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醫宿舍中，天破曉前。

  顧辜古心中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自覺地爬起來，到澡堂衝了個冷水澡。

  這是他成為見習牙醫的第四天，他完全融入了這裏，出色地完成著牙醫的工作。

  澡堂沐浴淨身完，他背著龍爪就開始在龍的牙齦間散步。

  “今天已經第四天，但我的任務一還沒有完成。”

  顧辜古邊走邊想，順手熟練地攔下並消滅了日出前還在流竄的夜鳴蟲。

  “咕君。”

  顧辜古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回頭一看，是早起的野野子。

  野野子發梢還滴著晶瑩的水滴，手裏捧著一個白米飯團，正一臉幸福地享用著。

  她慢慢走到顧辜古身旁，先是看著他腳下的白色殘骸，然後對顧辜古露出好看的笑容道：“咕君一如既往的早呢。”

  “野野子師父早安。”

  顧辜古禮貌地回應道，他蹲下身子，用隨身攜帶的布袋開始收集白色碎塊。

  野野子咽下最後一口白米飯團，吮了下手指，蹲到顧辜古旁邊問道：“這是夜鳴蟲麽？”

  顧辜古點點頭，他說：“是的，剛剛路過我被收拾掉了。”

  野野子拍了拍顧辜古的肩膀，一臉欣慰的說道：“咕君也成長成獨當一麵的牙醫了呢。”

  顧辜古聽到野野子的稱讚，忽然想起自己遲遲沒有動靜的任務一，他不禁問道：

  “野野子老師，我現在算是一名合格的牙醫了嗎？”

  野野子聽到顧辜古的問題，沒有立刻開口，而是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過了半晌，她才開口道：“咕君跟普通的牙醫還是有區別的呢。”

  “區別？”

  顧辜古一聽，大概知道這就是他任務一完成不了的症結所在了。

  野野子嗯了一聲，她忽然想到什麽，起身對顧辜古道：

  “咕君，跟我來。”

  跟著野野子，顧辜古來到一處龍牙根處。

  “咕君，你看這裏。”

  野野子蹲在牙根處，指著牙根說道。

  顧辜古望去，隻見牙根處，長滿了黑色的蛀牙菌。

  不同於泡蟲那種軟綿綿的蛀牙菌，這種蛀牙菌就像黑色鑽石一般堅硬，大大小小地攀附在龍牙根處，如同貝殼身上的藤壺一般，頂端還會呼吸一般張合，偶爾露出裏麵閃爍著光芒的的內部。

  遠遠看去，在晨曦的微光照射下，像一片璀璨的星空。

  “這是什麽？”顧辜古好奇地問道。

  “牙石蟲，這個很硬的噢，每天隻能一點一點地刮。”

  野野子說著，用手輕輕撫摸著它們，然後忽然咯咯咯地笑了出來。

  “咕君，你來試一試。”

  顧辜古蹲在了野野子身邊，小心地將手放在牙石蟲上，輕輕地移動。

  “有點癢......”

  顧辜古剛想說話，忽然聽見了無數歡笑聲從牙石蟲身上傳來，在他的心底回蕩。

  那笑聲爽朗，充滿了快樂的氣息，讓顧辜古臉上不禁也浮現出了微笑。

  “如何，感覺怎麽樣？”

  “野野子師父，這個是......?”

  “這是龍牙裏，高興的聲音喲。”

  野野子認真的回答，她的手在龍牙上輕柔地來回摩擦，神情溫柔。

  龍牙裏麵，那難道不是......

  顧辜古心中有了猜測，他望向野野子，野野子知曉他心中所想，點點頭說道：

  “這是已死之人的聲音。”

  “咕君跟我們有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你不知道自己的終結之日。”

  “不知道龍是怎麽樣選中你的，雖然你是神子，但你對命運沒有敬畏感。”

  “假如你知道了自己終結之日那一天，你會選擇坦然接受麽？”

  之前悟堂向他解釋終結之日的時候，他已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答案是否定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啊，顧辜古想著，他誠實地搖了搖頭。

  “這就是你跟我們的區別。”

