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悟堂的追憶
作者:大根蘿卜      更新:2020-03-29 05:03      字數:3689
  “咕咕咕拜托了!”

  “咕君,交給你了!”

  “咕小子......”

  龍牙上,此起彼伏地出現對顧辜古的呼喚。

  顧辜古展開幻化出的潔白羽翼,在空中飛翔,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咕君,這裏!”

  野野子高聲喊道,她正在跟追逐一隻成型的黑霧蟲,黑霧蟲已經長出蜈蚣般密集的足,正在龍牙上瘋狂逃竄。

  野野子提著她的大鐮刀,奮力地在後麵追逐著。

  一邊跑,一邊高喊顧辜古來幫忙。

  “這是最後一種沒嚐試過的形態,試試看吧。”

  顧辜古見黑霧蟲逐漸往他這邊逃,心裏想道,在下午的支援中,他已經掌握了另外兩種龍牙解放,分別是堅形態的百煉盾和銳形態的三尺劍。

  現在就剩最後一種......

  龍牙解放·遙形態

  隻見他手中的龍牙綻放出一道藍光,然後迅速變幻成了一把巨大的弓。

  遙形態·六鈞弓

  顧辜古看著手中的湛藍色大弓,心想自己終於有遠程攻擊的手段了。

  近可揮劍,遠可彎弓,攻可掄錘,防可舉盾,遇敵變化還可舞鞭。

  妥妥的六邊形戰士!

  顧辜古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嚐試性地彎弓,隻見弓弦上出現了一支光箭。

  他將弓拉滿,弓弦崩緊到了極致,他瞄準高速移動的黑霧蟲,心中大致測算了一個提前量,然後鬆開了弓弦。

  咻——!

  光箭離弦,化做了一道藍色的流星,呼嘯著向黑霧蟲襲去。

  然而藍光箭矢並沒有擊中黑霧蟲,實話說差的有些遠,直接飛出龍的口腔,消失在了天際。

  “額,這個還是需要一些準頭啊。”

  顧辜古沒有接觸過箭術,水平實在有限。

  他又嚐試了幾箭,全部落空不說,還差點傷到後麵的野野子。

  “咕!君!你在幹什麽?”

  野野子差點倒在自己人手裏,嚇了一大跳,大聲地質問著顧辜古。

  顧辜古徹底放棄了,他這六邊形戰士看來先要缺一個角了。

  龍爪變換的冷卻時間還沒到,顧辜古沒有辦法,把心一橫,背後的翅膀用力一振,他高速俯衝向黑霧蟲。

  隻見顧辜古有些踉蹌地落在了黑霧蟲龐大的身軀上,黑霧蟲感覺到身上多了一個人,瘋狂的開始翻滾跳躍,想要將顧辜古抖落下來。

  顧辜古吃力地利用翅膀扇動維持平衡,他搖搖晃晃間,將手裏的弓拉開。

  “這麽近我就不信射不中!”

  顧辜古心中大喊,然後將拉滿的弓弦鬆開。

  “呀呀呀呀呀呀呀——!”

  在黑霧蟲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藍光箭矢狠狠地紮進了它的身體裏,它不甘地掙紮了兩下,最終爆裂來,化作一地白末。

  顧辜古被黑霧蟲爆開的衝擊波砸在了地上,還好對擁有堅如磐石印記的他來說,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

  “咕君你沒事吧!”

  野野子趕忙上前扶起了顧辜古,顧辜古擦了擦額頭的白色粉塵,對一臉擔憂的野野子說道:

  “我沒事,野野子師父。”

  野野子安心地舒了口氣,她有些責怪地說:“咕君也太亂來了,你完全可以把它退路封住等我來解決嘛。”

  顧辜古聽話地點點頭,表示下次一定。

  野野子把目光放在了顧辜古手中的龍爪弓上,她問道:“這就是咕君最後一種解放形態麽?”

  顧辜古嗯了一聲,野野子則沒好氣地說道:“咕君,在你箭術練習到家之前,還是別用這種形態了吧。”

  顧辜古也知道自己剛剛射箭的準頭有些辣眼睛,他無奈地點頭道:

  “沒問題,我就當沒有這個形態了。”

  遙形態的六鈞弓,看來暫時要跟剛形態的千斤錘一起在冷宮相依為命了。

  ............

  太陽逐漸落山,散發著殘留的暉光。

  此時牙醫們已經結束了下午的工作,離開龍牙回到宿舍準備享用晚餐。

  顧辜古坐在龍牙邊上,遠眺天際,看著落日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地平線上。

  “咕咕咕。”

  顧辜古聽到聲音,扭頭一看,悟堂手裏拿著一瓶紅色的小瓶子向他走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這是你要的蟲毒。一定要小心,可別讓它碰到自己。”

  悟堂再三叮囑後,將裝滿蟲毒的紅色小瓶子遞給了顧辜古。

  顧辜古感謝地接過瓶子說道:“謝謝悟堂先生,我隻是想收集一點在身上,以便不時之需。”

  “也是,你有飛行的能力,可以試下在空中使用蟲毒削弱蛀牙菌。”

  悟堂說著,坐到了顧辜古旁邊。

  顧辜古側著頭看著悟堂,感覺他似乎還有什麽話想說。

  悟堂像顧辜古之前那樣眺望了一陣遠方,擰開隨身攜帶的水壺,灌了一口水後忽然感慨道:

  “野野子那孩子,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其實內心還是個小女孩。”

  是想說關於野野子的事情麽,顧辜古心想,他如實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感覺:

  “野野子師父,給人一種很元氣活潑的感覺,但她是不是經曆過什麽事情,偶爾能從她臉上看到很寂寞的神情。”

  悟堂歎了一口氣,說道:“每個牙醫都有自己的經曆,要說那孩子經曆了什麽,恐怕還是龍落日吧。”

  又是龍落日......

