

  悟堂先是回憶，然後露出恍然且震驚的神情。

  “你難道是......柴名之前豢養的那個天狗蟲？”

  “喲，這不是還記得麽，尊敬的悟堂先生。”

  “但是你怎麽......”

  “自從這個女人和我融合後，我逐漸占據了她的心智，能力也越來越強。比如說，操縱你們這些人類......”

  柴名露出邪惡的冷笑，她舉起手，隻見後麵跟著的士兵全部舉槍瞄準了悟堂和顧辜古。

  “不過我和她的目的倒是一致，都是讓這該死的龍從世界上消失。”

  柴名說著，目光越過兩人落在了後麵捂著胸口喘息的大神官，露出不屑的笑容道：

  “神官大人，你說龍蛋馬上要破，新龍即將出世是麽？”

  “你知道為什麽我剛剛說你是騙子麽，因為在龍身上，沒有什麽事情可以瞞得住我！”

  “龍蛋現在還好好的對吧？”

  大神官臉色蒼白，額上有大顆大顆的汗珠，他看著柴名一言不發。

  “其實啊，我是真的想等到龍蛋破的那一天，等龍徹底虛弱才動手的。但你們今天送上門來找死，那我也沒有必要仁慈了”

  柴名抬起頭，望向遠處高高的龍宮，中性刺耳的聲音流露出相當的殘忍。

  “既然神官大人說龍蛋今天會破，那我今天砸也會把它砸破！”

  “可不能讓我們的神官大人食言啊。”

  柴名說完，舉起的手往下一揮，身後的士兵們立刻扣下了扳機。

  “龍爪解放·堅形態！”

  顧辜古早已有所準備，他立即解放龍爪，力量充盈全身，一麵深藍巨盾出現在他手上，擋下了所有的子彈。

  “當當當當當當當——！”

  子彈就像暴雨擊打在盾麵，發出金屬的銳鳴。

  顧辜古吃力地架著盾，他看見柴名扇動背後的蟲翅，往龍宮的方向飛去。

  “快......快追。”

  大神官虛弱地道，悟堂也死死盯著離去的柴名，神色凝重。

  “沒有問題，扶穩了兩位！”

  柴名離開後，士兵們失去控製停下了射擊，顧辜古立刻展開羽翼，帶著兩人使勁地往龍宮的方向追去。

  顧辜古帶著兩人明顯負擔很重，他咬著牙，搖搖晃晃地飛行著。

  暫時還在計劃之中。

  顧辜古一邊飛行一邊想，臉上沒有太過焦急的神色。

  ............

  柴名輕輕落在龍宮的階梯前，發現已經有人在那等著她了。

  階梯上，野野子解放了龍爪，將散發著赤紅光芒的長柄鐮刀橫握在手裏，神情沉重地望著柴名。

  她的身後，還跟著數名以戰鬥能力著稱的牙醫，都露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昨天聽咕君說的時候，我還是不敢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野野子盯著落在她前方的柴名，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柴名姐，真的是你。”

  柴名見到原本應該忙於處理蛀牙菌爆發的野野子還有其他牙醫在這裏等她，沒有露出太過意外的神色，她看著野野子，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道：

  “野野子啊，好久沒見了呢。”

  野野子眼眶有些發紅，她聲音顫抖地道：

  “柴名姐，為什麽要這樣？”

  麵對野野子，柴名的笑容特別溫柔，仿佛真的變回了當年關照她的那個柴名姐。

  “野野子，你還是這麽天真和溫柔呢。”

  “有棲川姐姐是你害的麽？”野野子盯著柴名問道。

  柴名沒有回答，她掃視了一下野野子身後隨時準備動手的牙醫們，輕笑道；“為什麽蛀牙菌爆發了你們還能安然在這裏守著，不怕龍牙斷裂麽？”

  “因為蛀牙菌壓根沒有爆發，那是我們營造的假象。”

  這時，天空中傳來顧辜古的聲音，隻見他從天而降，落在了野野子的旁邊，放下了悟堂和大神官，他望著柴名說道：

  “這一切，都是為了引誘你過來。”

  “噢？”

  柴名饒有興趣地看著顧辜古，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存在，為何不直接集合牙醫來消滅我。”

  “柴名小姐，那你又是為何不直接過來摧毀龍蛋呢？”顧辜古反問道。

  柴名沒有回答。

  顧辜古看著她直接繼續說道：“那是因為，你需要維持在軍營的偽裝，你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對付我們所有人，所以你要等到蛀牙菌爆發，牙醫們無暇他顧的那一天。”

  “但我們也一樣，我們雖然可以集合起來消滅你，但隻要你在軍營裏，我就沒有辦法說服其他牙醫對你動手。”

  “因為你頂著軍方的身份，你的偽裝天衣無縫，你甚至控製了所有士兵，把軍營變成了你的大本營。要知道，牙醫是不可能直接向軍方動手的，我們如果那樣做了，就無法向君上交代。”

  “所以我跟你一樣，都無法直接動手。”

  顧辜古說著，他看著一言不發的柴名，心中依舊充滿了警惕。

  柴名低著頭思索著，過了半晌才抬起來看著顧辜古，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問道：“所以你們今天聯合了龍宮的神官，演了這麽一出好戲，假裝蛀牙菌爆發還有新龍出世，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提前出來？”

  悟堂在一旁，點了點頭，沉聲道：“沒錯，柴名，你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真是感人呢，悟堂先生還是那麽念舊。”

  柴名不知何時又低下了頭，銀色的頭發垂下，擋住了她的臉。

  “但是我......不是柴名啊！”

  柴名的聲音突然變化，變成了那個中性刺耳的聲音，她猛地抬起頭，麵容扭曲地不成人樣，眼睛發出猩紅的光，身上開始縈繞著墨一般的黑霧。

  眾人臉色一變，特別是野野子和其他牙醫，他們還沒有見過柴名的這種狀態。

  “桀桀桀桀桀桀桀——！”

  柴名看著眼前如臨大敵的眾人，發出了邪惡的笑聲，笑得在場的所有人頭皮一陣發麻！

  “你們太天真了！”

  “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這幾天明明在前線，龍牙上的蛀牙菌卻沒有增多，讓你們還能騰出人手來這裏守著？”

  顧辜古一聽，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

  “那是因為，是我把它們都抑製住了啊！”

  柴名勾起嘴角，看著額頭開始冒汗的悟堂，用舌頭舔了一下猩紅的嘴唇，露出貓玩弄老鼠般的戲謔表情：

  “你們說，如果這幾天戰爭積累下的蛀牙菌如果一次性爆發，會崩掉幾顆龍牙呢？”

  “柴名，住手！”

  悟堂又驚又怒，大吼出聲。

  “太遲了，親愛的悟堂，好好享受吧。”

  柴名說著，輕輕在耳邊打了個響指，她閉上眼睛仿佛準備聆聽美妙的音樂。

  “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龍似乎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發出了一聲震撼靈魂的哀嚎。

  柴名閉著眼睛，感受著地麵因龍的痛苦而產生的震動，露出了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