  野野子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不等顧辜古說什麽，野野子的手離開了牙石蟲，她起身看著龍牙外蒙蒙亮的天空，說道：

  “這是最後一種我要教你認識的蛀牙菌，你剛剛不是問你是否是合格的牙醫麽，其實牙醫主要都是靠龍賜予的力量工作，認識了大部分的蛀牙菌後就算出師了。”

  “雖然你不相信命運，但作為牙醫來說，你已經是合格的了。”

  任務一完成，任務二即將開啟。

  野野子到龍牙上工作去了，顧辜古還在怔怔地思索著野野子的話，耳邊忽然傳出了係統的提示聲。

  他心中一驚，這就突然完成了？

  他呼喚出係統界麵，隻見上麵寫道。

  副本信息更新

  這個國家棲息著龍。

  你成為了龍召喚的，黃泉歸來的神子。

  跟隨著命運，走到故事的盡頭吧。

  任務一：成為合格的龍的牙醫（已完成）

  任務二：保護有棲川不死亡（未完成）

  任務三：......（模糊）

  ......

  有棲川？

  顧辜古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帶紅色套頭帽的大姐姐的身姿。

  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名字，顧辜古心中感到一絲疑惑，難道有棲川將會遇到危險？

  要說危險，估計還是與大型蛀牙菌戰鬥的時候發生的吧？

  工作的時候，密切關注一下吧。

  顧辜古想著，展開羽翼往龍牙上飛，他也要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了。

  ............

  顧辜古輕盈地落在了龍牙上，他忽然看到牙醫們聚集在了一起，以悟堂為首，對麵是一隊穿著整齊軍裝的人。

  軍人的首領，是一位高挑成熟的女性，一頭短發配上英氣的容貌，特製的女式軍裝下的身材的凹凸有致，讓顧辜古的目光不禁多流連了幾秒。

  顧辜古走上去，就聽到那位女軍官在說話。

  “悟堂先生，我們過來是通知牙醫們一個消息。”

  “敵國在三日前擅自撕毀了停戰協議，並且已經全線入侵。”

  “戰爭，開始了。”

  女軍官的語氣很冷酷，牙醫們聽了都沉默了。

  時隔三年，戰爭又一次打響了。

  悟堂一邊嘟噥著“果然還是來了”，一邊詢問道：“軍方需要牙醫做什麽？”

  女軍官掃了一眼眾牙醫，輕輕地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不滿意他們的反應，她對悟堂回應道：“現在南州死傷慘重，極有可能率先失守，龍隨時都要參戰，希望牙醫們做好準備。”

  她頓了頓，然後沒有感情地說道：“希望不要再出現龍落日那樣的事情。”

  “龍落日不是我們牙醫的責任！”

  聽到女軍官的話，牙醫們臉上露出了一絲憤怒的神色，野野子大聲地說道：“相反，龍當時是因為戰勝的殺戮產生了過量的荒魂，才墜落的。”

  有棲川在一旁也很氣憤，她用力地點點頭，說道：“沒錯，你們該感謝龍，它墜落但是終結了戰爭！”

  “但它同樣葬送了我國士兵的生命！”

  女軍官說著，斜瞟了她一眼，有棲川似乎被對方箭一般銳利的目光刺到，後退了一步。

  悟堂這時候站出來了，他不卑不亢地說道：“軍方的通知，我們牙醫收到了，一切遵君命行事。”

  女軍官臉上沒有表情，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她緩緩點頭，沒有說話就準備帶隊離開了。

  就在她轉身的一刻，她的餘光瞥見了在後麵的顧辜古。

  顧辜古幻化的羽翼還沒有收起來，在人群中特別顯眼。

  她在眾人的注視中，走到了顧辜古身前。

  顧辜古發現對方的個子是真的高，自己需要微微抬頭才能與其對視。

  帶刺的玫瑰......

  不知為何，顧辜古腦海裏浮現出這樣一個形容詞。

  “你就是黃泉歸來之人？”

  顧辜古點點頭，女軍官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目光不出意料地在他背上的羽翼停留最久。

  從她的臉上，感受不到她究竟在想什麽，隻見她微微頷首，說道：“龍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擔當起這份責任。”

  說完，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她帶隊離開了龍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