  顧辜古問道:“悟堂先生,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問,究竟什麽是龍落日,是龍真的墜落了麽?”

  悟堂點了點頭,他的臉上露出了追憶的神情,然後開始講述。

  “永遠在天空中飛翔的龍,在那一天,墜落了。”

  “三年前的某一天,野野子在龍牙裏發現了一名少年,就像昨天發現你那樣。那個少年有一頭好看的金發,穿著敵國軍官的服飾。”

  “是哪位叫貝爾的人麽?”顧辜古問道。

  “貝爾納爾·奧克塔維厄斯,名字念起來很拗口,是個好人家出生的公子哥,沒有見識過社會和戰爭的險惡。”

  “啟初他還是試圖反抗,被野野子一個熟練的下段踢就撂倒了。”

  野野子師父的下段踢......顧辜古聽說過它的大名,但因為一直表現良好還沒有真正見識過。

  “然後他被我們收留,成了一名牙醫。當時負責照顧和訓練他的,就是野野子。”

  難怪野野子師父,教導起我來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

  而且偶爾露出的緬懷神色......是想起了他麽?

  不知為何,顧辜古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是,黃泉歸來之人嗬......災難最終還是降臨了。”

  “災難?難道是貝爾叛變了?”

  悟堂搖頭,他又抿了一口壺裏的水,接著說道:

  “不是貝爾,是柴名。”

  “柴名?”

  顧辜古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悟堂講到這個名字時,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他說道:

  “夏目柴名,是資曆僅次於我的資深牙醫。”

  “也是第一次天狗蟲事件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

  但我好像沒有見過這位女士,是最後犧牲了麽,還是叛變被消滅了......

  顧辜古心中浮現了各種猜測,但他不敢隨意地詢問,繼續乖巧地聆聽著悟堂的講述。

  “柴名啊,她在第一次天狗蟲事件中,失去了她的愛人,我們共同的前輩——竹本先生。”

  “竹本先生是個特別好的人,深受大家的愛戴,但可惜那天是他的終結之日。”

  “終結之日?”

  顧辜古又遇到自己不熟悉的名詞,悟堂一邊說著“野野子那丫頭教的不行啊”,一邊解釋道:

  “你是黃泉歸來的神子可能不知道,我們牙醫在試煉時,龍會將我們未來死亡的場景展示給我們看。”

  “不接受死亡命運,想反抗的人都會變成了龍牙的一部分,隻有能平靜麵對自己死亡命運的人,才能通過龍的試煉,成為牙醫,並身上留下一個印記。”

  說著,悟堂扯開衣服展示了他身上牙醫的印記。

  那是一個跟龍爪形狀相似的紋身印記。

  “我們牙醫將龍向我們展示的死亡的那一天,稱之為終結之日。”

  “每個牙醫都有自己的終結之日,並且將它作為心底最深的秘密,不與他人訴說,直到那天的來臨。”

  “竹本先生終結之日那天,到了最後一刻,都平靜地麵對著。”

  “沒有人知道,包括他深愛且深愛著他的柴名。”

  “他也沒有任何反抗,就這樣安靜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他是最純粹的牙醫,接受了龍安排的所有命運。”

  命運麽......

  其實顧辜古與牙醫們接觸短短的時間裏,也能隱約地感受到,他們都有著一種特殊的認命感——洞悉命運後帶來的豁達與灑脫,以及因為命運不可抗拒所帶來的平靜與無奈。

  悟堂解釋完終結之日,又開始之前的講述。

  “柴名其實在那次事件中,悄悄的藏了一隻天狗蟲在身上,並悄悄的將它養大。”

  “藏在身上,蛀牙菌能藏在哪?”

  顧辜古有些驚訝地問道,他有些難以想象。

  悟堂張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齒。

  顧辜古瞪大了眼睛,他隻感覺一陣牙酸,他不理解地問道:“柴名小姐不應該恨天狗蟲麽,為啥還要養大它?”

  “比起天狗蟲,她更恨的是龍,或者龍的牙醫這個職業吧。”

  “深愛著竹本先生的柴名,接受不了他如此平靜地迎接終結之日,甚至氣憤於他的不作為,忘記了她作為牙醫要接受命運的本分,於是開始變得扭曲而偏執,她選擇抗拒龍所安排的命運。”

  換做是我,知道自己的死期無論如何也想著去避免吧?

  顧辜古以正常人的思維去思考,他反而有點不能理解,為何牙醫們會如此輕易地認命。

  不過他沒有出聲,他現在的身份是龍欽定的神子,應該是最堅守命運的那一位。

  悟堂感受不到顧辜古心中想法,自顧自地繼續講述道。

  “於是,她在某一天,秘密破壞了龍牙,並且引來了龍牙裏的天狗蟲。”

  “這也就是第二次天狗蟲的事件。”